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生我气吗?”
话一出口孙小婧就被自己雷到了,这弱弱的语气和自己在脑海中预演的兴师问罪的阵仗,也差太多了吧?
江寒看她双手交缠在一起,埋着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笑出声来。
“不容易啊,孙小婧,今早接到你电话,扔下一句要到我家来找我就挂断了。我都做好你要上门找麻烦的准备了,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做回你自己。”
这番话配合他脸上欠揍的笑,真的很戳孙小婧雷点,她一拧眉,一瞪眼,一抬脚。
江寒赶紧往后退出一大步,一脸警惕地望着她,颇为严肃地说道。
“孙小婧,你要再这样对我,这朋友真没法做了啊,我还指望生个小娃娃接我衣钵呢。”
孙小婧眯着眼瞪他,又往前跨出一大步,冷笑一声。
“你不早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吗?这些天给你打电话,你哪次不是找借口挂掉?我不就踹了你那一脚吗?你至于记恨我这么久?”
她从疾言厉色秒速切换到委屈不愤,而且完全不自知。
江寒看她双手叉腰站在面前,因为个矮不得不仰头看他,满脸受伤的表情,嘴角狠狠抽一抽。
这小姑娘怎么把自己当受害人一样,明明差点当太监的人是他好不好?
但看她撅着嘴,满脸不忿的样子,跟被激怒的某种小动物似的,不由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小姑娘,我这些天在家里的中医药馆帮忙,真的很忙,所以才不能跟你见面,我没躲着你,知道吗?”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弯腰低头,笑脸贴她的脸很近,孙小婧盯着他的两个小酒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紧张地往后退一大步,乱七八糟地说道。
“你……你少骗我了,男人都是狗。”
话一出口,她立刻囧得想挖地自埋,江寒愣了一瞬,盯着她涨红的脸用力憋笑。
孙小婧装作镇定地继续和他并肩往他家方向走,又回身朝还站在大宅门口的岳景渊一指。
“笑什么笑?这位不就是代表人物?”
江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岳景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挺立在原地,埋头望向地面,好像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你看不出来,他很难过吗?”
“他难过?”
孙小婧想起他刚刚一脸阴沉地威胁警告的样子,冷嗤一声。
“我看他不是难过,他就是不甘心。”
“因为爱过才会不甘心吧,至少岳景渊这次是真的伤透了。”
江寒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叹出口气。
“你不知道,前几天他来找我喝酒,自己喝了个烂醉……不提了,总之,你真的不知道顾云初的下落?”
孙小婧默默回身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男人,他好像浑身都被一股萧瑟寂寥的情绪包裹着。
她迟疑了一下,又火速摇头。
“都说了,我不知道!”
这是太过漫长的一天,然而这样的漫长还没有结束。
顾云初躺在床上,连续翻了好几次身,闭上眼又睁开,脑子里反复都是谢归远说的话。
如果嫁给他真的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又能让母亲接受自己……
“嗡……”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孙小婧喋喋不休地在耳边讲述着,她和江寒又和好了,并且亲自去江寒家里逛了一圈,确认了对方不是江湖郎中,而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医生。
又异常兴奋地告诉她,江寒这段时间和肖雪、蒋冰也没有联系,她所以他真的不是生气,而是很忙。不过百忙之中,他依旧热情接待了自己。
“小初初,你说这是不是就代表江寒对我真的有意思?”
顾云初觉得不太好回答,于是保持沉默。孙小婧又接着提出若干证据自证,比如江寒对她笑得很好看,江寒还低头给她系鞋带之类的蛛丝马迹。
顾云初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告诉她,江寒好像对谁都这样。
“你……暂时不要陷太深吧。”
她勉强泼了一点冷水,孙小婧的热情却显然没被浇灭一星半点,又拉着她说了一大通。
顾云初正睡不着,也乐的听她喋喋不休,只是最后孙小婧突然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今天去找江寒,看到了岳景渊,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寂寞又很冷酷。对了,他还让我警告你……”
挂断电话后,顾云初抬手一抹才发现脸上有泪。她想,岳景渊是真的恨上她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翌日。
一大早,顾云初撑着眼皮出门往公交站走,刚走出小区门口没多久,只见母亲正迎面走过来。她刚要迎上去,只见一辆摩托车竟然直直冲母亲开过来。
她惊愕地站在原地,一声尖叫堵在喉咙口,下一刻,那辆摩托车擦着母亲的身体开过去,而母亲受惊倒在地上。
“妈!”
顾云初半晌才回神,跑上前去扶顾母。
顾母小心撑着地站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蒙,却很快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就要离开。
顾云初不放心,赶紧走上去拦住她。
“妈,你有没有哪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现在担心我做什么?我要是死了,就没人拦着你替人生孩子来了。”
顾母也是气极了,难听的话脱口而出后自己也有些后悔,但如果能刺激到女儿放弃这个错误的决定,那也是值得的。
“妈,你真的不能接受我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这孩子有个像小谢这么好的父亲,我就能接受。”
母亲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话,她扔下这句话就走远了。
顾云初在原地愣了半晌,无意识地走到公交车站旁,正出神的时候,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小姐。”
顾云初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一个块头很大的中年男人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警惕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她皱眉问道。
“你是谁?有事吗?”
男人仔细盯着她看了会,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缓缓开口。
“我谁也不是,只是受人之托来给你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