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0年第10期
栏目:传奇时代
李成安在一间电脑公司上班,算个小白领,每月交完房贷,钱就剩不了几个。好在老婆柳燕姿也做了一份菜市场收费员的工作,又没有孩子,两口子精打细算下来,日子也就过得还可以。
这一天傍晚,李成安先下了班,在卧室看足球直播。这是本市劲旅加森队与国内另一支有名的足球队的比赛。两队拼得正凶,手机忽地响了,是短信铃声。李成安打开一看,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一进一、二进二、三进三,归零。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现在有很多诈骗短信,越是奇怪的越不能回复,随手就要删掉。手还没来得及按键,老婆柳燕姿回来了。
刚结婚的时候,柳燕姿那是人如其名,如风摆柳,如燕穿枝,李成安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可是现在,李成安瞅着房门口的老婆直皱眉,怎么结婚才五年,身材就像吹起来的气球?这体重,说不定能有一百六了。而且都五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喜欢孩子的李成安心里很不乐意。要知道,李成安在单位一向有英俊小生的美称,有好几个刚上班的美眉朝他暗送秋波呢。
柳燕姿一进卧室,就凑到电视机跟前:“差点误了场,哪支球队赢了?”以前柳燕姿只要是球赛就换台,现在却像中了邪似的,一见球赛,就往前凑。
“女人家看什么球赛!”李成安一脸不高兴。“我问你,前天你拿钱出去,在楼下药店买了几盒减肥药?”柳燕姿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老规矩,三盒。”李成安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他刚问过药房的小李了,人家说他老婆从来就没在那里买过减肥药。算一算,前前后后买药的钱,也上万了吧,这钱哪去了?一个念头浮上李成安的脑海,难道说她有了情人?这可是离婚的好机会,理亏在她,分割财产的时候能占大便宜的。
想到这里,他气恼地把电视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指着柳燕姿说:“你怎么成天说谎?小李说你根本就没买。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柳燕姿体形变粗,嗓门也比以前大了:“离就离,谁怕谁?”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李成安的手机又响了,还是短信。李成安抓过来一看,发现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上面说:刚才短信发错了,请立即删除,我们知道你家的住址,将酬谢你们一千元。你不删的话后果自负!这话说得气势汹汹,把李成安吓了一跳。柳燕姿看见他神色不对,也不顾刚吵了架,抢过来一看,也吃了一惊。她翻出刚才的短信,念了一遍说:“这个好像是算盘口诀,一进一、二进二、三进三,但是最后怎么归零?”
李成安也纳闷,他一向胆小,就说:“说不定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删掉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燕姿不同意,说你怎么就这点胆子啊,这个说不定是间谍密码呢,就像《潜伏》里面演的。也可能是贪官的日记。最好报告楼下派出所的老周,也为国家做贡献不是?李成安听了,火气又上来了,说你讽刺我胆子小啊,结果两口子又吵了起来。
眼看吵架要升级到打架时,外边有人敲门。柳燕姿理理头发,开门一看,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可是脚下放着个信封,打开来一看,正好是一千元钱!
