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叶西聆驱车到达东月湖的别墅,门铃摁了三下,他就听见有小孩儿朝门口奔来。
啧。不用想,肯定是他儿子。
叶西聆挑了挑眉。颇为得意。
简遇肖打开门,不大的人儿却出落得格外成熟,他拿着简星“被失踪”时掉在地上的手链,“妈妈的手链。”
叶西聆皱了皱眉,接过手链。
一条破手链,一看上去就不值钱。他有些戏谑地笑了笑,刚抬头,就看见门里又迎出来一男一女。
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
叶西聆以为他们是简星的父母,端正了神色,“伯父伯母好。我是简星……”他本想直接开口说简星的孩子的爸,但是这样就暴露了以前他是如何对简星的事实,那简星的父母不就看不上他了。所以他斟酌措辞了后,说,“简星的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
简遇肖看了叶西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一点对叶西聆的奚落。
叶西聆也回瞪他一眼:“……”
徐峥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简母不知道自己女儿还有这么个异性朋友,这一看上去就是个有钱人的主。简母马上喜笑颜开,“请问你是——”
“我姓叶。”叶西聆有意隐瞒。
“哦。叶公子啊。”
“我听说简星出事了,所以特地过来了解情况。”
-
徐峥和简母陪着叶西聆一起调取了监控摄像头,却发现监控摄像头里的录像在某段时间早就被删除了。
叶西聆慢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行人再回到家里时,却意外听到简星落在卧室的手机响了。
手机被叶西聆接起。
叶西聆屏息,没有出声。
那一头也不打算主动出声。
叶西聆几乎下意识就确定电话那一头肯定就是绑匪。
那一头还是没有出声。
叶西聆眸光凝聚,率先出声,“谁?”
对方戴了变声器,声音粗噶刺耳,“你是叶三公子?”
叶西聆瞬间明白,“啧!还带着变声器。既然你认识我,那你是不是针对我?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对付女的,有什么直接冲着我来!”
对方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可不找你。”
叶西聆面色微微一狰狞:“你——”
那一头却忽然提出了筹码:“让厉庭深亲自接电话。要么就让厉庭深回拨这个号码给我。不然……呵呵呵。”
叶西聆还想再说什么,但对方已经切断了电话。
“草!”
他吼了一声,想摔手机,但又没敢摔。
徐峥和简母也在旁边,“怎么样啊?什么情况啊。我们小简会不会出事啊!”
叶西聆拿着手机,从一边捞过自己的外套,一边走一边承诺,“伯父伯母放心,我一定会把简星,用尽任何方式,找回来!”
他走之前,想了想,忽然转过脸说,“伯父伯母,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这个案子说不定和简遇肖简遇琛有关,我怕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所以能不能让我先带他们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毕竟这里犯罪分子已经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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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西聆这个名头,在兰城,就是一块砸不坏的招牌。
在兰城,哪儿又热闹,哪儿有八卦,哪儿就有叶西聆。叶西聆的人脉也是这么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根据简星“被失踪”的时间,确定了大概那几辆车从东月湖开出,并分别追踪了这些车的行踪。
叶西聆让人帮忙搜查了五个小时,在警局那边调了今天所有电子眼拍照的照片,派了大批的人一起查找,大概确定了简星是被人带去了一个废旧汽车厂。
只要劫持人的绑匪把车开到废旧汽车厂处理了,等于就找不到这车和车上遗留的证据了。
叶西聆确定了简星的位置,就带着手下去救人。
只是叶西聆没有料到,他这头有情报,绑匪那头也有情报。
-
另一边。马尔代夫。
慕澜刚一落水,一边的水手就马上下水救人。厉庭深虽然见到水手下海,但还是心有担忧,马上跟着跳下了海水。
海水温凉。
陌生而柔软的触觉爬满了整个身体,整个周围都是水。慕澜不会游泳,她努力蹦跶着想,试图想将头顶出海面,但无奈水好像一张巨网,不断狰狞地拉着她往下拽。
慕澜挣扎了一会,手脚的力量已经越减越少。
她似乎在大呼厉庭深,又似乎什么都没喊。
她在求救,可是却没有人来救她。
她恍惚之间想起,有那么一天,她站在法庭上,法官在宣读判决,“被告人慕澜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法锤敲了三下。
宣判成立。
再接着,时间倒退。似乎是一个响指的功夫,画面切换。
在一个昏暗的厂房,有一个猥琐的男人妄图要对男孩……
另一个男人则是走到了她跟前,用一张恶心得她忍不住想吐的脸对她说下流无耻的话,一边辱打她,一边对她脱她的衣服。
暴力。虐待狂。
她害怕极了,惊慌地、拼了命地挣开了捆绑她的绳子,趁着男人不注意,抓过桌子上绑匪在削水果的水果刀,向她身上的男人一刀砍了下去。
她砍伤了这个男人,又在另一个男人的踢打中砍伤了那个男人。
一阵打斗后,她带着孩子逃亡。她真的害怕极了,因为又有人追了过来,她把手机给了男孩,让男孩躲在垃圾桶里,不要出声,记得联系警察。
慕澜还想回忆些什么,画面却再次切换。
她躲在一家小宾馆,看见了电视上自己的搜查令,新闻再一切,她就看见了厉庭深穿着一身正装,揽着巧言倩兮的叶蓁蓁,正在举办婚礼。
婚礼上,忽然有人似乎是想故意闹事,问,“请问厉先生知道一个叫慕澜的女人吗?好像和厉先生是一个学校的,听说今天要被抓了?”
