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1年第11期
栏目：传奇时代
赵曼曼中考没考好，本来不想上高中的，可成绩比她考得还差些的王慧锋都找人开后门去读了，她的心眼就活了，也想去。可她爹不同意。因为她大姨从城里来了。她大姨有个熟人在城里商场卖服装，想找个帮忙的。条件是才毕业的学生，要长得好看，身材要好，口要甜。大姨就想到了赵曼曼。
“我不去卖衣服，我就要上高中！”
她爹赵领把烟头在地上摁灭，喝道：“胡说八道！上学是为了啥，不是为了找工作？不是为了挣钱？像你那成绩能跟得上不？也不过是白搭几年的钱！”
赵曼曼兄妹两个，爹不发脾气时还嬉皮笑脸的，一旦爹发起脾气来，兄妹两个都不敢再说话。赵曼曼一看爹真是生气了，便不敢再坚持。但心里不服气，一张脸就冷着。赵领说：“就这样了，今天就进城去！”
在他们家，娘是不当家的，一切事情都是爹说了算。赵领说：“干活也饿不死人。都是当官坐轿的，谁抬轿？总得有人抬吧！”
那天赵曼曼的娘不在家，去了老娘家，即使在家也不当家。赵曼曼就这样跟着大姨去了城里。
服装店的名称叫春之梦。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如果不是大姨事先介绍，绝对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赵曼曼从心里佩服城里人会打扮，会保养。
那女人姓王，赵曼曼就叫她王姨。
王姨一看见赵曼曼，惊叫道：“哎呀我的姐啊，你外甥女咋长这么漂亮啊？我敢说只要稍微一打扮，走到大街上能把男孩子的眼球拽出来了！”
大姨也不失时机地说：“你说我外甥女中不中吧！”王姨拉着赵曼曼的手一下也不敢松开，唯恐一松开就会跑掉，说：“中中，咋会不中呢？今后你的外甥女就是我的外甥女，我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
赵曼曼就留在了春之梦服装店，晚上住在大姨家。王姨对赵曼曼进行了包装，又教会她咋对待各种客人，还让她看一些服装表演的片子。没多长时间，赵曼曼对接待客人、讨价还价就应对自如了。她的工作赢得了王姨的称赞，大姨也夸她真是聪明！到月底，王姨将八百块钱的工资递到她手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都蹦出来了。晚上关上门，指头蘸了唾沫，点那八百块钱，数了又数，高兴得亲了又亲！
她爹赵领外号叫十二能。能就是聪明的意思。十二能，就是说十二个方面都很聪明。究竟都哪十二项，没有人能说清楚。反正是很聪明吧！他尽管很聪明，一年到头也弄不了多少钱，也就是种小麦、玉米，种红薯。玉米小麦是人吃的，红薯做成粉条才能卖到钱。他家一年到头也就是能收入八九千块钱吧！
这些钱都由赵领掌握着。哥哥花钱每次都是问爹要呢，何况她赵曼曼一个妮蛋子家！
她将钱放在胸口上，就这样睡了！第二天上午，她看客人不多，抽个空借口去厕所。厕所附近有一个报刊零售亭，那里有一部公用电话。她抓起电话给她爹赵领打了个电话。赵领没在家，是娘接的电话。娘听了也很高兴，半天竟然没说出话来。还是她说：“娘，咋不说话啊？”娘才说：“说啥？好好干吧。”她的心里有些凉凉的，说：“好。”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爹和娘来了，说是去大姨家，顺便来看看。王姨起初以为是买衣服的，知道是赵曼曼的爹娘高兴得眉眼都笑开了，说：“看看你多会生，生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真有福气啊！”娘是农村人，不是很会应酬，说不上客套话，显得有些局促。赵领拿出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绽开了笑容，显得不紧不慢，说：“她大姨，俺是农村人，大老粗一个，也没有见过啥世面。闺女呢，刚下学，也没有到社会上闯荡过。初来乍到，你遇事多担待些，多指导些，让她学些本事。”
王姨高兴地说：“咦，看你说的，一看就知道你是会办事的人。闺女是没有说的，你放心吧。跟着我和跟着她亲姨一个样子。”
赵领又对赵曼曼说：“在这里和在咱家不一样，不能偷懒。要偷懒，可是扣工钱的。你在这里和在你大姨家一个样子，要好好干，人家也不会亏待你！”
“爹你放心吧，我上学不中，我干这还是中的，我会跟着姨好好学的！姨对我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没有说的。”赵曼曼本来就是一副好口才，经过这些天的磨练，嘴皮子又利索了许多，让人听了心里格外舒服。
中午时候，爹在大姨家吃饭，专一让大姨把赵曼曼叫回去。吃着饭，爹说：“我为啥把你专一叫回来？上午那是在人家那里，说话不方便；现在是在你姨家，有几句话需要说说。一是我让你出来做生意是走对了。古代说一官，二僚，三商。商就是做生意。无商不富，种地哪有发财的？因此我让你出来做生意。”赵曼曼说：“你咋不让我哥出来做生意？”要在平时，老爹早吆喝她了，今天高兴，没有吆喝她，等她说完，说：“我说的第二句话是好好跟人家学。人生处处是学问。做生意的学问大着呢。咱也不能永远和她打工，将来也要当老板。第三是要长眼色，俗话说会说话当钱使，长眼色也当钱使。你只要勤快，人家会给你增加工资的。”
大姨插话说：“咱曼曼没有说的。”
赵领说：“孩子家不懂事。走吧，赶紧去，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赵曼曼的饭还没吃完，听了爹的话，慌忙扒拉两口，将碗一推，急忙出去了。
娘说：“她这衣服也是人家给的？”
大姨说：“人家专一发的，让客人看的。”
娘惊喜地“哦”了一声，说：“扣工资不扣？”
大姨说：“扣啥啊，是专一为店里做宣传的。”
赵领说：“你啥都不懂，你见过电视上的模特没有？模特穿的衣服就是让下面的人看的，给厂家做宣传的。”赵领可笑地看一眼老伴儿说，“真是土老帽儿！”
老伴儿好像是明白了，说：“我恐怕扣工资呢！”
赵领不再理自己的女人，像完成一项重大任务一样，从衣袋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了，慢慢地品味起来。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