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曼一夜不归,大姨自然知道外甥女干啥了,当即向妹子通报了这件事。不久妹子打来电话,说:“孩子也这么大了,早晚是人家的人,结婚吧!”
一个月后,赵曼曼结束了少女时代,走进岳家,成了媳妇。
结婚后赵曼曼发现并不是像原先说的那样,让她当家,或者让岳红会当家。在这个家里当家的是岳红会的爹——岳健壮。其次是岳红会的娘。岳红会没有一点权力,即使上街买个菜这样的小事,也得问岳健壮要钱。赵曼曼把这事告诉了爹,爹眨巴眨巴眼,说:“闺女,你才到人家里,人家就把财政大权交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要慢慢等!”
“等到啥时候,等到他死?”赵曼曼顶撞了赵领。
赵领说:“对,就是等到他死!还有那个老婆也死!”
赵曼曼说:“十年八年死不了!”
赵领说:“那就等二十年!再不行的话等三十年!他们死了,可是你还年轻!”
赵曼曼使起性子来,“八年抗战时间太长,我等不了。”
赵领说:“咋办,把他老两口杀了吗?”
赵曼曼说:“没有到时候,需要的话还非得杀不可!”
赵领没有想到自己的闺女会说出这样的话,吆喝道:“你把他杀了你也活不成!”
娘说:“闺女,你咋说浑话啊?”娘转脸对爹说,“这也不行啊,总得给些零花钱吧?”赵曼曼的泪水流下来。她的肚子已经高高地鼓起,里面的小生命在不安分地跳跃呐喊。
爹显然是作难了,说:“咋说呢?要钱花?你给红会说说不中?那是他娘,也是和你过一家的啊,最好是别让外人插手。”娘也说:“你爹说得对,先别和你大姨说,先和红会说,看他咋办!”
赵曼曼说:“岳红会只不过是一条狗,一条没有用的狗,在他爹和他娘跟前从不敢说一句硬气的话。”
爹把烟头在地上摁灭了,说:“这事非得岳红会说不中!他爹他娘他不去说让人家说?”
娘说:“曼,你爹说得对啊,让红会和他爹他娘交涉去吧!”
那天娘送女儿一直送到村口,一再叮咛说:“好好和红会说说,可不敢撂二球啊!”
赵曼曼说:“娘,你放心吧,闺女也不过是说说。我不会杀他们,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
娘送赵曼曼到公路边,等公交车。公交车过来了,赵曼曼和娘说了一声,正要上车,又过来一辆公交车,是从城里过来的,从车上下来了岳红会。岳红会一脸高兴的样子,说:“我就是接你呢!”
回到家,岳红会的爸和妈都在门口坐,和别人说话,看见赵曼曼回来,忙起身打招呼。娘说:“快洗洗脸吧!”
赵曼曼和邻居们打过招呼,要停下说说话,人们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都说:“赶紧回家吧,休息休息吧。”岳红会搀扶着赵曼曼回到家。岳红会打来洗脸水,拿起毛巾递给赵曼曼。
赵曼曼看一眼外面,小心地说:“红会,咱得说说。”岳红会不知道说什么,笑着看赵曼曼,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赵曼曼心里没有痒痒的舒服的感觉,说:“当初王姨说只要我跟了你,过来后,这个家就是我当家对不对?可是,现在我当家没有?没有!中,我可以不当家,但我总得有零花钱吧?现在我这个样子,想吃个东西都不能,你说说是个问题不是?”
岳红会听了后,本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兴致,坐沙发上,说:“曼曼,你别着急,你不是才来吗,将来这个家还不是你的?着急吃不得热米饭!”
赵曼曼说:“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为我好?”
