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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符咒剑术

次日一早,太阳刚刚从九幽深渊里爬起来,斜斜地照着凉亭。沉央一觉睡醒,身边不见了盈儿,揉了揉脑袋,正要唤上一声。盈儿挑开围布走进来:“姑爷,吉安镇闹鬼啦!”

“当真?”

沉央吃了一惊,转而又是大喜,昨日夜里,他闲来无事,把老道士符咒术法拿出来,就着稀蒙月光又习一符,这符极是了得,老道士称其为元阳乾罡雷符,大成之时足可一符定三山,他初次习得还没来得及试试威力,这下闹鬼,岂不正好,炸山石草木,哪有炸鬼来得痛快?

况且,吉安镇一过便是大江,没有银子如何渡江?

盈儿笑道:“是呢,一大早,盈儿便听外面闹轰轰,出去一打听,说是镇上闹鬼,那鬼极是凶恶,去张家偷了条牛,还拽走了一条狗,拆腾了大半宿,听说眼下还在闹呢。”

“偷牛盗狗?”

沉央大奇,世人无知,只当鬼物好喜血食,实则不然,这鬼物本是人间异数,逗留人世,无非是含冤而死,心怀执念,或是另有机缘,向来只在阴寒处徘徊,乾阳一照便化了,怎会跑去偷牛盗狗?除非这鬼物修练多年,已是那第二等的鬼物。此类鬼物最是凶狠,入得尘世多半为复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至于灯中小鬼,那是异数中的异数,不可与他鬼共论。

“走,捉鬼去!”

沉央提起木剑,背起百纳囊大步就走,谁知刚刚走出凉亭,脚下便被一绊,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人,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吧哒吧哒嘴,呼呼大睡。

“李,李大侠?”沉央推了推他,这人正是昨日那名乞丐。

“谁,谁是大侠?”

这人犹在做梦,翻了个身抱住沉央的腿,摸索了两下,闭着眼睛笑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唉哟,三娘子,你这腰可真细。”

沉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敢情这人是把他的腿当成别人的腰呢,还三娘子,定是这人的红颜知己。

“李大侠,地上冷,怎可睡在此地?”

沉央想把他拉起来,他又抱住了沉央的另一条腿:“莫动,莫动,我再睡会,睡醒了给你写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现,会向瑶台月下逢。月下逢哪……”腿一伸,摆了个大字,彻底挡住去路。

“臭乞丐,装疯装傻寻死么?你若要寻死,自去别地作死去!”

盈儿大怒,一脚踢去。那人倏地一个翻身,险些压住盈儿的脚。盈儿更怒,捡了块石头就要砸他。

“闹鬼啦,闹鬼啦!”

这时,远远跑来一群人,瞧模样定是镇上农户,个个神色慌张。沉央猛力挣开地上那人,拉住一名老农:“老伯,那鬼还在闹么?”

老农吓得面无人色,叫道:“年轻郎,快走快走,前面去不得,去不得!”拔开沉央的手,逃命去也。

“姑爷,咱们快去捉鬼吧,别理这酒鬼!”

盈儿唯恐地上那人又闹,心想,方才我回来时亭口还无人,如今臭乞丐突然躺在这里,多半没安好心。

沉央看着四下乱逃的农户,心下一沉,再也不去管那酒鬼,提着木剑,快步朝吉安镇走去。

镇上更乱,四下里尽是惊儿走妇,东巷传来叫声,正要往东去,西巷又传来骂声,莫非来了许多鬼?沉央更惊,抓住一人问道:“鬼在何处?”

那人叫道:“到处都是鬼,少年人,快快逃命去吧!”

沉央急道:“我是法师,我能捉鬼!”

“法师?”

那人挑眉一看,见沉央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还瘸了一条腿,哪里像是一个法师?当即便道:“少年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切莫逞能,还是快快逃命吧!”

“老先生,我真是法师!”

“少年人意气行事,那可不行。人若死了,便活不过来。”

沉央大急特急,奈何他抓的人是个老学究,张口闭口只是劝他爱惜性命,莫要逞能。无奈,他只得弃了老学究,朝那叫骂声最多的地方奔去。瘸瘸拐拐奔得一阵,身后不见了盈儿,正要转身去寻,迎面撞来一人,他避之不及,被这人撞得个正着,肩上生疼。那人闪在一旁,叫道:“鬼啊,鬼啊,好大一只鬼!”

