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胡说！别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能张口乱来，我自己家的东西我还不清楚？”武大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知道宋哲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开玩笑，但若事实如此，这样的结果是自己绝不会接受的。
说完，武大生便扑上去在桌面上翻来覆去查看，而另外一头，宋哲也赶紧给李大少打了电话，案子如今既然有了新进展，这也许是抓住盗贼的良机。
不一会儿，李大少匆匆赶来，而他见到这桌子的第一眼就觉得情况不妙。虽然李天泽对古玩没什么研究。
但他算是从小跟着老爹出入这些场合，而且就像他说的，如意馆这地方也是从记事起就经常前来，而这张桌子也是自己经常玩弄的，当他上下打量桌子的时候，总觉得这东西就算剥离了漆面，也还依稀有当年的感觉。
武大生在一旁咬牙切齿。“宋哲，我看你是存心拿我开涮，这分明不是我如意馆那张桌子，这上面的漆面绝不可能挂得如此干净利落，而且桌子是在前天夜里失窃的，短短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会破坏漆面而不留任何痕迹？”
“对啊，而且这香味你怎么解释？原先的金丝楠木只发出淡淡幽香，这张桌子的气味未免有些太浓了。”赵乾坤这时候也一头雾水，赶紧问道。
“你们馆里有没有琥珀石？最好是原生树脂琥珀。”宋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着武大生吩咐。
“随便取一块过来，我马上让你见分晓。”
武大生这时候虽然不解，但还是遣人去取，很快的，一块淡黄色的小琥珀便被工作人员带来。宋哲只将琥珀拿在手中轻轻握住，确认质地没问题，便举起来准备现场做实验。
“原生树脂琥珀的质地算是比较坚硬，要是在一般木材上划一道会怎么？”宋哲冲着赵乾坤问道。
“额，别说一般木材了，就算很结实的楠木也会留下划痕。”说完，赵乾坤耸了耸肩。
这时候宋哲在桌面呼出一口湿热的气，并将琥珀放在桌面轻轻一滑，但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桌面上没有任何凹陷，反而是坚硬的琥珀出现疑似融化现象，一条淡黄色的尾迹出现在桌面上，这块石头此刻居然像蜡烛一样柔软。
“这，这是！”
赵乾坤恍然大悟，惊讶的说道：“桌子被柴油浸泡过！是柴油溶解了桌面上的漆，所以才看不出刮擦油漆的痕迹。”
“没错，这人并不是用蛮力挂掉漆面，而是用柴油溶解了漆面，但在短短一天里柴油并不会完全挥发，木材里一定会有柴油残留。
我刚刚对着桌面呼气就是为了逼出里面的柴油。而树脂琥珀这种化石虽然坚硬，却十分容易溶解于轻油类化合物，情况就是这么简单。”宋哲将琥珀丢到一边，又冷冷看了一眼武大生。
“怪不得，这浓烈的香味是刻意加上去的，主要是为了掩盖柴油的刺鼻味。”赵乾坤此时不断叹气，好像是在为武大生感到惋惜。
“不对，不对！这张桌子明明矮了一寸半，他总不可能把桌腿锯掉吧！”武大生此时满脸痛苦，但心里依旧不服。
“呵呵，你好歹也是木器玩家，这桌子是完全的榫卯结构，而且期间机巧并非常人能解，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家伙一定将桌子拆解过，但最后拼装的时候却发现无法还原，就只能减少一些零件强行安装，这桌腿也就显得少了一寸半。”宋哲瘪了瘪嘴，示意他最好面对现实。
说到这儿，武大生却忽然掩面痛哭起来，就算宋哲拿出所有证据，他好像依旧无法接受现实。不过这时候一直不声不响的李大少忽然发话，他好像也有自己独到的证明办法。
“武大生，少他娘的装孙子，这东西我说是就是，这上面还有我小时候刻的字，这就足够证明了。”李大少轻蔑一笑，并指了指桌子底部不起眼的一角。
武大生听了这话，赶紧上去查看，发现在这个极为难以发觉的角落里，居然真的有一个小刀刻画的‘李’字，大小虽只有半个指甲盖，却能依稀辨出是李大少的字迹。
宋哲看了这桌子上刻下的小字，此时简直哭笑不得，看来如意馆这镇馆之宝的确命运悲惨，李大少原来早就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就在武大生情绪失控的时候，宋哲和李天泽二人便赶紧离开了如意馆，他们的确没想到这个小贼居然如此嚣张，就在东西失窃的第二天，宝贝就被如此贱卖。
这人的手法的确很犀利，卖出物品的办法也十分高效，但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何要将东西以如此低廉的价格转手，难道只是为了报复丢东西的人？
