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卢相非渐渐摸透衣服的特性,穿单件和穿一套没有区别,都能发挥出应有的功能;上身穿拳击,下身穿柔道,一刚一柔并不能阴阳相济,反而会彼此冲突。除去那些武术教练的衣服外他还顺了一件锁匠的衣服,有了这套衣服,卢相非送还周北海的礼服之后,凭借开锁技巧,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周北海家,悄悄顺走两件衬衫。
穿着周北海的衬衣同岳清妍约了几次会,话题自然离不开音乐,聊得都是音乐领域里的流派风格名曲及各种大师,卢相非的点评鞭辟入里,妙语连珠,岳清妍自然是听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如此再三,两个人之间感情迅速升温,且都是岳清妍主动进攻,卢相非欲拒还迎沉溺其中,有种吸食鸦片的成瘾感,明知道时间一长对两个人都是有害无利,却还是没办法狠心戒断。归根结底无非是心存侥幸和幻想,对岳清妍,他确实是真爱,一颦一笑都爱得无法自拔,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惊惧担忧,因他很清楚,岳清妍爱的那个人并非是真实的自己。
洗衣店的工作,卢相非最终还是决定维持下去,固然不是心中所愿的生活,但短时间他也找不到别的营生,更何况父母倾注半生心血,他就这么轻易放弃,实在是心中有愧。
烦恼的是上次相亲不成,小姨又开始为他寻找其他目标,三天两头打电话,卢相非不堪其扰只好说已有女友。小姨当然不信,他赌咒发誓好说歹说才敷衍过去。好在小姨和小姨夫要出国去度假,没工夫和他细究,只说等下个月回来检查,到时若是没有,要他好看。
卢相非白天经营洗衣店,夜里换上衣服出去当义警,没多久就得了一个换衣侠的绰号。
这天卢相非出去转悠一圈没遇到什么打架斗殴,只好沮丧他回来,到楼下刚锁好电摩,就被三个陌生男人围住。卢相非心下一紧,暗忖莫不是前几天打架惹来的仇家。结果三人中的一个矮胖子开口道:“姓卢是吧,9号那天下午在百花桥南路撞了人知道不?”
卢相非细细思索,终于想起来去相亲那天和一个路人相撞的事儿来。
“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那也不是我撞他,是他忽然蹿出来撞的我。”
“别管谁撞的谁,是你没错吧?”
“对,是我,借问一句,那人怎么了?”
“死了。”
卢相非吓了一跳:“扯淡,我当时开得也不快,怎么可能死掉,我起来的时候他都跑没影了,我车都撞坏了找谁说理去。”
“兄弟你别怕,我们没想讹你,撞你那人是我亲戚,当时身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可能你俩撞在一起的时候掉了,就问你看没看到,如果捡到了给我们就成,要多少钱你说个话。”
卢相非听完就一愣,心想究竟什么东西比人命还重要。仔细回想,并没有捡到什么东西。
“对不起,当时路上车多人也多,我确定没捡到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别的人捡去?”
卢相非说得诚恳,对方想必也看出他并没说谎,就说:“既然这样,那行了,对不起了。”
说罢三个人转身离开。
卢相非看着三个人离开,暗骂神经病,挠挠下巴,哼着歌回家开门,结果开灯后入目所见令他大吃一惊——屋内一片狼藉,衣服都被扔在地上,所有抽屉也都翻出来,零碎物品撒得满地都是,显然是遭了贼。卢相非赶紧报警,片刻后警察赶到,进来拍照取证,等警察说可以收拾,卢相非这才去核查损失,结果却啥东西都没丢。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回来路上越想这事儿越是古怪,蓦地想到之前遇到的三个怪人,顿悟那句“对不起”所指为何。
“这群浑蛋。”卢相非气得破口大骂。
收拾完屋子,气也消得差不多,卢相非坐在椅子上将整件事儿由头至尾想一遍。
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那几个人如此大动干戈。
霍然想起当日他穿的那件正装被扯烂后一直扔在衣篓中,不会吧,卢相非犹疑着走过去,翻出衣服,逐个口袋搜索,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一个128G内存的SD存储卡。
难道这个就是对方要找的东西?卢相非盯着那卡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心,就塞进笔记本的卡槽中查看,结果屏幕上却弹出需要输入密码的窗口。卢相非只好放弃,退出来,扔在桌子上,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想了想又把那卡捡起来,塞进闹钟的电池仓,顺手把闹钟摆在桌子上。
他却不知道当他把那卡插入电脑的时候,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一个仪器发出滴滴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