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天晚黑以后,浪雄经常带人去菊香那里吃烤羊肉串子,反正请他喝酒的人又多,不瞒你说,像浪雄这样的大局长,每天至少有人请他喝两场酒。中午喝过了酒,就去泡桑拿;泡过了桑拿了,就打麻将,要么就自个开着小骄车,顺便捎着一个或者两个,有时候是三个美女,一起下乡去人家养鱼塘里钓鱼。晚上人家请他喝酒,除非人家已经在饭店里订过桌子了,不然,如果问他:浪局长,乖,您看去哪个饭店?浪雄就说,还是去剋大排档吧。花钱不多,还能开心取乐。我×她娘,河南来的那两口子,烤的羊肉串子,在我们汴城,真是绝喽!
齐校长是怕惹事端的男人。他见姓浪的局长,跟咱们一无亲二无故的老是带人来包桌子吃他烤的羊肉串子,就想到给人家如何从中提成的事情,心说,咱真及早破点儿财,那是免灾的哩。不然话,像这种人是翻脸不认人的角。咱们是外乡人,真的得罪他不起哩!啊,这个这个,像这种类型的例子,从古至今,在电影里、电视里,咱看过了不知有多少次哩。啊,这个这个……就找菊香商量说:人家又没有砸烂咱们的头。啊,这个这个,咱们还是最好给浪局长送一些钱去。不然……
齐校长用手扶了一下子眼镜,两只金鱼眼就在眼镜片子后边瞟了菊香一眼。
菊香就用眼白了一眼齐校长,嘴巴就噘多高地说:“要送,你去送。咱不想去送哩。”
女人显示出为难的样子。
“浪哥,喝酒还是喝原酒得劲儿。”乖乖,像她那样用酒精对出来的能有咋屌好味道?
那个黄脸皱了巴叽的大嘴巴小个子男人嬉皮笑脸地说着,又嗨嗨地笑了。
就你会瞎扯!你看浪哥是那样的人吗?啊?哈哈!浪雄板着脸说。可是心里却说,我×她娘,浪雄脸板着说,在汴城这个地盘子上,俺想得到的女人,真还没有不从的哩!乖,就是这个小贱×,她光是在你面前打雷,总是不肯下雨……我×她娘!
嗨嗨,大嘴巴小个子男人笑笑,说浪哥,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的枪!
几天后的一个晚黑里,河南烤羊肉串子的那里发生了一场暴乱。
谁也弄不清楚因为什么,不知从哪蹿过来的一帮子孩蛋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来岁,最小的只才十四五岁样子。那帮孩蛋子没走进红雨布帐篷来,有人就喊了:
老板娘,你听着!赶忙给哥们上来一千串子烤羊肉串子,还有一千碗水饺子。必须在半个小时以内完成!不然……哼!”
一见帐篷子尽里边那张大圆桌子被几对男人和女人占领了,就有两个剃着锅铲子头的孩蛋子见里边还空着两个座位,毫不客气的就坐上去了。旁边几个男人和女人,一脸不愉快的样子,就有朝那两个孩蛋子翻眼瞅了瞅,心说,我靠,这晚子,像这样的小孩子太缺乏教养喽。心里明明知道人家还有两个人没来,狗日的,连问一声也不问,就厚着脸皮儿坐上去不走喽。若是二十年前,俺早就把这帮子小×养的揍跪倒喊爹喊娘的喽!说这话的人一脸小枣疙瘩,五十来岁的年龄,他是原来蚌埠市下放来的知识青年。传说他当年曾经一个人赤手空拳打败了八个上海下放来的知青呢!就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想从椅子上欠起身子站起来蹿上去揍那两个孩蛋子,忙被身边坐的另一个男人伸手拉住了他一只胳膊,对着他的耳朵叽咕着说:铁军,俺们都是好几十岁的人喽。我靠,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何毕跟这些小痞子一般见识呢?乖,再说,你跟这帮子小×养的怎么打?你伸手把他们揍个腿断了胳膊舍的(即胳膊掉了),还得送人家去住医院。我靠,凭你那一个月屌几百块钱工资,能出得起医药费吗?乖,你不舍得揍他们,他们都会舍得揍你,我靠,哪还用拳头,动不动都是拿刀捅你!我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撇下你老婆孩子谁来养活?
