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几个狱卒应着,“老大您放心,既是上头交代过的,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嗯。”那老头抖了抖一身肥肉,“还有,这几日,谁都不许给我喝酒,这也是上头的意思,若是违了,我可保不住你们的小命。”
“是,多谢老大提醒,我们知道了。”
老头突然注意到一旁闷着头的冷傲天和欧阳俊,呵斥道:“还有你们两个,听清楚没有?”
“诶!听着呢!”冷傲天应道,刻意站在灯光灰暗的角落里,不叫人看清他的脸。
此刻欧阳俊一心惦念着不远处的花若彤,这短短几个时辰,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一番折磨?
如今欧阳明不仅是娶了个正妃,得了将军府的庇护,更是得了个了不得的女军师,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好不容易待到那些个狱卒走远了,欧阳俊见四处无人,正要走过去,“若彤……若彤……”欧阳俊靠近前去,又唤了两声,那牢房中的女囚,哪里是什么花若彤,不过是被换上了花若彤的衣裳诱哄欧阳俊的罢了,欧阳俊心知中计。
忽然冷傲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拉住欧阳俊,就在此时,身后突然窜进来一队侍卫,一看便知是三皇子府上的人。
欧阳俊与冷傲天相视一笑,也不枉费多年的兄弟,这样的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冷傲天将刀横在欧阳俊的肩头,“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刑部大牢?”
赶来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奉命进来捉拿擅闯刑部大牢的欧阳俊的,怎么突然被一个残了一只手的小小狱卒给抢了功劳?
“七弟!”这时候,三皇子欧阳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看上去清秀俊美,眼神中却藏着怨毒,正直直地盯着欧阳俊,恨不能盯死他。
“想不到你真敢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来。”欧阳明笑着,欧阳俊别过脸去,他一刻也不想见到欧阳明这种让他厌恶的脸。
“既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是吗?”欧阳明满是轻蔑地走近了,冷傲天适时地将刀递给欧阳明,自己则闪到一旁角落里去了。
想来,这里也用不着他了。
欧阳明握着刀,在欧阳俊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七弟,你说我要是这么一用力……到时候直说七弟擅自劫狱,侍卫们错手……”
“你敢!”欧阳俊咬牙切齿。
“你看我敢不敢!”欧阳明很不喜欢欧阳俊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然而此刻的确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他必须忍耐,一挥手:“来人!给我带走!”
很快,欧阳俊擅闯刑部大牢的消息便传开了。宿在官贵妃处的皇上只是略皱了皱眉头,“他倒是长了本事了。”
一旁的官贵妃体贴地替皇上揉着太阳穴,生怕他气得头痛症又犯了。
“朕当真是高看了他。”
“想来,老七……他也只是一时糊涂,皇上便恕了他这一回吧。”官贵妃看似在替欧阳俊解围,实则是在试探皇上的心意。
“传朕旨意,送七皇子回府,没有朕的允许,不得任何人进出!”
这便是软禁了?官贵妃仔细观察着皇上的每一个神色,又或者,也是对七皇子的另一种保护?
终究父子一场,想来他也不忍将七皇子交由皇后处置的吧。
若到了皇后手里,皇后岂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欧阳俊必死无疑。
只是如今,皇上下了这样一道御令,虽不十分意外,却也叫人颇有些遗憾。
“哎,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皇上抚了抚官贵妃隆起的肚子,“还是咱们的孩子乖巧听话,叫人省心。”
官贵妃浅浅一笑,没有多言。
“母后……您看现在……”宜宁宫内,欧阳明正同皇后娘娘发着牢骚,“都怪您,偏要叫儿臣去请示父皇,如今父皇只是将其软禁,连他半根头发都没碰,儿臣实在是不甘心。”
“三哥,这是您同母后说话的口气吗?这几日母后为你的事劳心劳力,身子早就透支了,您还在这里同母后说这样的话。”四公主欧阳薰看不过眼,嗔了欧阳明一顿。
“行了行了。”皇后娘娘摆摆手,“你以为,不去请示你父皇,我们就能轻易处置了他?我同你父皇这么些年,多少还是了解他几分的,他啊,可远比你们想的要老谋深算多了。”
是吗?欧阳俊撇撇嘴,似有不信,父皇平日看上去哪里有母后说的这样可怕,只怕是母后危言耸听罢了。
皇后娘娘似乎看出了欧阳明的心思,一语道破:“由不得你不信,你只需记住,母后做的每一桩事,都是为了你好。”
“是,儿臣多谢母后,必当谨记母后教诲!”
欧阳明回到府里,天已经蒙蒙亮了,李美子并未入睡,一直等着他回来。
“怎么样?”
猜准了欧阳俊会去刑部大牢的人是李美子,也是李美子让欧阳明看准了时机亲自带人去捉拿欧阳俊的。
“功亏一篑!”欧阳明坐到榻上,李美子替他褪去外袍,又备了热茶供他去火。
“父皇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七皇子府,若这次不能彻底除了他,以后怕是再难有下手的机会了。”欧阳明满面愁死,这一步,本就是鱼死网破的险招,使用得当,即可一举除去欧阳俊这个眼中钉,若使用不当,自己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李美子就着欧阳明躺下,安慰道:“殿下宽心,臣妾早有安排。”
接连两日,七皇子府整个儿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般,死气沉沉的。府外有禁卫军看守,而府内的两个主人,一个身在刑部大牢,一个身受禁令难以自救,眼看着七皇子这个初升的新星就要陨落,着实叫人叹息不已。
两日以来,欧阳俊将自己一直关在书房里,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官婉静担心他,便抱了被褥陪着欧阳俊窝在书房里。欧阳俊不说话,官婉静也不敢开口,怕恼了他,只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作陪。
这便罢了,可怕的是欧阳俊已有两日滴米未沾,官婉静担心再这么下去,欧阳俊的身子也得熬垮了不可。
官婉静亲自煮了糯米甜汤端送到书房,欧阳俊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官婉静不自觉落出泪来。
“殿下,您别这样,您这样叫臣妾看了多心痛。”官婉静抿了抿唇,“臣妾知道殿下伤心,为着姐姐的事,可殿下也不能不吃东西啊,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