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接近女皇有何目的？”
凌逸玄的双眸赤红，居然和一边的冷冽相差无几，他的声音冷寒彻骨，而被质问的对象，楚羽却只是微微一笑。
谁派来的？目的？
此刻的楚羽感到无比的讽刺，她为何而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她很想大声的告诉她，她的目的就是他，她是为了他而来的！
可是……她知道，此时说这些话，他是不会相信的，他也不会给她机会说。
因为凌逸玄的手中，居然拿着一把长剑，那是他一直隐在身上，却从没用过的软剑，而此刻，它终于出鞘了，只是面对的人，却是她，楚羽。
“父皇，你不能杀小雨姐姐！”
凌楚夕小小的身影从房内奔出，她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凌逸玄，居然挡在了楚羽的面前。
眼睛，变得酸涩无比，为着凌逸玄，也为着凌楚夕，她的女儿。
“落音，把太子抱走。”凌逸玄看也不看凌楚夕一眼，沉声吩咐道。
一边的落音连忙上前，一把抱起手脚乱踢的凌楚夕，站到了一边。
“最后再给你次机会，为何要下毒害女皇，说！”凌逸玄的黑眸微眯，手上的剑直直地指着楚羽。
居然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认定这毒是她下了吗？
楚羽对于凌逸玄的表现，感到失望不已，原本以为就算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就算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事情总还是要调查的吧，结果，他却什么都不查，直接给自己定了罪，这真的还是她所认识的凌逸玄吗？
静静地垂下了眸子，楚羽继续保持沉默。
“说！”
楚羽知道，凌逸玄已经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了，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他对于那个在里面的裴雪菲，竟有着如此深的感情。
深到，他可以不顾真相，发狂般地去逼问一个丫头。
楚羽不用抬眸，也知道凌逸玄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充满愤恨和冰冷。只是真的抬头对上了，却还是为着那其中的冰冷和无波无澜，心痛莫名，泪水盈眶。
然后，楚羽闭了闭眼，再睁开终于也能静静地望着他，同样无波无澜，同样冰冷异常，尽管心依然在抽痛，痛得更甚。
凌逸玄忽然有些惊惶地别开眼，没错，真的是惊惶。随即他上前一步，闪着寒光的剑尖已经到了她的胸口，黑眸再度落回到楚羽身上的时候，已如那剑上的寒光一般，冰冷无丝毫温度。
只听他冷冷地开口，对着楚羽，又仿佛在对着别人：“谁敢伤害小羽，下场只有一个！”
说完，那剑竟夹杂着他话中的冰寒和决绝，向笔挺地站着的楚羽直刺过来……
“父皇不要！”
“逸玄！”
凌楚夕在大叫，另外还夹杂着一个惊慌的男声，可是此刻，楚羽已经完全顾不着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逸玄……他真的要杀她？
这几年，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劫数，竟不是死在别人手上，而是……凌逸玄的手上？
一直镇定的楚羽突然拼了命地想要避开，想要活下来。她可以死，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是……绝不能死在凌逸玄的手上。不单单是不想他将来后悔，更加因为她不愿意死在他手上，绝对……不愿意！
可是，她动不了了，一动也无法动弹。凌逸玄强大的精神力牢牢笼罩着楚羽，让她进不得半分，更加退不得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向着她的胸口，狰狞扑来……
“峥——砰——！”兵刃交击地巨响仿佛凭空而来般，刹那间在众人的耳中回荡，莫名的难受。
所有人只觉眼前黑光闪烁，似有若无的杀气轻轻弥漫，丝丝点点地渗入人心……
黑色的身影，一手持剑的冷冽静静站立在楚羽的面前，她瞪大了眼，不知道冷冽为何会突然出手救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逸玄看着出剑挡住自己的冷冽，皱眉问道。
冷冽的红眸扫了一眼楚羽，收回手中的剑，冷声道：“事情还未查清楚，你不能这么做。”
楚羽的心，依旧很痛，却不是因为凌逸玄要杀她，而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谁敢伤害小羽，下场只有一个！”
他的冰冷，他的无情，他的漠然，他的残忍，竟然是她一手所造成的，她相信，此刻的凌逸玄，可以为了她而毁灭了整个世界，可是他可知道，那个她，正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不自知呢？
凌逸玄微微一顿，随即收回了手中的软剑，看都没看楚羽一眼，冷漠道：“先把她关到冰牢里去。”
冰牢？
楚羽猛地一惊，这冰牢还是当初自己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惩罚那些犯了事的人，在里面，不用用刑，就能把人冻个半死了，现在，逸玄居然要将自己关到冰牢里去？
