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宫澄寝宫之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士兵们把这宫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起来。他们各个神情肃穆,死死盯着这宫殿中的每一处,唯恐有什么风吹草动。
今日白天南宫澄杀了不少人,太监宫女,医师药童侍卫……一天之中尸体不断从宫殿搬出,负责为宫殿值夜的士兵也是人人自危,无不担心那南宫澄剑下亡魂下一个便是自己。
南宫澄服了张阁老开的药之后,觉得心情大好,他亦是为自己细细诊脉,脉象平稳,毒素褪去大半,可见这威逼利用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在他正寝宫不远处的耳室,张阁老的孙儿正在卧榻上好眠。南宫澄素来谨慎,就算这一日的药没有问题,他不能全然相信这张阁老。服了药之后仍是把这小孩子留下来,要他日日为他试药。
不知这一夜,倪叶叶是否还回来找他索命?一个连碰触他都困难的鬼魂,能有什么作为?南宫澄对此嗤之以鼻,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倪叶叶,看看她见到自己身子大好会是何种愤恨的表情?
羞愤欲死,但她已经是亡魂了。如此……南宫澄早已命人去寻得到高僧,倪叶叶尚未告诉他兵符何在,他又如何看着她轻易魂飞魄散呢?
南宫澄命人摆上美酒佳肴,自斟自饮,到了醉意微醺的时候,也不见那倪叶叶鬼魂出现。
夜色沉静,士兵有序巡逻的脚步声传入屋内,南宫澄听着这般安心地声音,不禁有了几分困意。他还未见到倪叶叶,不愿这般睡去,只是以手撑住额头,微微合上眼,等着倪叶叶出现。
南宫澄还真是胆大啊……
倪叶叶再次炼化完几年内力之后,看着洞府顶上的形象图,已经是月上中天。张阁老的药能帮南宫澄稳定身体情况,这般时刻,那人怕不是自鸣得意地睡去了吧?
倪叶叶看着眼前光幕垂落下来,光芒莹润清透,如同薄纱一般层层垂落,形成了银色的光幕。光幕之上光芒流转,如同一道飞泻而下的银色瀑布。
她打开这一处的阵法,只见光幕之上光芒转动,明暗交汇之处渐渐映出一处画面——奢华的宫殿之内,有一容颜倾城男子闭眼小憩,他手腕撑着额头,双目合起,神情慵懒,面染桃色。他面前案几之上,是倒下了空酒壶。
这人还真是看得开啊……殊不知属于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还能这般睡得安稳……
倪叶叶打了打衣袖,人穿透光幕,微凉的触感如同流水一般,她一步步走到南宫澄面前。
倪叶叶并未开口唤醒此人,她转身坐在南宫澄对面,看了一眼案桌上的东西,一手撑住下巴打量着眼前之人——不看这人内在,只是单单看着他这般容貌,五官精致,犹如描画,一笔一墨皆是说不尽的风流写意。容颜如花,蛾眉螓首,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惜。
这般一副好皮囊,却生错了地方……倪叶叶缓缓伸出手指,明知她碰不到南宫澄,还是用手指碰到了南宫澄的脸,从他眉骨往下一点点划。
手中碰到皆是一片虚无,倪叶叶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指这般描画着南宫澄面上的线条。她神情都柔和下来,一双墨眸少了几分凌厉,倒是透出几分惋惜。
南宫澄觉得面上有些异样,好似有人盯着他看一般。他心中一惊,猛然睁开双目,入眼便是倪叶叶这柔和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南宫澄身子一僵,目光下落,看到倪叶叶落到自己脸上近乎透明的手,一手拍在案桌之上,怒喝道:“倪叶叶,你还敢来此骚扰本宫!”
南宫澄向后避开了倪叶叶的手,她颇为遗憾地收回手,美目流转,转出柔情万种,言语也甚是柔媚温柔。她道:“公主睡得还真是好,看样子应该没有做梦吧……”
倪叶叶说着微微叹息,眸中遗憾难以遮掩,她道:“看着公主安寝,我心中实在难安。这不,就来寻你了……毕竟我才该是公主的噩梦!”
“荒唐!”南宫澄一袖子扫过案桌上的东西,眉头拧到一处,恶狠狠地说道:“倪叶叶,你现在不过是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连碰到本宫都做不到,还逞论本宫的‘噩梦’?真是可笑!”
南宫澄说罢掀翻面前的案几,案几朝前翻滚摔落,从倪叶叶虚无的身子中穿了过去,犹如无物。
如此这般,南宫澄倒是放下心来,道:“你倒不如好好求求本宫,本宫或许能让你慢一些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