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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起风了(上)

“它,一定很喜欢花火吧。即便成为花火的陪衬,即便被人嘲笑不自量力,即便被他人不理解,即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它依旧出现了,出现在了花火面前。它真的真的很勇敢呢,你说这是不是很傻。”

已经是昨日话语的它,却一直存留在渡部守的脑海中,不时浮现。

“就像我转弯,不料我前面有谁正在转下一个弯。是谁,看不见身影,只见白色裙摆一闪,而这裙摆的白色却烙在了眼底永不离去...么。”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书,这一段文字便跃入了渡部守的视线。

“真的是,让我心动的女生却总是‘不存在’的...”

昨天他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是有段时间没有梦到的nanamin,但梦里与她距离的缩近却是停滞了,原因可能就是第二个梦。

一个昨日某段场景重新放映的梦。

在梦里,他们还是人群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那是被黑暗笼罩却又被火花余辉照耀的树林,朦胧的夜空遥不可及,只有那颗星星闪耀非常,观赏花火的人群,也只有他们两人注意到了它。总有一天可以再一次相遇并共赏花火和夜空,他是这么想的,也很想这么坚定不移的认为。

可是人生一世,总有些人注定是以无疾而终的姿势向你告别的。

渡部守轻轻舒了一口气,偏过了头,看向窗外。

天气很好,没有云彩的天空,碧蓝非常,强烈的阳光宣告着夏天的主权,照耀着浓绿的树叶,也照亮了操场上学生们的名为青春的汗水,男生的拼搏,女生的欢呼,这一切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守哥!”一个的声音突然窜进了渡部守的耳朵。

渡部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声音的主人——青川胜。

“守哥,你午休时间又在看书啊,还是《挪威的森林》么?”青川胜从教室的门口快步走到了渡部守的座位前,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还有,守哥你这个眼镜可以啊,怎么想到的?要知道,今天从早上开始,班里盯着你看的女生可不少。”

说完扫视了一下班上悄悄看向他们这边的,确切地说是看向渡部守的女生。

几个女生被发现也不尴尬,几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便掩饰了过去。

今天的渡部守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他戴了一副眼镜,那个金框眼镜,头发还是被他用发绳束在了脑后。虽然是第一次尝试,却是莫名的搭配,他也就这样来学校了。

至于戴眼镜的原因,渡部守应该也说不上吧。

渡部守合上了书,“不是哦,是《寻羊冒险记》,当然,它也是村上老师的作品。怎么就你一个,阿大呢?”

青川胜见渡部守并不想说那些,也不多问,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正事。刚刚我和阿大一起去和我们女朋友吃午饭的,她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好像知道守哥你,想要和你认识一下,来拜托我找一下你,她已经在校门外了。”

听了前面的话,准备戏谑一下青川胜的渡部守,听到了最后,便有些无奈,“辛苦你了,不过这种事一般不是让你们回绝的么?”

青川胜带着略显猥琐的笑容笑着说:“守哥,你都说一般了,你看看我和刚大都有女朋友了,你就没有点想法么?这个女生我们觉得还是很可爱的,白的惊人的皮肤,亚麻色的长发,好像还是个学妹,守哥你去见见呗。”

原本还想拒绝的渡部守听到了青川胜的描述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漆黑的环境下,让花火成为背景的身影。原本想要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她...还有什么特征么?”

“特征?我想想啊,嗯...对了她的嘴边好像有一颗痣。”

!!!

渡部守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他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放下书,猛地起身,快速地走出了教室:“好,我去见见。还有你尽早回去找你对象吧,我可不想她记恨我。”

渡部守这个起身太突然,原本在他身下的椅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让在教室休息的人大吃一惊,这样的渡部守闻所未闻。

青川胜也是惊讶地看着渡部守的背影,后知后觉般的说道:“还没说完呢,虽然没有白石麻衣漂亮吧...”不过想起自己的女朋友还在校外的咖啡屋等着他,便是一个激灵,追随着渡部守的脚步走向了,此刻万众瞩目的校门口。

...

渡部守看着围着校门的人群,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引起这样的骚动似乎也相当正常。只是,渡部守一想到她被一群人盯着看,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人群发现似乎是主角的渡部守出现了,默契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女生,穿着与本校截然不同的校服的女生。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那一头亚麻色的长发,也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作为高中生,染发的还是少数。是她!应该是她!可能是她...

在渡部守热切的眼神下,女主转身了,首先印入瞳孔的还是那白皙的皮肤,接着便是嘴边的那颗痣,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完美得搭配在了一起,却没有拼凑成渡部守想要的模样。

不是她。

她的痣是在上嘴唇的,而眼前的这位却是在左嘴角边上的。

说不失望绝对是骗人,可现在的一切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渡部守自嘲地笑了笑。

“你好,请问是你找我么?”渡部守调整好心态,换上了一贯的笑容问着面前的女生。

问话的同时,渡部守也在仔细地打量着她,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同,这个女生身量不高,可能只有155cm的样子,而印象中昨天的白石麻衣有着160cm左右的身高。

果然是关心则乱么。

高桥留美子将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拨回了耳后,带着些许的疑惑,将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架在了左手上,食指轻轻地点在嘴角,“如果你是渡部学长的话,那我的确是找你的了。”

“是我,只是学长?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虽然不是她,但是对于美好的事物,相信没有人会拒绝,渡部守自然不介意和她聊几句。

