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擎说起慕承和,皱了皱眉,补充道,“说起承和,怎么我醒了,也没见到他人影?”
“他在工作。应该五点下班了就过来。”
慕氏破产,慕承和在一家外企找了份工作。虽然很忙,但因为经验足,所以薪水颇丰。
慕擎凝了眼慕澜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是猜测地问,“澜丫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没和承和扯证?”
慕澜半垂了脑袋,“……”
慕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当她默认了。他语重心长地问,“是不是还惦记着孩子她爸?”
“……”
“小澜啊,他已经结婚了。你再怎么喜欢他,终究也是不像话的。”
“他离婚了。”慕澜抬头,眼底星光熠熠,像是要维护他一样,认真地辩解道,“就在前两天。”
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又低下头。
慕擎大约明白了什么。他温柔地拍抚着慕澜的手,慈祥地说,“小澜,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你们年轻人事情我已经不懂了。说实在的,我这人看人一直都挺准的,那姓厉的小子一看上去就是个成器的人才。只要你不后悔。爸都支持你。就算你将来后悔了,爸也会在原地等你回来。”
慕澜眼眶一热,“爸——”
慕擎笑,“嗯。我的闺女。你心思在他那,就算人在我这也没用。”
慕澜面色微赧,末了,她说,“他今天在兰城那边办婚礼。他说她等我过去,所以我……”
“所以你躲在我这里犹豫?”
“……”
“小澜啊,很多事情,只有一次机会。有时候想得太多了,到头来反而更后悔。”
-
兰城。教堂。
离婚礼开始还有三小时。
阿南挺直了背脊,站在教堂门口。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生怕错过了慕小姐的来电。
眼睛盯得酸出了泪,他用手搓了搓,视线一抬,就看见在教堂里正忙着布置婚礼细节的厉庭深。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厉庭深都没有休息过。
不吃饭,也不睡觉。
阿南初时还因为担心厉庭深刚刚大病初愈的身体而担心,江宴拉住他,半是调侃半是心疼地说,“算了,他要把自己当超人使,你担心也没用。”
厉庭深恍若未闻。他一个人挑了两个人的结婚礼服,连婚礼策划师也不找,自己策划了整个婚礼的流程,参与布置了整个婚礼的现场。
没有邀请宾客,厉庭深似乎只准备等那一个他想等的人来。
期间阿南见到一个左脸有很长一道伤疤的男人来找过厉庭深一次。两人似乎商量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商量完了,那男人就离开了。离开时的表情,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
只是突地,原本因为没有来客人,所以显得空寂的教堂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厉庭深第一个从位置上昂起头,看向铃声响起的方向。
阿南一边颤抖地按下接听键,一边默默想——
原来他的先生一直都比他还紧张。但是他的先生伪装得比任何人都好。
……
教堂在槐林路上,教堂对面就是五星级宾馆。
23层的总统套房里,叶蓁蓁脸上还未褪去刚刚被疼爱过的两抹嫣红。
她抿了口洋酒,神情慵懒。
周城从浴室出来,正好茶几上他的手机铃响,他一边继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叶蓁蓁,一边和电话那头的聊天。
周城当年在G大,曾经也是风风火火地追过叶蓁蓁一阵。不过叶蓁蓁当时一心都扑在厉庭深身上,对周城这样的纨绔子弟自然是干脆得一点没给面子的拒绝了。
叶蓁蓁被迫签下离婚协议书那天,就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后来被不三不四的人看上,在酒里放了东西。
当时她忙着要从那几个动手动脚的男人手里逃出去,手忙脚乱地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角求救。
她却没想到整个人竟然是周城。
后来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他要她的身子,她要他帮他报复厉庭深。
一通电话结束,周城邪佞地高挑了眉,“我那边的人告诉我说。”
叶蓁蓁神色一紧,“说什么?”