“对了，上次让你查的消息怎么样了？这个卖给你钻石项链的人有下落了吗？”宋哲坐上副驾驶，点燃一支烟又叹了口气问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A市这么大的地界，就算是出动警方找人，那也得十天半个月吧。更何况我们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我也只记得他电话里的声音，不过那好像也是通过技术处理过的。”李大少对此也有些无奈。
想了想，宋哲提醒道：“既然暗中找不到人，那常规手段呢？”
李大少挠着头回答：“别提了，这家伙的电话号是临时办理的，而且交易方式也很特殊，我只记得是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就算交易成功了，他都不开箱验钱，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宋哲忽然想起赵乾坤所说的交易者，立刻问道：“中年人？不是年轻小伙？”
“错不了，反正其他的就没什么线索了。”李大少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
这么看来，交易者只是专门负责交易，而策划者只负责策划，偷盗者就负责偷盗，这一定是个秩序俨然的组织，只不过在整个贸易链条中，还有一个最重要，也是最容易暴露的环节，那就是中间商！
也就是负责联系买主的人。宋哲思绪飞转，他在极力想象此人扮演的角色，这家伙八成是事件的操纵者。
首先从交易时间来看，两次事件都是在偷盗发生的后两天马上转手卖出，这件事一定不会临时寻找买家，他们事先早就盯好了愿意花钱买走东西的人，作案之迅速令人咂舌。
其次就是交易金额，无论是艾克拉斯项链还是这金丝楠木，转手卖出的数额都只有原先的百分之一。项链市场价在一亿上下，卖给李大少却只收了一千万，金丝楠木原价两千万，到了赵乾坤手里也不过是二十万，这就像一个定好的规律一样。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出于赶紧转手好着手抓紧时间偷下一件物品，不过这悬殊的价格差距也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而事件最叫人觉得头疼的，就是他们找寻买主的精确度。
项链的买主李天泽算是人傻钱多，这无可厚非，他当然没听说过什么艾克拉斯钻石。
而赵乾坤却十足是个行业老手，他们为了让金丝楠木面目全非，简直把那玩意儿给毁坏的不成样子，以至于赵乾坤这么资深的鉴宝专家都不敢相信这东西就是原先的楠木桌。
这也只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确是想急于将东西出手，无论从折价也好，挑选买主也好，这显然就是一个早已精心准备的计划。
想了一大堆，宋哲慢慢觉得有些头大，照这么下去，他们既然已经卖出了楠木桌，那下一步就一定是对大典动手了。
虽然叶玉早已派人将那东西掉包并牢牢看守，但宋哲却还是有点隐隐约约不放心，毕竟像楠木桌这么巨大的东西，那贼人居然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更何况一本小小古籍。
“你小子别沉思了，我看你看得我自己都头大，咱俩联手，还有啥牛鬼蛇神干不掉？”李大少苦笑两声，一只手搭在宋哲肩膀上。
宋哲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心想自己要是也能想这李大少一样没心没肺该多好，伸了个懒腰之后，他随即将烦恼暂时抛开。
“好啊，那你就看在我这么伤脑筋的份上，请我吃顿好的。”
“行，接下来几天有什么安排，该怎么行动，我全听你的，但今天怎么安排你得听我的，你小子在这么愁眉苦脸下去，我越看越想打几拳。”李大少一边奸笑一边说着，随即又打电话在帝豪大酒店定了间顶级包厢。
“好，那你听着，最近就主要锁定最初联系你们的卖主，也就是这个假扮中间商的人，估计他就是主谋。”
“你小子找打啊，都说了今天不谈正事儿，只谈不正经的事儿。”李大少话音未落，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下子涌进车里，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叫来这么多美艳少女。
宋哲只好摇头苦笑，李大少果真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当兄弟够义气，但有时候确实不太适合合谋做大事。
日后要是自己有什么大计划，还是得另找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