“鬼在何处?”沉央大喜,脱口就问。

“就在眼前啊!”那人举起双手,拢在嘴边,放声大叫。

“又是你?”沉央定目一看,又是那李姓酒鬼。

“鬼来啦!”

周遭逃命之人听得鬼就在身边,也不知是谁发得一声喊,顿时逃向四面八方,直若那热锅上的蚂蚁。而那酒鬼瞪着沉央,犹在大叫:“鬼啊,鬼啊!”

“我是鬼?”沉央指着自己的鼻头,大是不解。

“姑爷,别听他胡说,鬼在哪儿呢?”

盈儿突地从侧面巷子里窜出来,指着一处屋顶叫道。沉央抬头一看,果见远处屋顶上有一鬼,这鬼不简单,浑身上下笼罩在一块大红绸布里,丝毫不惧日光,正在屋顶窜上窜下,极其嚣张。

沉央大怒,掏出一张空白符纸,提着木剑,便欲画那元阳乾罡雷符,转念一想,整部符咒唯有这符师傅备有注脚,说是威力奇大,使用时必得慎之慎之再慎之,切莫轻易出手。这一符下去,若是把人屋顶炸烂了却是不美,万一再伤了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姑爷,鬼跑啦!”盈儿大叫。

她这一叫,那披着红绸的鬼顿时高高窜起,嗖地一下窜到更远的屋顶上。沉央举步追去,那鬼在屋顶上尖叫,一边叫一边乱扭,吓得满镇之人没命奔逃。待得沉央追到近前,那鬼又是窜起,直往镇尾而去。

远远一看,那鬼仿佛大红灯笼一般,飘在屋顶上极其醒目,怪不得镇上的人吓成那般。

到得镇尾,那鬼不再逃,嗖地窜入张家大院。沉央赶到时,张家大院已是鸡飞狗跳,一群家丁冲出来,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刀枪剑棍,锄头与铲子应有尽有,只是大多面上带伤,不是鼻子被打得一拳,便是耳朵被抓了一下,看上去颇是骇目惊心,但细下一瞅却无人有得性命之忧。

“快,快去拿鬼啊!”一名老态隆钟的老人奔出来。众家丁叫道:“老管家,那是鬼啊,我们可拿不了,得去请法师!”

老管家身上也有伤,两眼乌黑,显是被打了两拳,就见他气得胡子乱跳,叫道:“拿不了也得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吃了饭,就得干活!”

“老人家,我来替你拿它!”

便在这时,沉央提着木剑大步迈出。老管家转眼一看,见是一个小乞丐,身后还跟着一个黄毛小丫头,他刚刚升起的喜意火苗噗地一下灭了,沉声道:“哪来的小乞丐,现下岂是骗吃骗喝的时候?”

说着,又去拉扯那些家丁,让他们进去拿鬼。那些家丁被骇破了胆,说甚么也不肯进去,推来攘去竟把老管家推倒在地,一哄而散。

“哐啷,哐啷……”

“鬼呀,鬼呀!”

这时,院子里传出阵阵乱七八糟声,沉央听得心惊,也懒得管那地上的老管家,提着木剑冲将进去。方一进去,迎头便见那鬼从窗户里冒出来,嗖地一下窜到水井上,舞起身上红绸,一下缠住了婢女的脚。那婢女正在逃命,顿时跌得头破血流,她大叫:“鬼呀,鬼呀,鬼要吃人啦!”

“妖孽,安敢伤人?”

沉央提起剑来,指着那鬼就骂。盈儿却道:“姑爷,那是鬼,不是妖。”沉央怔得一怔,喝道:“恶鬼,安敢伤人!”盈儿也叫:“恶鬼,大法师来了,你还伤那婢女作甚?”