“嗨,是这样的,其实我和渡部学长是同一个初中部的哦,只不过学长在初三时,我只是初二而已。”高桥留美子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背着手,面对渡部守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仰头望向他,有些感叹道:“其他人说的没错呢,渡部学长真的变化好大啊。”

初中部的学妹,其实别说是学妹了,同班同学渡部守应该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她绕完一圈之后,两个人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渡部守假装没有发现,摊了摊双手,苦笑道:“撒,那你也是知道我原本情况的,怎么还想着来认识我。”

“所以啊,都说了渡部学长变化很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啊。”高桥留美子双手抱胸,嘟着嘴,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渡部学长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听着似乎是“挑衅”的话语,渡部守深深看了她一眼,高桥留美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拨弄着原本已经被她整理好的鬓发,也不着痕迹地略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很高兴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渡部守对她鞠了一躬,“现在的我并没有想和女生交朋友的想法,抱歉了。”

高桥留美子睁大了双眼,似乎不能接受,连名字都还没问就被拒绝了的结局,即便这并不是告白。她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脸庞上适当的流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也鞠了一躬。

“没事哦,应该是我道歉,给渡部学长添麻烦了呢。”

“那么,再见了。”说完的渡部守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高桥留美子轻轻咬了咬嘴唇,向着围观的人群鞠了几个躬也转身离开了。

人群被这个结局轰动了,各式各样的声音冒了出来,不少男生女生都是被高桥留美子鞠躬时楚楚可怜的样子所感染,都在讨论着渡部守。

“真的假的,这么可爱的女生就这样敷衍了?肯定还是单身!”

“喂喂喂,他可是高三的渡部桑,听说赤木桑可是和他关系很好的,你可别乱说话。”

“没事没事的,这么多人呢,不会知道是我说的。”

“这个女生好可怜哦。”

“看到没,这就是女生主动的后果,我们要吸取教训,不能主动,否则只会让这样的臭男人暗地里高兴。”

渡部守走在路上,这些话自然也是听见了,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自然也碰到了看了一会儿热闹的青川胜。

“守哥,你也太绝了,名字都没问就拒绝了人家,要不要这么狠。”青川胜看到这个情况也是有些牙疼。

“她应该是和朋友之间玩什么游戏过来的,我只是没时间陪她玩而已。”渡部守拍了拍听了之后眼神变得锐利的青川胜,“她还小,没什么的,不要在意这些。对了以后这样的事还是给我直接拒绝吧,辛苦了,赶紧去找你女朋友吧。”

看着渡部守的背影,青川胜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跑向了咖啡馆。

...

“切,居然没成功,这次回去肯定要被明美她们笑了。”高桥留美子转过身后,走在路上的神情和刚刚完全不同,没有一丝的楚楚可怜,冷冷的眼神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刚刚的可爱。

“嘛,算了,输了而已,最多不过是在其他学校里再找一个男生。”好像想通的她,脚步恢复了之前的轻盈,可是她的眼睛里的冷光没有一丝变化。

...

回到教室的渡部守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因为刚刚,并不是她。他就像是在大雪中被困住的野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满身狼狈,疼痛是真的,失败是真的,无助也是真的。

渡部守在许多同学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座位,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闭上眼睛,准备在下午上课前小憩一会儿。

遇见是一个开始,分离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分离,这是一个流行分离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他,貌似很累了。

...

“白石同学。”

“嗯?”吃完便当正准备休息的白石麻衣,看向在教室后门出声的同学,她很普通而且好像并不认识,白石麻衣瞥了一眼,发现了她手上的信笺,一个带着爱心的信笺。

今天的白石麻衣只是很普通地将头发散开披在了肩膀上,但是面目清冷的她总是会让不熟悉的人望而却步,尤其是容易攀比容貌的女生。她撇向信笺的眼神,也被这个女生误会,以为打扰到了她。

“很..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我是隔壁班的驹田。这是隔壁六本木学校的青野同学拜托我转交给你的,请你收下。”说完话,便用双手将信笺递出,狠狠地低着头不敢和白石麻衣对视。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白石麻衣一直都是抱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想法收下的,这次也一样。在她收下信笺后,驹田又是一阵感谢,逃一般的走了。

白石麻衣的眼神有些黯淡,她也很想交朋友,只是一般的同学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就像刚刚的驹田,在她面前自形惭愧的不止是男生,还有女生。

两个女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白石麻衣淡淡地笑了。

她并不是没有朋友啊。

收拾好心情,打开了这封信笺,不出意外,是告白的信笺。

她其实很感激这些写告白信笺的人,因为她一直很认为自己很普通,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而这些告白信笺则是对“普通”的她的肯定。

只是每次收到信笺,对方的形象,她总是一无所知。

无奈的,她将信笺收进了桌肚,不再去想它。

白石麻衣将双臂曲叠,侧过脸,轻轻地趴在了手臂上,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不知怎的,这时的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花火大会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男生,还有一句话。

“没事的,女孩子应该好好待在男生背后,享受着保护才是。刨冰是草莓味的,不介意的话,是请你吃的。”

或许是今天的课程比较劳累,她已经进入了浅浅的睡眠,只有嘴唇在轻轻蠕动。

“抱歉啊,当时我说谎了呢...”

...

我们都在走一条更深远的路,路上有不断出现的人,带着爱与相信,在时光里发生着故事。消逝和奔流的时光长河,我们遥望彼岸,等待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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