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该说这南宫澄太过聪明,还是着实蠢笨了一些?倪叶叶仍是坐在这卧榻上,她身子虚无,本该触不到一物,但坐在这卧榻上的姿势如此闲适,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坐在一片虚无之上。
南宫澄见了心中不由得再次生出了几分怀疑,皱眉问道:“倪叶叶,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倪叶叶仿佛看不见南宫澄眼中的异样,甚至随意地换了一个坐姿,道:“公主心中不是认定我是亡魂了吗?为何又这般发问?”至于这闲适姿态,只因她坐在那水晶床上。
水晶床通体晶莹剔透,光芒只会被它折射开来,故而从南宫澄看来,她确实是坐在卧榻之上。一个什么都碰不到的鬼魂,却能安稳坐在卧榻之上,怀疑的种子生了根,很快就该发芽了。
倪叶叶等着南宫澄继续发问,那人却着魔一般连连后退,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一把长剑横在身前,再次怒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倪叶叶!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般就开始恐惧了?倪叶叶从这卧榻上起身,一步步靠近南宫澄,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这夜中无端增添了一份光亮,那光芒照亮之处都让南宫澄唯恐避之不及。
昨夜里倪叶叶还是快要融入夜色一般的模样,今日便周身泛起光芒,可是得了什么助力?这怪物短短两日便有了这般变化,还能碰到……南宫澄心中惊恐,长剑舞动,连连此处十几剑,无异不穿透倪叶叶的身躯,结果如那一夜一样。
倪叶叶身上纵然被捅出了十几个洞,伤口空洞,没有血液流出,只是伤口周围泛着隐隐光芒,随着她一步步靠近,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说了,我便是你的噩梦。此刻这梦还没开始,公主怎就怕了?”倪叶叶一步步靠近南宫澄,南宫澄看看手中剑,再看看倪叶叶,他嫌弃这把剑无用,扔到了地上,看着倪叶叶一步靠近。
“本宫岂会怕你?你忘了你是如何死的?那南宫惟又是如何死的?”南宫澄说着嗤笑一声,道:“你说你二人不死在一处当个亡命鸳鸯,好在阴间作伴,如何来此寻本宫?”
南宫澄一路退到了寝宫的床榻旁,他翻身躲进床榻,落下那帘子,挡住倪叶叶眼前景象。
这人是真的蠢吧?倪叶叶人直接穿过那帘子,走入那床榻之中,只见南宫澄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桃木剑放在胸口处,双目紧闭,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
倪叶叶听了两句,竟是《金刚经》,她觉得有意思,便蹲在南宫澄面前听着他念完一整遍《金刚咒》,还配合地打了一个哈欠,道:“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公主还真是好兴致啊!”
南宫澄身子一僵,桃木剑险些从手中落下,他睁开眼死死盯着倪叶叶,怒道:“你究竟想要如何?找本宫寻仇吗?你既是鬼魂,为何不怕佛经?”
“公主双手染血,一身罪孽,如何能让这佛经有效?”倪叶叶说着指着南宫澄的桃木剑道:“难不成你就没看到这桃木剑上的黑气吗?”
“什么?”南宫澄手一抖,抓住桃木剑送到眼前一看,有了倪叶叶身上光芒的照亮,这桃木剑倒是看得真切。他翻来覆去地看,也未曾看到什么“黑气”。
眼前光芒便强,寒意袭来,南宫澄僵硬着身子,倪叶叶的手已经到了他面前,手指纤细,近乎透明,轻巧覆在南宫澄的脸上,给他带了几分温凉的意味。
“花开有时,花落亦有时。我与公主恩怨未了,你纵是如何躲避都是无用的。你欠下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倪叶叶说到此故意顿了顿,叹息般说道:“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啊……”
她手指轻轻滑过南宫澄的脸,他睫羽颤动,眸中惊疑不断,感觉面上有了微微的刺痛,凉意遮掩,他抬手一碰,手指穿过倪叶叶的手指摸到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滑落下来。
那是什么?南宫澄把手指拿到眼前一看,瞳孔骤缩,整个心脏被人狠狠攥在手中,疼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心中疼痛,倪叶叶抚过的地方如同火焰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疼痛燃烧开来。
“滴答——”
“滴答——”
液体低落地声音回响在南宫澄耳边,他脸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顺着倪叶叶手指划过的地方,伤口撕裂,面皮上翻,鲜血就这么顺着伤口一滴滴落下,没入衣服上,染出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