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要处死徐怀城,即便是帝王,杀人也要凭依据?请问皇上,给徐怀城订了何罪,又有什么证据!”林夕忍着眼泪,双目通红,甩开宫女,仰望着凌天胤。
凌天胤的眼睛已经血红,指着她,“你!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林夕的眼泪滑下来,嘴角却嘲讽的勾起,“臣妾,就是死,也要给徐怀城求个证据,或是求个清白,这才是死有余辜。”
“好你个死有余辜!”凌天胤从桌子上扔下那写满诗句的宣纸,暴怒之下,他弯身揪住林夕的衣领,捏着她下巴,眼神里有淡淡的杀意,“林夕,告诉朕,你就这么想和他远走高飞,朕的身边,对你来说,就是炼狱枷锁?”
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与她针锋相对之间,他喉咙里像被堵了一层棉絮。
林夕笑了,她看着他充满杀意的眼睛,字字句句,“只是一张写满了我字迹的纸,不知为何到了徐怀城那里,就让皇上以为我和徐怀城有私,那若是我的诗到了侍卫手里,是不是就是夕贵妃和侍卫通奸呢?皇上你说,在你的身边,我算是什么?”
她的眼睛里透满悲凉,曾经那个机灵古怪,坚强灵气的女子,已经被抹杀掉了。
凌天胤的心一痛,通红的眼眶里,映照着也在滴血的内心,可是帝王无泪,还有天下子民。
他松开她,起身背对着她,声音森冷无情,“朕会命人重新彻查此事,你回你的春景殿,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出殿门一步。”
林夕的身子软下来,却又费力的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养心殿,期间她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她径直向前走,觉得心脏好像被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愈合。
“娘娘回来了!”梅洛冲出殿门,从养心殿的宫女手中,接回林夕。
此刻的林夕,再无往日里的神气,只像是一只破布娃娃,灵魂好像都被人抽走了。
他们甫一进去,外面的长廊尽头,慕容晴和司徒桦站在一起。
慕容晴掩嘴轻笑,“要她得意,现在像是落败的下作东西,还真拿着皇上不当皇上,这下吃到苦头了吧,你瞧瞧她额头的血,真真是让人爽快!”说着,她收敛了笑,拉住司徒桦的手,“走,司徒妹妹,我们去皇后娘娘那儿邀功!”
司徒桦却是淡淡一笑,松开慕容晴的手,轻声道,“姐姐不要掉以轻心了,夕贵妃娘娘不是普通人,这还只是个开始。”
此话一出,慕容晴愣了愣,她看着司徒桦的背影,撇撇嘴,向着身边的大宫女道,“你瞧瞧,什么姐妹之情,夕贵妃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次害她的人是她最喜欢的桦贵人呢,可真是有意思,你听到她刚刚的话了吗?以后想来还是有好戏看得呦!”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您都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样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啊。”秋韵跪在林夕的床边,苦苦哀求道。
林夕只睁着淡漠的双目,额头上缠着纱布,让她显得凄凉落寞,她轻轻摇头,“我不饿,秋韵,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是个好人,手上其实沾满了鲜血,但是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坏人。”
秋韵一愣,只当林夕是被刺激的开始说胡话了。
“我从前就没人疼没人爱,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来到这里,我以为……”她脑海中浮现出男人俊朗温柔的面目,她那时唤他为王爷。
那时她会问,王爷,要何时娶我啊?我很凶又坏,你可不要怕。
如今想来都是笑话一场,他娶了慕容月为妻,她成了妾室,他甚至怀疑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
她眼角又滑下眼泪,“我啊,到哪里,都是任人用的棋子,唯独对我真情的人,却总受我连累。”
秋韵也跟着落泪,她从未见过一向器宇轩昂,不可一世的林夕,这般落寞的模样,自是心疼,她一遍遍帮林夕擦干眼泪,直到帕子都被濡湿。
许久之后,林夕又轻声吩咐秋韵,“叫梅洛进来。”
梅洛应了声,出了去。
梅洛又端了一碗热粥进来,她本也不是脆弱的女孩儿,可见到林夕这番模样,亦是红了眼眶,她托起粥碗,轻声道,“吃点吧,主子。”
“我问你,昨夜,你去了哪?”
“昨夜桦贵人让我去宫门等娘娘的胞弟和弟媳送东西,可是奴才等到子时,也未见他们的踪影,想来许是他们有事耽搁了,便回来了,谁料想奴才回来,就听秋韵说皇上来把徐公子当刺客抓了去……”
“司徒桦……”林夕闭起眼睛,心里顿顿的痛,她不傻,知道宫里的人都没有表面上亦或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蓦地,她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床上半坐起来,清丽的眼睛变得肿胀而血红,“快,快把司徒桦送来的食物和酒,全都拿来,另外再去寻张太医过来,记住,不要声张,只说我额头伤口严重,需要重新拿药!”
梅洛反应过来,立刻快速出去。
林夕重新躺回床上,死死的盯着床幔,想起那张与前世一模一样倔强的脸,可相处下来,便知习性无半点相同,是自己,还在眷恋着什么,以为世人因果轮回,定然有相似之处。
殊不知,仍是各自心怀鬼胎。
“那边有消息吗?”皇上丢了笔杆子,暴躁的问王西。
“……皇上是问春景殿?刚刚梅洛姑娘又请了张太医,说是额头又有些发炎,其他便无碍了。”王西颤颤巍巍。
笔杆子又被他折断,直接丢在地上,他直接暴怒,“王西,额头发炎是无碍?”
“这这这,不是,可是张太医是全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定然会好好医治贵妃娘娘的,要不……要不您去瞧瞧娘娘?”
“混账,她今日所做之事你都瞧见了?无法无天无得!她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朕凭什么去找她?”说着,凌天胤起身来,在殿内走来走去,显得极其没有主心骨,暴躁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