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了辞职手续，陈加林准备悄悄地离开丛林文化公司。他小心谨慎，行事低调，不想让人联想他的辞职是因为没有全额拿到奖励，从而对周启明不满导致与其决裂。他没有把辞职的消息告诉别人，包括邓三峰他们。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肯定不会因为他们的挽留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他们知道自己要离开文化公司，肯定要来送行，除了离别的伤感，再就是对不公平对待的声讨与怒骂，这多少会影响他们今后的人际关系和前程。
刚把要带走的物品放入后备厢，陈加林听到手机“嘀嗒”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朱晓楠发来的。短信说，她在文化公司大门外等候他。
从文化公司出来，刚转了一个弯，就看见朱晓楠站在马路边朝这边张望。
朱晓楠是一个相貌平凡但身材非常好的女孩。她平凡，走在人群中，熟悉她的人也一时难以分辨她的容貌；她身材好，高挑的个头，丰满的胸部，后翘的臀部，令多少年轻的女孩既羡慕又嫉妒。
朱晓楠已经看见陈加林的车了，正在向他招手，随后示意他把车停在马路边。
晓楠，你在等我？陈加林停下车，扭着头问道。
嗯，与你说几句话。陈加林看着她，她的脸色阴郁。
要走了？
是的，手续已经办了。
你就不能委屈一下，留下来吗？
留不下来了，这里容不下我啊！陈加林苦笑着。
也是的，一个贼窝，一帮鼠辈，与他们混在一起，就是自甘堕落。朱晓楠两眼望着文化公司。
过奖了，我也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不想今后替别人背黑锅！
下一步，你准备干什么？
还没想好，走一不看一步吧。
你走后，今后会想起我吗？朱晓楠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别那么伤感嘛，我的手机24小时开着，我们随时可以联系。
嗯，这句话我爱听。好了，不打搅你了，我上班去了。朱晓楠揉了揉眼睛，朝他微微一笑。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加林轻叹了一声，一股离别的伤感涌上了心头。
陈加林关闭了手机，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他表面上看似轻松，暗地里却在考虑自己今后的人生。
没辞职的时候，他每月有工资，年底有绩效，衣食无忧，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余。现在，没有人再给他发工资和绩效了，他要想办法谋生了。
他盘点自己的财产和积蓄。离婚时他净身出户，唯一的住房给了王秀珍，他现在是租房户，典型的无产者；辛辛苦苦半辈子挣下来的积蓄，也全部留给了王秀珍。这两年挣的工资、绩效和承包奖励，算下来有50多万元，就是一年半载没有合适的事情做，也能从容地应付过去；如果想办一个小公司，也差不多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好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陈加林不准备想了。他打开了手机，想查看一下这几天谁打过他的电话，谁给他发过短信。
开机不久，电话就来了，是他读研究生时的同学洪方明打来的。电话接通后，洪方明问你怎么关机了？陈加林说我闭门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好关机了。洪方明说你已经开机了，是功德圆满了吧？陈加林说还差点火候。两人闲聊了几句，洪方明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陈加林心情不好，推辞了几句，洪方明一定要请他吃饭，他顾及情面，只好答应了。
洪方明把晚餐安排在“满江红”餐馆，这是两人经常聚餐的地方。餐馆虽小，但比较卫生整洁，菜的品相和口味也不错。陈加林赶到“满江红”时，洪方明已经在一个小单间里边喝茶边等候。
洪方明方面大耳，白白净净。他身材魁梧，保养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洪方明喊来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洪方明知道陈加林的酒量不大，只要了两小瓶蓝色“劲酒”。
陈加林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洪方明，发现他心神不宁，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有什么高兴的事，非得拉我出来喝酒？陈加林问道。
洪方明皱了一下眉头，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我和小姚的事，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今天上午，小姚正式向我提出，她想要个名分，我还没有想好，就没有答应，她现在正和我怄气呢？你说，我到底是娶她，还是与她分手？
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听听。陈加林不想马上为他们下结论，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还是少掺和为好。
