下班前，她给姜慎打了电话，告诉他，她想去监狱看看小安。
姜慎不放心她自己去那种地方，派了肖娜过过接送她。
他本想陪她一起去，但公司事务太多，他临时去了外地出差，今天之内赶不回来。
天黑之前，舒沉婉来到了监狱里。
监狱的位置很荒凉，背面一大片荒凉的山脊。听说小安被判了三年零三个月，一个小姑娘，要在这种地方待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她的父母有没有从中周旋申请减刑。
不知道在这枯燥的几年时间，能不能把她心里的戾气减掉几分。
舒沉婉签好探监证明，很快就有人把小安带了过来。
她们之间隔着一张隔音玻璃。
小安的头发剪得更短了，身穿灰白色的囚犯，脸色苍白憔悴。
不过半月的时间，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舒沉婉坐在她对面好半天，才拿起电话筒问道：“小安，你……”
小安知道她要问什么，漠然地看着她：“你放心，我在这里面过得很不好。舒医生，是你亲自把我送进监牢里，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都记着的。”
舒沉婉蹙眉：“小安，你就没有丝毫后悔的吗？”
“不后悔。”小安的嘴角下沉，眼角竟有几分狠劲：“我只是有些意外，你舒沉婉平时表现得那么善良大度，没想到一个转身，就能把身边最信任的人阴进监狱来。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那个病人，死了。”舒沉婉慢慢地说：“张荣兴死后，他太太受不了打击，也在医院里跳楼自杀了。”
小安先是震惊，然后又慢慢变回漠然的表情，她笑出声来：“舒医生，你肯定受到了很强烈的指责和排挤吧？你肯定过得非常痛苦，我告诉你，你这是报应！我收拾不了你，老天来收拾你。”
舒沉婉蹙着眉心：“小安，连续死了两个人，你脑海里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还想到一点，如果不是展翎去告密，可能张先生就死在我的药下了。这样的话，我被判刑也许会更甘心些。”小安冷笑：“我很不甘心，明明是展翎先诱我怨恨你的，为什么到最后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如果你得手，你手上背负的将是两条人命。”舒沉婉看着她：“想一下这种可能，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小安冷哼，没再理她。
舒沉婉知道小安不想跟她说话，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来看看小安，不过是想知道，一个人心里的恶到底有没有下限的？
来看看她，是否悔过。
小安突然叫住她：“其实，我一共偷了两瓶药的。”
舒沉婉手里的话筒刚要放下，她闻言一惊，马上坐回椅子上，急速地问她：“你为什么要偷那么多？”
小安慢慢地说：“应该可以这么说，我把药分成了两瓶。但是在我打算实施计划的那天，有一瓶药突然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搞丢了，还是被什么人偷走了。”
舒沉婉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猛地瞪大眼睛。
她震惊地看着小安，就听到她继续说：“张先生不是我杀死的，但也不一定，就是手术后身体的排斥造成的。舒医生，我们都是学医的，知道人类的死亡原因有时候真是千奇百怪，怎么能只固定在一个可能性上。”
舒沉婉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意思？”
她无法相信，到最后，张先生还是被那种药给害死的。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分析吧。我再告诉你最后一点，我手里有药的事，只有展翎知道。虽然她现在全身而退，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跟你都不必随便下定论。我被抓那天，看到她跟赵楠楠说过话。”小安冷淡地说：“我能说这么多，不过是感念你曾经对我颇有照顾。你走吧，自求多福。以后别再来看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舒沉婉再次起身，但是却像站不稳一样，脚步都有些踉跄。
“舒医生，你这种性格，其实真的很惹人讨厌。”小安在她身后说：“长得那么漂亮，有能力，还老是没心机。整天笑脸迎人，让所有男性都对你有好感。你都没有发现，想害你的人，差不多全是嫉妒你的……女人吗？”
舒沉婉听不到她的声音，迈着沉重的脚步从监狱走出来，整个人还有些蒙。
所以，张先生很有可能，是被人用药害死的？
那么害死张先生的人，会是谁呢？
纵观整个医院，最想给舒沉婉使绊子的人，非展翎莫属。可是展翎亲自站出来说出真相，可见她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她首先就能排除掉是凶手的嫌疑。
可是剩下的熟知的人里，根本找不到是为了针对她可以杀死一个病人的同事。
那个赵楠楠，虽然有点讨厌舒沉婉，但平时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对待病人也非常有耐心，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护士长。而且她们之间的积怨并不大，没必要为了害她而下毒去害人性命。
实习生跟护士长之间有交流再正常不过，不能因为那天她们说过话，就能随便怀疑她。
舒沉婉给姜慎打电话。
姜慎很快就接了她的电话，“你回来了吗？”
“姜慎，我刚刚从小安嘴里得到一个很可怕的消息。”舒沉婉跟姜慎复述完小安那些内容，就说：“现在有一种可能，是有人下药害死了张先生。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
姜慎沉声问：“我要怎么帮你查？”
主观上，这种事情报警更有用。因为姜慎根本不知道医院里那些人的性格爱好等。但现在张先生已经火化，死亡报告声明也是由舒沉婉和医院共同整理出来的。就算报警，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了。
舒沉婉说：“张先生死的第二天早上，有好几个护士当面议论这件事，还怀疑小安已经把药打进了输液管里，才导致张先生的死亡。可是关于张先生的死亡报告，有很多细节还没有公布出去的。那几个议论的人，肯定被什么人授意来中伤我的。我把她们的名字告诉你，先从她们查起。”
姜慎说：“好，你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对肖娜说，她知道该怎么做。”
“嗯。”
“娜娜对这种事情很有手段，你放心交给她办。如果她也处理不来，等过两天我回来，我亲自来处理。”
“好，我知道。”
结束通话，舒沉婉心里异常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