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索性抬头看向高严，“抱歉，高统领，我骗了大家，求你，看在同僚一场，不要揭发我。”
高严看呆了她面孔，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眉是远山眉，眼是流水眼，鼻子秀挺，皮肤白如凝玉，唇红齿白，原来摘下的人皮下面的脖子，都是修长白皙，像是天鹅颈。
林夕咳了咳，别过脸去，又粗声一句，“高统领。”
“丰凡，原来你真的是女子，还长得这样好看。”高严笑起来，嘴角上扬，眉毛都要飞扬起来。
林夕微微眯起眼睛，“高统领，丰凡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高严坐下来，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姑娘看，便将视线移向别处，轻咳两声，轻声道，“想要我不告发你，首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女扮男装进来，还这样拼命？”
林夕低着头，脑子在飞速运转，抓紧了拳头，索性又想了一个缘由，“我家人真的都被倭寇杀害，我一个女子，为了报仇，只能出此下策。”
高严再看向她时，眼睛里已经充着同情和怜惜，他叹口气，“怪不得你不愿意进宫当御前侍卫，总不可能还装男人在那鱼龙混杂的宫里生活，多危险啊。”
林夕点点头，神色带有几分凄婉，“如今大仇已报，我心意已经达成，不能进宫去当侍卫，要是让将军知道我哄骗，定然会将我治罪凌迟处死。”
“不会的，你是有功之人，我想，不如你就此坦白，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你是为了给家人报仇，一样的心意，相信将军能体谅你，不会治你的罪。”
林夕却又落泪，“实不相瞒，高统领，我必须要回去，回到家乡，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知道将军就是皇帝，我这是欺君之罪，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我？”
“是啊，我都快忘了这一茬！”高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又咕噜噜眼珠子一转，起身来，“我去找正亲王！让他帮你给皇上求情，皇上重视兄弟，一定会赦免你的！”
林夕及时抓住高严的胳膊，昨晚正亲王凌天景教训自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再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那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不成了。
高严耳根红了红，“丰凡……这样，于理不合，你一个女子，有损清誉，从前我不知，怠慢了你，你，多多见谅。”
林夕松开他的胳膊，叹了口气，“正亲王不会帮我，即便皇上再重视情谊，也不会为了我一个欺君犯上者蔑视法律，若是以后女子们都效仿我，那些个文人义士更要说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了。”
高严也惆怅起来，他摘下帽子，烦躁起来，“那该如何？你要我怎么帮你？”
“杀了我。”女子的清丽的脸上，倏的写满坚定。
“报——将士丰凡，因受伤严重，昨夜突然因天气炎热突然复发，今日叫人去送饭时才发现，可已为时已晚，去了！”
凌天景皱起眉头，转过身来，“昨日本王也去看过他，精气神都恢复了，怎么又说死就死了？真是个无福之人，不过皇兄都亲下旨意要他做御前侍卫，现在人没了，你也去通报皇兄一声。”
“是——”传话侍卫下去。
“怎么这么巧？”凌天景皱眉，现在马上就要启程回京，收拾行囊集结完毕，就会出发，那家伙的伤势确实不轻，可是张太医为其诊治，一直说无性命之忧，可是……
“属下不求升官金爵，只求发些银两让属下回家娶亲过平淡的日子！属下就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昨晚上那家伙的话又在凌天景的耳畔回响。
“有猫腻。”凌天景丢了笔，冲出营帐，没想到正碰上一同从营帐里出来的凌天胤，他抱拳行礼，“皇兄，您知道了。”
凌天胤紧皱着眉头，步子迈的很快，“走，去看看。”又对身边王西突然道，“叫张太医也来。”
“是！”
营帐里很静，床铺收拾的很干净，床边的桌子上，还放了没有动过的饭菜。
高严在一边守着，看人进来，立刻行礼，“属下参见皇上，正亲王！”
凌天胤径直走到床边，却不见上面的人，回身怒道，“死要见尸，人呢？”
高严一僵，低头道，“尸体已经腐烂，属下怕污了皇上的眼，已经埋起来了，再说丰凡立功，这样的死法，实在惨烈。”
“一天就腐烂？”凌天景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高严。
“夏季生热，腐烂是正常的事情啊……”高严的头上却已经露出细密的冷汗。
“那这饭食为何没有异味？”凌天景又问。
“王爷，这是今早上送过来的。”高严硬撑，可上牙和下牙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颤。
“哦？那就是说，昨晚上的饭菜丰凡吃了，昨晚上宴席将至，厨师做的很慢，给高严送过来的时候就快几更天了吧？昨晚的饭菜没了，说明那个时候丰凡还活着，他吃完还有人收走了饭碗，今天为了赶路，饭食送来的又格外的早，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还不知道丰凡是在几时离世，现在尸体就腐臭了？”凌天景将高严一脚踹倒。
高严哀嚎闷哼一声，却仍嘴硬，“属下真的将丰凡埋在后面了。”
凌天胤终于缓缓开口，冷声吩咐一边的侍卫，“你去挖，挖出来再回京赶路。”
侍卫们将高严也从地上拖起来，正当他们出门之时，屏风后面终于响起清冷的声音，“皇上，王爷，是下属不想入宫做侍卫，特出下策逼迫高统领，说我死了，还请皇上治属下的罪，放了高统领。”
随着话音落下，林夕从后面走出来，在众人面前，跪在凌天胤面前。
即使是没死，她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青色的衣衫上面，小腹处已经映出了血迹，脸色苍白，眼角低垂，本就平平的相貌，显得更加丑陋羸弱。
这样的人，任谁看了，都不觉得他能胜任御前侍卫。
凌天景皱紧眉头，“丰凡，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欺君，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