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君这一脚下去,险些从北堂迟遇的救命恩人变成了杀人凶手。得亏那些奴仆往河里跳的快,这才在北堂迟遇再次淹死之前把他救了上来。
北堂迟遇被人按着胸口吐出两口河水,这次顾不得娘们儿唧唧地哭泣,瞄准娴君就狠狠扑了过去,怒道:“你想害死本公子吗?你个毒妇!”他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公子,哪里打得过娴君这样一个常年混迹山野的土匪姑娘?
辰国男子多柔弱,北堂迟遇这个世家公子更是其中翘楚,只知风花雪月,要是抡起拳头来,只有挨揍的份儿。纵然有着一帮奴仆拉偏架,还是被娴君狠狠揍了一顿。被拉开的时候鼻青脸肿,一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嚷嚷着要跟娴君没完!
“你想怎样啊没完啊?嫁给我折磨我一辈子啊!”娴君翻了一个白眼,她身上也被这柔弱男子撕扯出几道伤口。她本就狼狈不堪,多添几条伤口也是一样的。
北堂迟遇真是被气得不轻,娴君却无所谓地起身,抖了抖一身河水,道:“老娘也想死,因为你还没死成,真是冤家!好好一个男人,做什么不行,偏偏寻死觅活,没出息。”
“你懂什么!”养在深闺的北堂迟遇纵然是气急了,也不会像乡野村夫一般爆出粗口,娴君这个野路子倒是不一样,好心提醒道道:“你应该说‘你懂个屁’。这样够泼辣,才没人敢欺负你!蠢货。”说罢挥了挥衣袖,再次跳入江河之中。
这一次,娴君是没死成了,被抓回去成了当地青楼的妓子。她吹拉弹唱不通,倒是勾人本事不少,不少达官贵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至于北堂迟遇,过门的时候耽误了吉时,人又被揍成了猪头,当天就被送回了本家,退了婚。
北堂迟遇本就不想嫁,如此虽然方法曲折了些,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思。他对娴君生不出什么感激,倒也不怨了。只是男子被退婚乃奇耻大辱,寻常男子早就寻死觅活,唯独这北堂迟遇心宽,心情好了还蒙个面纱出门逛街,流言难免往耳朵里钻,什么样的都有。
他听了难听的,就把这些罪过怪到了娴君身上,寻了那人地方,怒气冲冲杀过去,本想找娴君算一算旧账,却被这女子妖娆身段勾去了魂,红着脸坐在一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娴君想起了这个男子,来她这儿哪个不是寻欢作乐,唯独这北堂迟遇纯情羞涩,多看她一眼都不敢。见惯了污糟事,她猛然遇到一个小白莲,心中自然是多了些许欢喜,态度好了几分。
这两人一来二去,自然是难免生了情。帝都之中哪有什么秘密?不多时这消息就传开了,北堂迟遇再次被舆论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心中介怀,可到了娴君面前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被父母逼着断感情断了几个月,也没断开。北堂迟遇母亲受不住,便再次将他许了人家。
北堂迟遇气不过,再次逃家跑到娴君面前寻死觅活,又哭又闹。娴君心中生了情,又哄又劝也是无果,她终究是个烈性女子,身在青楼多日磨了性子,也没改变本性。听烦了他的哭声,便拔了鬓间簪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掷,怒道:“我最看不得男子哭哭啼啼了,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今日我这簪子给你,是你自个儿抹了脖子还是拿着杀了那女人全随你!你我莫要再纠缠了!”
“你……”北堂迟遇吓得忘了哭,怔怔看着那簪子,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娴君一甩袖子,泪意涌上双眼,又忍了下来,道:“情之一字,不过生死相随?你活着我就不会死,你死了我随你而去便是?有何需要哭!”她连父亲身死都不曾做到,如今却轻易对一个男子许了诺言。
北堂迟遇捡起簪子抓在手心,仍是犹豫不定,娴君命人把他赶了出去,让他做好抉择之前莫要再相见了。
没过几日就传出了北堂迟遇二次出嫁的消息,这次不及上次排场,终归也是个体面的人家。
倪叶叶听到此处,不禁轻声问道:”你说北堂迟遇出嫁的时候,娴君在做些什么?“
君凛道:“不知。”他不是那女子,又怎会知道娴君的想法?他配合着倪叶叶,思索片刻,答道:“既是个烈性女子,此时应该在磨刀吧?”
倪叶叶闻言一怔,唇角一勾,笑道:“你这个回答真是好!”
那就不是如此了。倪叶叶也不曾了解娴君,如何会露出这般神色轻笑,仿佛她亲眼见到了那场历史一般。君凛心中疑惑更深,倪叶叶再次催他讲故事,他压下疑惑再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