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同易安都回到了现代。
阳光明媚,易安背对她,负手而立。
程新陌喊了一声,易安没动,再喊一声,还是没动。
她有些着急,急急跑向易安,拉住易安的胳膊,只是还未用力,易安便咚一声倒在地上,满身的殷红,眉间还有个渗人的血窟窿。
程新陌惊的猛的坐起,后背都湿出一声冷汗。
“醒了?”
程新陌闻声,看到一面目和善的妇人,“妈?”
林母轻拍着程新陌的背脊,冲着屋里一众的老妈子,丫头吩咐道,“快去再把张大夫请来!”
程新陌愣怔的看着林母,林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忧和哀色。
明明她记忆中,全是在现代想到想不到的骇人画面。
竟有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母抚了抚程新陌的额头,“乖孩子,这么大个事,也怪为娘疏忽了,这院里伺候的也不上心!”
“妈,瑾瑜呢?”程新陌顾不得林母话里的意思,她如今哽在心头的是易安如何了。
林母轻叹口气,“无事。大抵一会儿就回来了。”
程新陌发懵的点点头,忽的抓着林母的手又问道:“樱秋、樱春呢?”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操心的事,且宽心,莫要再劳心伤神,伤了身子。”林母眸色平静,缓缓说道。
“我没什么事,妈——”
程新陌还未说完,林母又接道:“怎会无事,有了身孕,又遭那些劳神子的事,若非你之前底子好,怕是——”林母蹙眉停了下,“休要再逞强,安心休养便是。”
身孕?!程新陌闻言,震惊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母瞧见,又宽慰道:“是为娘疏忽了,你可放心,这以后院子里伺候的为娘都亲自挑过了,身子再调理,孩子还是会再来的。”
没一会儿,张大夫一路小跑的进了屋,林母免了规矩,先是请了脉。
开了个安神调理的药方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被老妈子领着出去拿赏钱。
林母看着程新陌乖乖喝了药,乖乖躺下,这才放心的出了门,让几个老妈子候在门口。
屋里又恢复到一片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像是堕入冰冷漆黑的深渊,让人毛骨悚然。
程新陌窝在被子里,屋外候着的人影一动不动,她想出屋去看看樱春、樱秋到底如何了,为何林母并没有直接回答她。
她不敢往下深想,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惹的无辜人受罚,她只能窝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等易安来。
不知道是不是喝的药有安神的成分,程新陌脑袋越来越沉,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眼生的老妈子轻轻拍醒的,“少夫人,吃些东西吧!厨房刚煨的鸡汤,趁热喝上些。”
程新陌点点头,喝了几口,看着屋外已是蒙蒙黑,问道:“少帅呢?”
老妈子恭敬的立在身侧,回道:“少帅在军营有事处理,得过些日子再回来。”
“他……一切都好吧!”程新陌抬眼看着老妈子。
老妈子点点头,又服侍着程新陌把药喝下,继续躺着休养。
屋里又陷入一片死一样的沉寂,程新陌还是头一次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没有人性,只有乱七八糟的规矩,但她又放心不下易安的境况如何,樱春樱秋又如何。
思来想去,等到见到易安的面,便再回趟现代,一定要找到带着易安回去的办法,这地方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都是在院子里活动,林母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院里的小丫头都被刷走了,留下的十几个眼生的老妈子,做事一板一眼,规矩的像是模具里出来的。
樱秋、樱春甚至是上回给俩人铺床的小丫头的人影都没见着。
程新陌又不敢再问,惹得谁又受过,只能自己一天满院子的溜达。
老妈子一步不离,走到以前樱春、樱秋屋子的那处,离得远就挡在前面。
整个宅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出不得,而笼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麻木的继续每日的事情。
程新陌不愿再牵扯谁进来,也就每日按时的吃饭、吃药,有时实在耐不住性子就去写字。
可不论写字,画画,溜达,也不能全然尽兴,老妈子总会在旁催促休息,程新陌也只得随了她的话,接着又躺回床上。
睡梦中,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程新陌猛的睁开眼,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庞,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挣扎的坐起来,伸手去抓易安,一切都健全,这才放下心抱着易安不撒手。
易安吃痛的“嘶”了一下,也抱着程新陌,一下一下的抚着背脊,“乖~不怕不怕!”
程新陌趴在易安肩头,鼻涕眼泪的全映在易安的衣服上,闷着声音,“我一定想办法,回去,我们,赶紧回去。”
易安伸手揉着程新陌的头发,声音也带着鼻音,轻声道:“不怕,不怕,我在。”
程新陌伏在易安肩头抽泣了一会儿又道:“樱春、樱秋,还有那个小丫头呢?”
易安擦擦程新陌脸上的泪水,柔声道:“等你情况一切都稳定了,我带你去看她们好不好。”
“什么意思?”程新陌抽了下鼻子,“还活着吗?那日左帷他们都平安吗?你又去了哪里?”
易安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他料到这事得受一顿罚,但从未想过牵扯其中的人,一个都未曾幸免,即使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担在自己一人身上。
左帷他们倒是安全送出城去,而因为他,所有放行的士兵全部军法处置,陆姜作为巡逻布划之人,也未幸免,军营当众杖罚。他自己虽免于死罪,却活罪难免。这几日并非军营有事,而是伤势太重,根本无法行走。
完全不情的樱秋、樱春、小丫头也无一例免的全部杖责,只是罚完过后,挺过来的只有樱春,到现在也是没办法下床。
“左帷他们应是平安了。”易安只是轻轻道出只一句,“一切都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