好，很好，凌逸玄算你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楚羽狠狠地扫了凌逸玄一眼，在那些侍卫上前架她之前，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冰牢的方向走去。
凌逸玄看着那绝强的身影，心，忽然一阵颤动。
“怦——怦——”他左手猛地抚上胸口，好看的眉紧紧皱起，黑眸中渐渐流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心口在痛，实实在在的痛了。
他一直以为，从亲眼看着那人死，他的心就已经停止跳动了，而且……永不复苏……
可是，这一刻，他竟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它在跳动，他的心……竟然还会跳动……
与此同时，冷冽的眉也微微皱起，刚刚在凌逸玄出手的一刹那，他的心居然痛了，在出口的瞬间，手更是比自己的意识还快地出手挡住了，现在想来，那种感觉真的好奇怪，竟好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一般，那么心痛，那么恐惧。
而且，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也有一种奇妙又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对了，明明是她主动走的，可是为何……她会知道冰牢的方向？
红眸直直地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方向，冷冽的眉越皱越紧。
*
该死的，该死的！
楚羽在冰牢房不断地跳着脚，嘴里已经诅咒了不下千次了，她诅咒自己，也诅咒凌逸玄，顺带诅咒了冷冽。
自己当时出的什么馊主意，居然要在这里弄个冰牢，这下好了，倒把自己给冰进来了。
其实这里原本是冰山上的一个大洞，里面寒冷异常，非常人可以忍受的。被楚羽他们发现之后就寻思起来了，因为冰岛和魔域岛相通之后，很多人员都到了冰岛上，毕竟魔域岛上的人大部分还是囚犯出身，总有一些不法分子的存在，但是楚羽当时又不主张体罚，就想到将这里改建成几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有犯了罪的人，就将他们送到这里关上个一段时间，当然得控制在不把人冻死的前提下，没想到，这效果出奇的好，经历了差点被冻死的恐惧，那些犯人们出去之后没有一个不是乖乖的了。
只是，自己也要来经历一下这样的感觉吗？
“小羽，怎么样了？”
冷冽静静地站在裴雪菲的床边，看着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她，声音有着些许的发抖。
凌逸玄也站在一边，双拳紧紧地握起，他闭了闭眼，幽幽说道：“她的五脏六腑，原本就是已经是近乎衰竭，这次的毒，毒性虽然不烈，已经被我解掉了，但是……”
凌逸玄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低垂着眸子，悲呛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
“但是怎么样？”
“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
凌逸玄的话，犹如给冷冽宣判了死刑，他猛地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房间。
凌逸玄的医术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当初能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羽和自己的容貌完全复原，还能将重伤的小羽拖到现在，所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小羽她，真的是没希望了。
凌逸玄没有去理会跑出去的冷冽，他知道此刻的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裴雪菲那熟悉的脸，缓缓地在床边坐下，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即使她不是他爱的小羽，可是她却真正地为自己生下了楚楚，而且要是她死了，没了这副身体，那么小羽还怎么回来？
他承认，其实自己真的很自私，四年来，他用尽一切办法维持着她的生命，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着小羽回到这具身体里来，他期望，某一天醒来，她会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调皮的一笑，而后说：“逸玄，我是小羽，我回来了。”
可是，四年过去了，裴雪菲依旧是那个陌生的裴雪菲，即使自己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爱慕和寂寞，即使她一直就那么温柔的，默默地承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痛苦，可是他对她，只有歉疚和怜惜，却从没一丝爱的感觉，因为他的爱，已经被小羽完完全全的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