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左臂上的伤口至今未愈吧？姜国太子殿下君凛，年少成名，左手剑法神佛难挡。这样的传闻连我这般见识粗浅之人也是听过的。”倪霸霸这些话说来不像是恭维君凛，倒像是嘲讽，“如今伤了左臂，阿姐如此聪慧，若是清醒了，不得好生心疼一下殿下的付出，心中感动怕是免不了的吧？”
倪霸霸字字珠玑，犹如刀刃狠狠剖开君凛的内心，将他心中那点儿私情很很挖了出来，放在阳光底下，踩在脚底，每一个字都是不屑。
君凛眸中凝结起冰雪，低声喝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倪霸霸反问道，他似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问题，低声笑了半天，这笑声如同厉鬼哭嚎，他神情愈发凶狠，怒道：“你做过的那些腌臢之事我不过一一说给你听，这才说了多少你便受不住了？”
君凛冷冷打断倪霸霸，月色下他一身寒霜而立，眉目都是冷冽，说出的话亦是冰冷如斯。
“孤做过什么事情，做过多少，孤心中清楚。没做过的事孤绝不会认，可若是做了，孤也绝不否认。”君凛字字有力，神情严肃，没有半分虚假。
倪霸霸听当即道了一个“好”字，又道：“我等的便是你这句话。希望殿下牢记这句话，来日待阿姐身子痊愈，有些话我是要一字一句说清楚的。”
“你是如何为了私情让她在边陲小镇停滞半月之久，以至于毒素无法控制，落得这般境地，又是用何种卑劣手段缓解她体内毒素这都是要说清楚的。”倪霸霸说到此，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君凛面上的冷静，恨不得将此人撕碎。
“所以太子殿下须当明白，你这半身毒素为了救阿姐所致，你左臂不曾愈合的伤口亦不是你对阿姐情深的功勋章。这一切……”倪霸霸声音压低，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欠她的。”
是君凛害倪叶叶体内毒素沉积伤了身体，这是他欠倪叶叶的。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作出的选择，业果孽障报应在了倪叶叶身上。而后他把倪叶叶半身毒素引入体内，不是恩情更不能算作什么情谊，只能算作是“还债”。
君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浑身都是寒凉。他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握成全，心中是这般痛恨他那时的选择。倪霸霸一字一句皆是实话，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他狠狠闭上眼，心中伤口再次被人挖开，鲜血淋漓，他呼出一口凉气，道：“我做这一切，从未想过让她觉得有所负累。”更别说是亏欠，他反而最怕倪叶叶把他的心甘情愿当作情债负累。
“殿下还是不明白啊。”君凛终于有了痛苦的神色，如此便好，如此才对，如此才能不对倪叶叶生出太多不该生出的绮念，如此他才能看清他的位置究竟在哪里。倪霸霸摇了摇头，道：“这些话你说了不算。我要的不过是你亲口承认，好让阿姐明白，你这是还债，而并非这是她的‘人情债’。”
倪霸霸不关心君凛的想法，他在意只有倪叶叶的心思。倪叶叶觉得无所亏欠，那才是他要的结果。
君凛说话透着寒意，身子一半冰冷一半刺痛，他问道：“那你呢？这些时日，你又在哪儿？”
他在哪儿？倪霸霸本不愿回答君凛的问题，只是此刻看着他这般痛苦，觉得不多补一刀岂不是浪费了太子殿下这般感悟？
“若非你故意拖延，我此刻便能解了阿姐身上的毒，哪里还用去药王谷？”倪霸霸说着 从怀中拿出一味药材，手中轻轻晃了晃，想要丢在地上又忍了下来，他道：“此刻这药材，怕是要留着了。等阿姐好了，我还用着药材为你解毒，好帮阿姐还了你这不清不楚的‘人情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