“厉庭深他司机去接人了。”
叶蓁蓁闻言,眯了眯眼睛,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有一滴酒从她嘴角滑落,在她下颚流成一道紫红的线,狐媚而刺眼。
周城弯了腰,狠狠勾过叶蓁蓁的腰,像饿狼一般将她漏出来的那点酒舔舐干净。末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拇指揉重重地捻她的唇瓣上。左手伸长,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光碟,扔在叶蓁蓁的怀里。
那光碟,光看封面,就知道里面的内容有多涩情。
叶蓁蓁背脊一僵。
周城笑得危险又强势,意有所指地说,“下次,我要玩这个。”
静了静。
叶蓁蓁缓缓点头,“好。”
周城满意地笑了,起身拿了手机又拨了通电话。
趁着电话还没接通,他有意调侃道,“你记得把这光盘多复习上两遍,免得到时候我操练你的时候你没劲了就哭天抢地地求饶。”
……
阿南按着厉庭深的指示,踩了油门匆匆往川城赶。平常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一回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冲到了。
只可惜阿南到慕澜给的那地址等慕澜时,忽然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恭敬道,“先生,请问是来接我家的慕小姐的吗?”
阿南点头,“是的。你是——”
“我是慕家的管家。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小姐临出门又忽然反悔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当面来告诉你,所以让我来捎一句,说她还是不去了。说您和您先生也不必在等她了。”
阿南一惊。半晌才讷讷道,“啊……”
-
川城和兰城的交界处。
和阿南同款型同色系的车上。
慕澜是被坑坑洼洼的路面给颠簸醒的。她眯了眯眼,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利。双手被剪在后面,用绳子捆地结结实实。两脚也用绳子绑了起来。嘴上也贴了一层胶带。
记忆回笼,她想起刚才自己在医院和慕擎匆匆告别,她怕再等阿南陪自己去婚纱来不及,就换上了四年前她曾经穿过的那件婚纱,然后和阿南打电话说要过去参加婚礼。
但就在她等在和阿南约好的地方时,忽然一辆和阿南平日开的一模一样的车子横在她跟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按车就冲出来个人,双手在她后颈用力一砍,将她砍晕了过去。
慕澜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这回的绑架,又会是怎么一回事?
……
车子总算是到了地方。
慕澜赶紧闭上眼,假装还没醒过来。
驾驶座的男人下了车,将慕澜扛在肩上。慕澜身体一下子来了个九十度旋转,胃里的东西顿时往喉咙里涌,一阵恶心。
男人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旧厂房里,他将她扔在最里头的一个房间。
然后男人就走去外面那间房,拨了通电话——
“喂,周先生,都按您的指示做好了!”
慕澜侧着耳朵听。听到周先生三个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他会得罪那个姓周的。就在她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出逃对策的时候,厂房外猝然起了一阵的停车的熄火声。
慕澜一震。
还有人来?
外头传进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其中一串声音,是女人高跟鞋踩地独有的。
慕澜一边不断用手挣,想挣松打了死结的绳子,一边侧耳细听。
外头传进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我进去看看她,马上就出来。”
是女人的声音。这女人慕澜简直不能更熟悉。
慕澜皱了皱眉,思想挣扎了一会,最终决定闭上眼装睡。
男人吊儿郎当的声音,“行。随你。那我在外头的车上等你。”
——应该就是那个周先生的声音。
……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像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规律地朝着慕澜靠近。
脚步声在距慕澜紧十公分的前方停下。
叶蓁蓁的声音藏蕴了嫉恨,她一脚踹了踹慕澜的胸口,“慕澜,你怎么又穿了这件婚纱?赶着嫁给他是不是?四年前就一个劲儿地跟我抢人,四年后出狱了,我以为你会吸取教训,识相点,没想到还要来跟我抢人。”
她一边说,一边气火蹭蹭蹭地上涌,忍不住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慕澜,你怎么就不去死!你怎么就还不去死!”
索性叶蓁蓁的高跟鞋不是尖口,是圆口的,踢在胸口只是钝钝的疼。
只是那一块原本洁白的婚纱,上头已是布满了灰白的尘埃。
慕澜神色紧了紧,却依旧默不作声。她已经快要挣开绳子了,不能在这时候泄露了马脚,让叶蓁蓁再把她绑起来。
却是忽然,叶蓁蓁大约也发现她手上似乎有什么异样,愤愤道,“好呀!你个慕澜!”一边叫嚷一边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