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给我们找麻烦，给皇兄找麻烦，对了！大将军不是什么十七王爷，他就是当今天子！你这还是违抗圣命！”
凌天景咄咄逼人的。
林夕心想，这一年不见，玉树临风温润的和亲王，怎么变成个故意来刺激人落井下石的？
不过她想归愤恨的不服气，还是要装出脸色惨白受到惊吓的样子，“我我……将军竟然是皇上，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属下罪该万死！”
凌天景又冷哼一声，斜眼看着他，“你是借了别人没用完的福气了，算你三生有幸，也算是因祸得福，皇兄已经下旨，带你回京，让你做御前带刀侍卫。”
话一出口，林夕的脸色真的毫无血色，面露惨色了，她声音真的颤了，一只手抓住凌天景的胳膊，重复问道，“皇上，皇上为何要让属下做御前带刀侍卫？属下只想领了奉银回乡娶妻啊！”
凌天景皱起眉头，“你如此不要命的上战场，不就是为了立功讨赏？还是说你瞧不起御前带刀侍卫？！本王劝你不要太过眼高手低，如今御前侍卫都是皇亲贵胄，有多少名门大臣的儿子都只能在宫里做巡逻侍卫，到御前伺候保护，是抬举你了！”
她心里恨然，松开凌天景的手臂，长舒一口气，将头转向一边，声音冷淡，“再好又不是属下想要的，那在属下心里，就不是个好差事了，属下只想回家去，安宁的过日子。”
“嘿？你还有两幅面孔呢？”凌天景扬起声音。
惊得林夕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无碍后才敢看向凌天景。
“不是你告诉皇兄，你想要求个功名，想做个大官？”
林夕噎了噎，又低下头去，“属下，只是随口一说……”
“当朝天子你也能随口戏弄？”凌天景起身来，“本王说了，皇上的圣旨都下来了，你要是不从，就是抗旨不遵，再说你是不是傻？侍卫年满可加官进爵，还有听政的机会，以后你在京城若是发达，什么样的女子你都能娶到了！井底之蛙，目光短浅！”
说罢，凌天景也不愿意多说，他原本觉得这丰凡很机灵，很有上进心，没想到也是个目光短浅的，空有一身好武功和衷心，以后得让人好好调教着才行啊！
林夕看着凌天景出去，眉头已经皱成川字，那宫中对她来说是牢笼枷锁，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会轻易回去？
夜已经深了，将士们的庆功宴才刚刚开始。
营帐包围圈内灯火通明，笙歌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只有林夕一人待在营帐里头，寻思着事情。
面前有高严送进来的酒肉，她只吃了些肉用来将身体快快康复，吃完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裹着纱布的腿，又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
有些头痛了，她有些不道德的想，早知不那么快气走徐怀城，现在也不至于孤立无援，想要逃跑都没法子。
可另一方面又不后悔。
这场战役虽然敲响胜利，可是死伤亦是多数，绕是自己，就算没有腿伤也不见得会毫发无损的回来，更别说徐怀城那三脚猫功夫。
这山高水长，路遥马亡，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拖累着他，跟随自己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不公平。
不过在这汉江一别，不知日后再见面时，又会是什么景象。
“丰凡将士，老臣奉命过来给您检查伤势。”
营帐门前传来老者苍老的声音。
林夕转了转眼珠，喜悦道，“进来吧，张太医！”
张太医已经习惯，看到林夕，知道真相后，便要跪下身来，行了大礼数。
“快起来，张太医，你这大礼若是让别人瞧见，你我都要性命不保了。”林夕轻笑。
张太医赶忙拍拍衣服起来，走近林夕帮她把脉。
趁着张太医把脉，林夕又轻声道，“张太医，林夕不才，又要找您帮忙了。”
张太医一愣，苍老的脸上就变了脸色，“丰凡将士，老臣只是个太医，只能看病救人，其余无能为力了。”
“张太医。”林夕却径直说下去，“林夕斗胆，请您最后一次为我故技重施。”
砰的一声，张太医的医药箱掉在地上，他苍老的手都在打哆嗦。
“娘娘……您就不要在逼迫老臣了，老臣活到这个年龄，只做过那一次亏心事，老臣是瞧您可怜，可是这次您又要这番是如何？明明无人知道您是……”
“张太医，许是命运捉弄，皇上下了旨意，又要带我回宫里，让我做御前侍卫。”
张太医的脸色也变的惨白，他有些悔不当初，却无力的摇摇头，“这都是您的命，可能是注定，您逃不过那深宫。”
“张太医的意思，是要我带着这人皮面具回去当他的侍卫？那我当初费尽心思的逃出来，又有何意义？”林夕虽是冷静，可脸已经皱起来，写满无奈。
“可是老臣不能在帮您做欺君之事了，上次已经是万幸之中的侥幸，老臣虽为所出，可上还有老母，亦有族人祖宗，不能在枉顾君臣信任，为自己走险境，还请娘娘，饶了老臣。”说着，张太医跪下身来，给林夕磕了个头。
林夕转过身去，“抱歉张太医，你出去吧。”
“愿姑娘，换一种方式，得偿所愿。”说罢，张太医这才出去。
她落了泪，人皮面具却也跟着脱落下来，这时人人都在外面嬉闹，无人会再进来，她也就放松了警惕，面具盛在手里，而没有戴面具的，绝美倾城的面孔，在微微烛光中，闪着哀伤的神色。
她开始后悔，他是天子，就是没有自己，只要他来统领将士，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也会告捷结束。
她不该来，不该重蹈覆辙。
她躺下身去，闭紧眼睛，泪从眼角划到衣服上。
再睁开眼睛时，林夕看到高严傻住的脸。
她皱起秀眉，“高统领喝够了？来做什么？”
“不，我没喝酒。”高严声音有些发颤。
林夕反应过来，瞪圆了杏眼，想重新带回人皮面具，却已经知道是为时已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