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廷尉府
婧弋一袭黑衣越过屋顶，羯赵的廷尉府守卫并不像大晋那般森严，或许是习惯了杀戮，也知晓这地方不会有人擅闯的。
不过即便如此，婧弋也极为警惕，她毕竟对这里太陌生，而放置尸体的房间她也不清楚，只能一间一间的找。
她并未见过那个秦夫人，可现在唯一的线索也只有那个秦夫人，她去过那秦夫人生前所住的宫殿，已被重兵把守，而里面能用的到的东西都被张豺搜去了，包括宫婢和秦夫人的尸体。
按刘菻儿之言，那宫殿里应该也找不出什么东西，可若真是中蛊而亡，尸体上也该留下些什么。
她也翻阅过不少书籍，可对蛊之记载者却几乎没有，无奈，只能来此，可以张豺的心思，想来放置尸体的地方也不会那么简单。
她正欲翻身跃下，可偏在此却有明显的脚步身传来，婧弋匍匐在屋头，警惕的瞧着下面，却间火光逐渐靠近，而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豺。
他身边跟了不少人，包括廷尉府卿。
“情况如何了？”张豺声音不大，婧弋却能听到。
“该用的刑都用了，可那些奴才只承认了是秦夫人要昭仪娘娘前去的，对于其他事一概不认，也不知道娘娘身上是如何染上蛊毒的，只说是昭仪娘娘推了秦夫人。”
“这些个奴才，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张豺脚步微顿，诡异笑道：“看来是你廷尉府的这些手段难以让人信服啊！”
“这……”廷尉府卿也有些为难，道：“这些人都是寻常宫女内监，身子本就弱，这该用的刑也都用了，大人之前说暂不能让他们死了，所以下官便留了些手，可再这么下去，怕是……”
“奴才罢了，这些人假传圣意，意图污蔑皇妃，本就没有活路，再者说，昭仪娘娘本与秦夫人之间没有什么私交，怎会突然邀她前去？目的呢？这就是他们说的不知道？还是你这廷尉府卿这般好糊弄？”
“这……是下官愚钝。”
“他们距今不认，该是抱着必死的心的，硬来怕也难套出什么，你不防查查这些人在意的人或事，威胁或是利诱便看大人心情，这人啊本就是jian的，我到要看看，他们的嘴到底有多硬。”张豺嗤笑道。
“诺。”
婧弋看着下面的一切，这张豺到真如刘菻儿所言，不是什么善主，不过他所言也不假，那些宫婢必定有所隐瞒的。
“秦夫人那里怎么样了？查到什么了吗？”
闻言，婧弋也是一愣，更是小心的听着。
“太医和仵作皆在那里了，如之前太医之言，秦夫人的腹中当真没有皇嗣的痕迹，死因也是失心，不过还有疑惑……”那廷尉府卿也是欲言又止。
“什么疑惑？”张豺道。
“太医说，那虫子片刻间能食人心腹，太过厉害，与小皇子殿中发现的虫子却有些不同。”
张豺蹙眉，想到之前那血腥的场面也难免脸色不好，这背后之人的手段也太过阴狠，竟用如此恶心的东西。“再有区别又能区别到哪里去？”
“这个……”
“行了，那虫子还在？”
“在太医手中。”
“带一个死囚前来，有无区别，一试便知。”张豺随意挥了挥手，婧弋亦是一惊，不曾想这张豺竟能狠绝到这步。
这廷尉府卿到未觉得不妥，脸上反倒多了一抹欣喜，道：“大人好主意，来人。”
“属下在。”瞬间，便有一名廷尉府的人站出。
“去提一名死囚过来。”
“最好是女子。”张豺还补了一句。
“诺。”那人抱拳行了一礼，便也退了出去。
“过去瞧瞧吧！”张豺道。
“大人这边请。”
说完，两人便朝一处走去。
婧弋眸色一紧，虽不耻他们的行为，可她也知晓，他们现在要去的，便是放有秦夫人尸体的地方，未及多想，便也悄然跟了上去。
一路行来，守卫越发森严，婧弋极其谨慎的跟随，直到要到地方时亦才停了脚，看着不远处的石室铁牢，虽知晓此次事情严重，张豺不会随意处置秦夫人的尸体，可这般森严之地她却未曾想到。
机杼般的声音传来，随着铁链拉动，重重的铁门便也随之打开，而婧弋只能远远的瞧着他们入内。
该怎么办？
眼下这么好的时机，若是见不到尸体，此次怕是白跑一趟了。
忽然，婧弋脑中一道灵光闪过，面上一喜，一个闪身便也消失在这附近。
到忘了，那里可以是突破口。
她照原路返回，果然看见刚刚那个去提犯人的廷尉府之人。
好在刚才天暗，张豺应该没有看清这人的摸样，心下想着，婧弋便也悄然跟上。
直至四下无人时，婧弋手中的几根银针便也朝那两人脖颈袭去，片刻间，两人皆倒在地上。