柳燕姿拿着钱回房,李成安一看哆嗦上了。他知道问题很严重,难道说这个短信里,藏着某种很宝贵的秘密?柳燕姿还算镇定,她把钱塞到抽屉里,吩咐李成安上网查一下来电号码的地址。李成安一查,发现是本市全球通的,说明发短信的神秘人就在本市。李成安想,一定是这人发现短信发错了以后,立刻通过通讯公司,查出了他的身份——自己上号可是通过正规手续用身份证登记了的,那人一定是依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找上门来的。看这个速度,一定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既然这神通广大的人物不愿意露面,说不定这短信涉及了某种隐私。
这时候,电视里还在直播球赛,忽然“刺啦”一声,屏幕上一片雪花,没图像了。他们接的是有线电视,从来不出故障的。李成安打开窗子,想查看一下外面的线路结口;这时天已黑了,隐隐约约的,他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小车,车旁站着个手持竹竿的大汉,正冷冷地盯着他。柳燕姿看他在窗前发愣,也冲过来,一见这架势马上把丈夫拦到身后:“你往里躲躲,说不定他们有枪!”李成安慌忙躲在老婆的粗腰后面,这时他倒有点感动了,关键时刻老婆对他还真不错。
柳燕姿想到还是立即报警最安全,她拿起李成安的手机就打,没想到竟然欠费了。柳燕姿拿出自己的手机,也莫名其妙地欠了费。这就太奇怪了,她刚刚往手机里充了五百块钱的。
李成安的手按在自己手机的删除键上说:“还是删掉短信吧,一了百了。”柳燕姿一把夺过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低声说:“我猜不会这么简单,有句话叫投鼠忌器,说不定就是因为咱们不删短信,他们才只是断掉咱们的有线电视,不敢冲进来。我把你的手机先藏在衣柜里,然后站在窗前来回晃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悄悄从后窗爬下去,找派出所的周所长报警。”李成安觉得有理,就找来绳子系在后窗防盗网上,慢慢爬了下去。
脚一落地,李成安就往派出所的方向跑。当路过一个拐角时,忽然跳出两条大汉,捂住他的嘴就往一辆小车上拖。小车的前座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四肢发达的男人,他没说话,先啪的一声,打着火机点烟,火光照出一条可怖的刀疤来。刀疤脸吸了一口烟,那口烟在他的嘴里肺里打了个转后,被他悠悠地吐了出来。然后,刀疤脸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我的一番布置没白费,你果然从后窗爬下来了。在这里谈话比在你房里方便,不会打扰左邻右舍。说吧,短信删了没有?手机呢?”
李成安手里正拿着老婆的手机,便递过去,说:“都删了,不信您看。”刀疤脸没有接,旁边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接过来,先看短信,没有发现什么,然后用手机给她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一看来电显示,墨镜女的脸色就变了:“这个不是那部手机。”刀疤脸大怒,抢过手机砸到李成安脸上,又抽出一把刀抵住了李成安的胸口:“那部手机在哪里?不说立刻做了你!”
李成安忽地想起老婆说的“投鼠忌器”的话来,是了,只要不交出自己的手机,说不定反而能保命。这么一想,他便一摇头,说:“手机我藏起来了,你杀了我也不交的。”刀疤脸气得抬起手,那是真要动刀子了。可他的手机响了,刀疤脸凶神恶煞般的神态一下变得恭敬无比。李成安在一旁,听到电话里好像在骂刀疤脸,说他十足一个蠢材,送什么钱,结果小事办成大事,要他好言好语和李成安谈判。刀疤脸一脸尴尬,挂了电话立即收起刀子,拍拍李成安的肩膀说:“刚才只是个玩笑,其实我是来谈生意的。你给我那部手机,我给你一万,好不好?你现在回去,明早六点整,还是这里,咱们不见不散。”
李成安急于脱身,忙满口答应。在刀疤脸的监视下,他快步上了楼,进了家门。一推门就愣住了,房里的东西被扔得乱七八糟,老婆柳燕姿也不见了。按理说,下楼的路被刀疤脸的人堵死,她能去哪里呢?李成安又去衣柜找自己的手机,发现衣柜也被翻乱了,自己的手机不翼而飞。
面对眼前的一切,李成安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他有点想念起老婆的脚步声来。楼下的刀疤脸还守在那里,烟头一亮一亮的,像秃鹫的眼。明天六点的时候,自己拿不出手机,对方会不会下死手?