按理说，她已经跟我两年了，我应该给她一个名分。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也知道，结了婚的女人就不再温柔了，她会把你当作私有财产一样据为己有，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再说，她也不怎么漂亮！
你呀，三句不离本性，你是怕结婚以后不能拈花惹草了吧？陈加林戏谑道。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洪方明笑了起来。
恶心啊，你再说我就要吐了。我就不奉陪了，等会你就一个人喝开心酒，或者喝闷酒。
好，不说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给我出主意的！
在陈加林眼里，洪方明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追逐年轻漂亮的女人成了他的特殊嗜好，已经五十出头的人了，还不想过安分的日子。三年前，他参加一个文化系统的出国考察团，与团里一个打扮洋气的漂亮少妇勾搭上了，回国后两人发展成情人关系，相约各自离婚后他们再结婚。后来，两人如愿离婚了，但少妇却与他疏远了，不久她与一个富商结了婚。原来少妇早就脚踏两只船，他只是少妇闹离婚的幌子，这个分管全省文教系统财政拨款的处长只是她结婚的备份人选，而那个富商才是满足她物质欲望的最佳夫婿。
赔了夫人又折了漂亮情妇，让洪方明心痛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他就调整好了心态。他自由了，追逐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名正言顺了，他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文教系统求他的单位很多，漂亮的单身女人多得是，不久他就有收获了。
洪方明在财政拨款前，喜欢到对方单位做一个考察。在一次考察中，对方派出年轻的单身女孩小姚陪同他。两人混熟后，你来我往地走动，他的身份地位、成熟男人的气质很快俘获了这个涉世不深女孩的芳心。虽说她长得不是太漂亮，但年轻又白皙的她满足了一个老男人的征服欲，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之前，她还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省得他饥不择食时到处打野食。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饮了几杯酒，陈加林脸色泛红，洪方明却是面不改色。
你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啊？憋了这么久，我看你那个东西都要生锈了！望着面红耳赤的陈加林，洪方明拿他寻开心。
陈加林差点喷出了一口茶，他吐出茶水，随后“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哪有你这么好的条件？小白脸，身体棒，不缺钱，家伙粗，久经沙场，简直是少妇的杀手！陈加林把能想到的都和盘托出了。
洪方明“嘿嘿”地笑着，似乎对陈加林的赞美很是欣赏。难得你这么夸奖我，等会我给你安排一个节目，磨磨你快生锈了的枪，算是我对你的答谢吧！
算了吧，我没有心情，你还是去唱独角戏吧！陈加林就像手摇的双面鼓一样，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还在为那笔奖励生气吗？洪方明听出了弦外之音，身体前倾，两眼盯着他问。
还生什么气？我与周启明拜拜了。
你炒了周启明的鱿鱼？也好，这个周启明，还真他妈的不是一个东西！
是啊，我赞同。可是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失业了。
失业？别那么悲观嘛。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是再找一个单位，还是自己当老板？
我还没有想好。你说说，我是给别人打工好？还是为自己打工好？
这个嘛，让我想想。哎，做两手准备怎么样？洪方明一拍脑袋，说道。
哪两手准备？快说！陈加林紧盯着他问。
先开个公司，干得好就坚持下去。如果不顺利，再找个单位上班也不迟嘛……
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我是一个办公司的人吗？
我看行！你承包经营，不是干得很好吗？洪方明十分肯定地说。
哎，别提了！就这事，把我的客户都得罪光了。如果我的客户在，我何愁干不成一番事业？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干吗非要听周启明的，出头搞什么承包经营呢？
现在后悔也没用，还是面对现实吧。我先表个态，有我在，就有你一口饭吃，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业务，只是你别嫌小了，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手笔。
谢谢你的好意。我都是讨饭吃的人了，还敢嫌这个碗大，那个碗小？就为你这句话，我也要感谢你。
洪方明的一番表态，陈加林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