说话的男人,听口音也是蚌埠当年下放来的。
嘻嘻,各位小兄弟,菊香笑眯眯地从外边走过来说,你们一下子就要吃那么多的东西,不是为难大姐姐吗?
哟!俺的乖!你是谁的屌姐姐?那个瘦高个子黄头毛的男孩子用眼斜着女老板,还故意朝她脸上喷了一口烟——菊香呛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狗日的,俺是你老公哩!
菊香的脸一下子羞得火辣辣的,慌忙低下了头。
你难道吃屎子吗?怎么能随便骂人哩?
菊香满脸通溜溜红地抬头说了这么一句。
哟!俺的乖!看来,不给你这个小贱×厉害点儿尝尝,狗日的,你还真不知道我们汴城的男人厉害呢!瘦高个子黄头毛的男孩子恶狠狠地说着,就把嘴上的烟头子冲着菊香一吐——幸好没吐到女人嫩生生的漂亮脸蛋儿上,命令似的吼道:“弟兄们!快给老子把这个小贱×的衣裳给俺扒光!”
一帮子孩蛋子呼拉一家伙就都冲过去了……
“住手!”忽然,有人一声断喝。
那个人竟然是浪局长。
那帮子孩蛋子真的就都不敢动了。
浪雄脸板得像一块磨刀石。又说,我×他娘!狗日的一个个都乖乖地给俺跪在那里不许动!就从身上摸出来手机子,匆匆地按了几下子键,说:“治安大队吗?是。是。俺是浪雄。我×她娘,这里有小痞子闹事。”
“浪局长,你老就饶恕我们吧,饶恕我们吧?”那个瘦高个子黄头毛的男孩子,忙跪在浪雄面前给他磕头,边磕头边说。
一帮子孩蛋子就都过来给浪雄跪倒磕头求饶:“就饶恕我们吧,就饶恕我们吧?”
浪雄发狠地吼:“不管!狗日的俺每个人都得给你们判处几年徒刑!”
有一个孩蛋子却小声的说了一句:“如果浪局长判我们的徒刑,狗日的,赶明老子出狱以后,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把这男老板和女老板狗日的剁了,装在长虫皮口袋里扔进汴河里喂王八羔子!”
尽管说得声音不大,还是被齐校长和菊香听见了。齐校长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扶了一下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还用手扶了一下子眼镜,浑身吓得直发抖地说:“浪局长,干脆放过他们一马吧?啊,这个这个,狗日的,咱不忍心毁了他们的前程哩!”
菊香见浪局长两只色迷迷的眼睛一个劲地朝她怀里瞅,就忙用两只手护着,脸红心跳地说:“浪局长,干脆把他们都放哩。咱们不想跟他们结仇呢!”
浪雄就伸手去拿菊香被刚才扒掉的衣裳,递过来让菊香穿。等女人穿好衣裳,男人就斜视了浑身狼狈样子的齐校长说:“你留在这里收拾收拾一下,狗日的,俺让老板娘坐在门口俺的车里,放心吧,我×她娘!俺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家。”
菊香心说,既然人家好心好意的把话说到那样哩,咱再也不敢不给人家局长的大面子哩?再说,刚才若不是人家拔刀相救……女老板不愿想下去了。就红着脸任凭浪局长眯眯笑的,半扶着她,半搂着她,一坨子钻进了小轿车里。
我×她娘,你可把狗日的俺想死你喽……过了一会儿,男人又说,你这窝里真好。乖,俺就是喜欢你这头犟驴……
女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就问:“这是不是你设的圈套?”
男人手里捏着两个红樱桃,眯眯笑着说:“狗日的,你说俺能那样做吗?”
女人完全明白了。就撒着娇,拿拳头轻轻地朝男人身上擂着说:“你真坏,你真坏。下回子,咱再不理你哩。”
哈哈!浪雄却又放荡地笑了,说,我×她娘!现如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