又惊又吓,李成安有点虚脱,躺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就睡了过去。当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大亮了。他慌忙看表,都快七点了。看看四周,好像没什么变化,眼前还是被翻得凌乱的房子。他疾步走到窗前,楼下的小车和刀疤脸都不见了,好几个晨练的人跑来跑去。看样子,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成安匆匆洗了把脸,决定去派出所找周所长。
周所长五十多岁,跟李成安没少在一起喝酒,这时他正看电视里的新闻,听完李成安的话,他心不在焉地跟他要手机:“我看看那则短信。”李成安拿出手机,才想起这是老婆柳燕姿的,自己的那部早就不见了。周所长见状笑了,说:“我猜你也拿不出来,因为你讲的话有很多漏洞,明显是在开玩笑。那句所谓的一进一、二进二,就是珠算的加法口诀,我听我孙子没少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还有,按你所说,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就找上门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查询号码的机主涉及隐私问题,就是我们去查也要办一堆手续;再有,你不觉得他们太文明了点吗?要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直接冲进来抢手机,不就完了!”
“文明?”李成安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额头,“这就是他们砸伤的,如果我在车上交出手机,说不定早被他们灭了口。你要是不信,去我家看看吧,那里被翻得像遭了地震!”
周所长摇摇头,但还是跟着李成安上了他家。一进门,李成安就愣住了,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衣物被子都叠得好好的,该放进柜子的放进了柜子,该放在床上的放在了床上,连地板都干干净净的。李成安回过神,他想起了抽屉里的一千块钱,那也是证据啊!可是打开抽屉,里面空空荡荡。周所长一脸不满,对李成安说:“我很忙,请不要拿我解闷好吗?虽然咱们是朋友,可是这个玩笑还是有点大。”
李成安想起一件事来,说:“可是我老婆确确实实不见了,一定被刀疤脸绑架了,你要救她。”周所长没理他,他知道柳燕姿在菜市场上班,就直接拨了菜市场警务室的电话:“我是派出所老周,柳燕姿在吗?在?好,告诉她今天早点回家,她老公给她做了一桌子菜,哈哈。”
李成安张口结舌,周所长捶捶他的前胸:“我知道你们两口子闹意见,可我知道燕姿这人很不错,晚上表现好一点,不要胡思乱想了。”李成安抱着最后的希望说:“能帮我查查这个号码的机主吗?查完以后我请您上海鲜城。”
周所长只好带李成安去了小区的通讯公司,方经理接待了他们。方经理是个三十不到的女子,身材很好,标准制服也掩不住她的魅力,让李成安再一次感叹起老婆的水桶腰来。办完手续后,方经理拿着李成安提供的手机号进了办公室。不多时,她出来微笑着说:“这个号码不存在。”什么?李成安一下子跳起来:“我用电脑查过,应该是本市全球通!”方经理依然微笑:“个人电脑上的是第三方软件,难免会出错,我们这里的数据才是最可靠的。”
挨过周所长“不可骚扰警察”的训斥后,李成安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他也有点怀疑起自己来了,难道说昨晚的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到了下午,柳燕姿也回来了。一进门,李成安就迫不及待地问起老婆:“昨晚你去哪里了?那部手机呢?”柳燕姿满眼都是恐惧:“你从后窗爬下去不久,好几条黑衣大汉就进了楼道。我听见脚步声知道不妙,就拿着手机上了楼顶,将它藏到一个废纸篓里。不多时,他们就进了我们家。过了会,领头的接到一个电话,他们就停止了搜索。但是临走时,他们说了一句话,说这件事已经完结,他们会把损坏的东西物归原状,我们也得忘掉这些事情,不然就说出我的事。我逃出来时没拿房门的钥匙,所以只好到单位过了一夜。”
“不然说出你的什么事?”李成安问。“你别问了!”柳燕姿忽然激动起来,“这个事涉及到我的隐私,跟你没关系,还是删掉短信吧,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拿出李成安手机正要删的时候,李成安一把抢过来,说还是留一段时间,看看事态发展。其实是他有了新的想法,柳燕姿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跟这则短信有关,他要以短信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