岳红会说:“曼,我对你真是掏心掏肺的,咋说这样的话?”要说起岳红会对赵曼曼的好,那可是没有说的。每天吃饭都是岳红会端到跟前,看着赵曼曼吃,吃完后再端到厨房。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洗脚,都是岳红会把水端到跟前,为赵曼曼洗了脚,用布擦干净。
但赵曼曼对岳红会好,却打了折扣。结婚后,她才知道岳红会从小得有哮喘病,虽说后来治好了,可附近人都了解他,再加上他本人相貌不是很好,很难找个城市女孩子做媳妇的。但岳红会从内心里喜欢赵曼曼,对她就像对待仙女一样。听了赵曼曼的话,岳红会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赵曼曼说:“你要是真心对我好,就听我说,去找你爸妈,和他们商量,每月给咱五百元钱。还有,这门面房是三间,给咱一间。”
岳红会没有想到赵曼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怔怔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说:“曼曼,你提的不对啊!每个月给咱些钱,这可以。但要门面房,说不过去啊!你想想,咱没有分家啊。你那样做不是分家吗?”
赵曼曼说:“如果给咱一间门面房,咱以后就有零花钱了!如果不给咱钱,那些钱都干啥去了?我算了一笔账。你姐家没有什么收入,这几年又是盖楼房,又是买摩托,最近还买了三轮车。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都是从你家出的!”
岳红会说:“给我姐钱不算错啊。我是我爹妈的儿子,身上肉,我姐也是他们身上的肉啊!”
赵曼曼拧着岳红会的耳朵说:“你不和我过了是不是?”
岳红会龇着牙说:“我说的是道理啊。”
赵曼曼说:“那好,你既然是他的儿子,是不是也应该得到些补助?”
岳红会说:“你松开手。”
赵曼曼没有松开手反而更使劲了,说:“你去不去要?”
岳红会摇摇头说:“不妥不妥。”
赵曼曼勃然大怒,使劲拧了一下耳朵,松开,说:“你这就是为我好?”
岳红会叹息一声,把头低下,不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赵曼曼去街上转了转,回来碰见婆婆在扫院子里地,脸上没有往日的喜色。赵曼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晃着大肚子进到自己的屋里。岳红会在看电视,正在上演一部清朝影片。
赵曼曼发现他脸色也很不正常,布满了阴云。赵曼曼坐在他旁边,看着电视,心情却没有在上面。“咋了?”赵曼曼问。
岳红会情绪低沉地说:“我爸说了,如果买啥东西的话,可以随时要钱。”赵曼曼看着岳红会,半天没有说话。岳红会把头扭向电视。赵曼曼过去关了电视,岳红会说:“你咋关电视啊?”
赵曼曼掐着岳红会胳膊上的肉说:“你是他儿子不是?”岳红会疼得龇着牙说:“是啊。可是我没有办法。这多年来都是俺爸当家啊!”
赵曼曼还是不松手,说:“将来要不要咱养活?”岳红会说:“要啊。你松开啊。”赵曼曼还是不松手,说:“要咱养活的话为啥这样对待咱?放着钱准备干啥?”
屋门“咣”地被推开了,是岳红会的爸和妈。赵曼曼这才松开手,向一边坐坐。
公公和婆婆坐下后。公公说:“曼,你的想法俺也知道,可是你看咱家的钱也不宽裕啊。再说了,家里就你自己,你需要买啥了,只要说一声,多少钱都中。”
赵曼曼没有想到公公和婆婆会过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停了片刻后,说:“我是你们家的媳妇不是?”婆婆抢先说:“咋不是呢,看你说的话?”赵曼曼说:“我既然是你们家的媳妇,不是大街上的,我花点钱还得要?这还不如给人家打工呢。给人家打工的一个月还有工资,有自己支配的权利,对不对?”
婆婆仍然是笑着说:“曼,可不能那样说啊。咱可是一家人啊,你将来就是这家的主人,打工的毕竟是外人啊!”
赵曼曼说:“好,妈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媳妇,红会是你的儿子,俺俩是不是应该有自己支配的钱呢?”婆婆没有啥说的,看老头子,老头子一直不说话。等他们说够了,说:“曼,你还年轻,这当家做主可是不容易啊。”老头子拿出一个本子,开始公布一个月的水电费,柴米油盐的花费,亲戚邻里间的走动开支,一个月下来三四千元。最后说,“你们想着家里有钱,其实你们不知道啊!”
赵曼曼不再说话,冷着一张脸。
公公和婆婆又坐一会儿,没趣地出去了。
日子于是还像往常一样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