婧弋速度很快，快速跟那廷尉府的人换了衣物，将他藏匿了起来，这才取下那囚犯身上的银针，使其苏醒。
说是囚犯，不过是个女子罢了，看摸样，是个晋人女子，她衣着破损，面如死灰，眼底没有半点求生的希望。
婧弋微微蹙眉，道：“你所犯何罪？”
刚刚张豺说过，是要提一名死囚的，而看这女子的摸样，哪里像是犯死罪的样子？
可那女子并未说话，只木纳的走着。
婧弋虽心有不忍，可她也没有本事带她逃离，更何况，眼下张豺那里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无奈，只得依计前行。
“走吧！”婧弋说完，便押着那女子朝刚刚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不是太快，也尽量保持着平静，好在，一路走来，也未被眼前的人查出破绽。
直至走到那石牢前，两名看守的侍卫瞬间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凌厉。“站住，做什么的？”
婧弋到还算镇定，只压低了声音，道：“奉大人之命，带囚犯来此。”
两人打量了婧弋和她身旁的囚犯一眼，相视一望，虽不知晓大人为何会派人带囚犯来此，可也未多问，毕竟他们不会想到会有人擅闯这里。
两人这才收回手，放行道：“进去吧！”
看着那被打开的牢门，婧弋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带人朝里间走去。
现在本是深夜，而这石牢中的光线更是不好，除了长廊石壁上的火光之外，并无其他，到与大晋的廷尉府相似。
她警惕的朝前走着，路过不少牢房，房中也关押着各式各样的人，可却并未看到张豺的踪迹。
直至走到走廊的尽头，放才听到细微的声音，而这里，亦有两个廷尉府的人守着。
“做什么？”那两人问道。
婧弋娥眉轻蹙，看着这两人身后的石壁，看似光滑自然，可这两人守在这里却有些蹊跷了，而再看看旁边的囚牢，似乎自前面开始，这些囚牢中便未再关押犯人了。
婧弋眸色沉了沉，似乎已经确定这两人身后是一间暗室，便压低了声音，道：“奉大人之命，将囚犯带来。”
“怎么这么慢，大人等了好久了。”似乎之前有人交代过，这两人并未多加为难，而是抬手按了某一处，原本光滑的石壁瞬间移动，整个暗室亦浮现在眼前。
婧弋压了压头上的头盔，压着犯人进入，心跳却极快，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这间密室并不小，人也不少，旁人她到不担心，但这张豺并非寻常之人，到不知能不能瞒住他。
“大人，人带来了。”她头低了些，压低了声音，抱拳道。
而她话音刚落，张豺等人亦转过眸来，侥幸的是，并未在婧弋身上多停留，而是道：“带过来吧！”
“诺。”
婧弋依言，将人带近了些，方才行礼退下，站在了廷尉府侍卫的身后。
张豺扫了一眼一旁的太医，道：“陈太医，可以开始了。”
婧弋瞧着那太医，这便是上次在落颜殿中将蛊虫收走的人。
“这……”那陈太医明显有些有些犹豫，道：“为医者本为救人，这样的手段……下官、下官实在是……”
“陈太医多虑了，本官也不想连累无辜，可这案子若不破，牵连者只怕更多，更何况，这人本就是死囚，不过早晚罢了，若她的命间接的救了旁人，也算了解了她之前所犯的罪恶了。”张豺打断了陈太医的话，道。
“可是……”
“陈太医难道就不想尽快查清这案子？陈太医莫忘了，王上之前所说的话，难道陈太医也想整个太医署的人陪葬？”
“下官……下官不敢。”
“那还等什么，陈太医，请吧！”
陈太医沉默片刻，终究取过随声携带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褐红色的虫子，只是相比之前，这虫子小了不少，甚至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陈太医拿了似筷子的东西将那虫子从盒子中挑起，那虫子这才蠕动了两下，而后才朝那囚犯走去。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或许是害怕的本能，那囚犯一步步的后退着，面色惊恐，口中呢喃着。“不……不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