厉庭深眉目温隽,他夹着烟味的指抚在叶蓁蓁的脸庞。
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的慕澜。”
她难以置信。在她最艰难的这一刻,这个叫做厉庭深的男人竟然和别的女人无声无息地结了婚。明知道会更容易被抓,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宾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她没顾得上。
她冲进一家婚纱店,用了卡上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套最便宜的婚纱,狼狈拦了一辆计程车,想往婚礼现场赶。
可是婚纱店的老板早在电视上看见过她,在她试婚纱的时候利落地报了警。就在她上计程车的一瞬间,警察就把她带走了。
有些破碎的记忆忽然慢慢变得完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经常梦见自己在监狱生下一个死胎。
原来厉庭深真的结过婚。
在她最害怕最需要人的时候,厉庭深不在,他和别的女人去结婚了。
在这一刻她落水时,厉庭深也不在,水影模糊中,她只看见一个水手朝自己游来。她睁了睁眼睛再看,还是水手在朝她游过来。
水手能力很好,没一会就捞了慕澜的腰,带着她往帆船上伸下来的梯子上爬。
慕澜吃了好几口海水,意识有些模糊,她抓着水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用英文说,“救……救我。”
水手是个马尔代夫本地人,深谙水性,救过不少外国人,所以对慕澜的求救见怪不怪,“不要怕。”
马尔代夫本国官方语言是迪维希语,所以说起英文来也普遍有些蹩脚。但是这个水手说的英文竟颇有些流畅好听。
慕澜听在耳朵里,脑袋反应迟钝,过了许久才艰难地说,“谢谢。”
那水手见女子脸色明明苍白的要命,但神情软糯温柔,全身被湿透的衣服包裹,描摹着曲线毕露的胸线、腰线、臀线,他喉结轻滚,视线微微一滞,才慌措地移开目光,“不……不客气。”
水手将慕澜带上岸,慕澜浑身难受,直接瘫倒在帆船上。
水手习惯性地准备摁压她的胸肺,帮她把多余的海水挤压出来,然而双手刚调整好动作要按压,就被一阵男音打住,“你干什么!”
流畅如本地人的英文发音,微厉的口气。
水手抬眼,看见一个俊眉俏目的男人爬上帆船,对他怒目而视。
但水手没理会,救人是他的第一要义。
他继续帮慕澜按压。
水手的这个动作终于激怒了厉庭深,厉庭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拂开了水手的手。
水手刚想说话,却是躺在地上的女人撑开了疲倦的双眼皮,瞪着厉庭深,冷笑道,“滚!”
厉庭深身子微微一僵。
他也冷笑了声。论绝情,他从来比不过这个女人。
她永远可以翻脸不认人。明明和慕承和在一起了三年的人是她,明明是她在落水前还变相地拒绝了他,明明他只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的手碰到她。
明明她此时此刻脸色白得像刷了一层白漆,一双眼睛却该死的还是这么亮,这么让他恨。
恨她的无情,恨她的一意孤行。
若……若她能够稍微肯努力向他靠近一点,稍微有点想改善他们之间关系的心,他们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以为他是真的想每一次都用孩子来威胁她诱惑她么?
厉庭深想着想着,脸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他掐住了慕澜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