那鬼一怔,当即弃了地上婢女,往内院窜去。

沉央刚刚把符出来,不得已,只得发足狂奔。来到后院,那鬼好生嚣张,趴在梁上,垂下红绸裹住一老头。这老头身上衣衫极是讲究,一看便是养尊处忧之人,约模六十上下年纪,一张老脸骇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几名妇人跪在地上不住跪头:“鬼大仙,鬼大仙,你行行好,别勒紧了,仔细伤了老大人。”

那鬼不答话,趴在梁上,缩在红绸里,裹着老头的绸布却是越勒越紧。

老头张大了嘴,呼呼直喘。

眼见恶鬼如此嚣张,沉央怒不可竭,也不敢施展元阳乾罡符,唯恐一符下去,连人带鬼一起炸死,稍一思索,摸出张清明定神咒,啪地一下打去。那鬼早有防范,符还没起,它已然腾起,拖着老头朝院墙飞去。

落在墙头,把老头吊在墙上。

这时,老管家奔来,见鬼怕沉央的符咒,心下大喜,叫道:“法师,小法师,若是你擒得了这鬼,救得了我家老大人性命,赏银百两!”

“嗖!”

老管家话还没落地,那鬼又扯着老头飞向东墙,老头的背重重抵在墙上,他年事已高,哪能经得这般折腾?立即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老大人!”几名妇人大哭起来。老管家大急,叫道:“法师快出手啊,赏银百两,不,千两!”

沉央道:“老人家,百两已太多,何需千两?我辈修道之人,当以除魔卫道……”

盈儿急道:“姑爷,先救人哪!”

也是,现下不是客套的时候,沉央见那鬼物极其灵活,而那老大人经不起折腾,若不能速战速决,怕是一条老命就此葬送。当下,他又摸出一张符来,这符却非清明定神咒,名唤七星镇煞符,最是鬼物克星。

“三界之内,天地至尊,包罗六合,涎育众生,妖魔鬼怪,速速遁形!”

沉央暗暗一念,迎风打出七星镇煞符,这符一出,只见金光一闪,符上朱红神篆竟然离符而出,在那鬼物上方荡得一荡。只得一荡,那鬼便是一声嘶叫,啪地栽向院外。

“唉哟!”盈儿叫得一声。

沉央也未料到这七星镇煞符竟然如此厉害。神符见效,老头摔在地上,老管家扑将过去,把他抱起来,叫道:“大法师神威,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法师莫怪啊。”说着,碰碰碰叩起头来,捣地如蒜。

顷刻之间,沉央已由小乞丐升为大法师,便是一朝金榜题名,披袍入龙庭也没有这般快,他心下不禁略是洋洋。转眼看见盈儿朝院外奔去,沉央叫道:“盈儿,你要去哪?”

“姑爷,我瞧瞧那鬼去!”

盈儿奔得极快,声音颇是慌张。那老管家忽地回过神来,嚷道:“大法师,切莫让那鬼物逃了啊。”沉央心头一惭,只顾着得意了,却忘了正事,当即快步疾走,绕到院外一看,不见那鬼,只见盈儿提着裙子跑得飞快。

他心一奇,跟着盈儿追去,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镇外。盈儿站在树下,唤道:“你,你下来啊。”

这是一株老槐树,七月天,正是槐树开花抽芽之际,白花挂得满树,风一吹来,枝摇花落,铺得地上一片尽白,若不是有那幽幽香气透神,教人直疑是凛冬降雪。

沉央腿脚不便,是以较盈儿来得慢,他来时,只见盈儿绕着树团团打转,并未看见那鬼物。

沉央拄着木剑,问道:“盈儿,可曾看见那鬼?”盈儿大眼一愣,指着远处道:“姑爷,我看见它往哪儿跑了,想追,追不上。”

沉央皱眉道:“那鬼极是厉害,你追上了也奈何它不得,以后切莫做此傻事,万事有我。”

“嗯!”

盈儿点头道:“姑爷,可是得了银子?他们给了多少?”

“银子?”

沉央摸了摸脑袋,讪讪说道:“鬼还没拿着,怎好要银子?”

“一两都没给?”

小丫头瞪着双眼,声音倏地拔尖,极是生气。“唰唰唰!”这时,老槐树突然剧烈动荡起来,白花纷扬落下。沉央大惊,举头看去,骇然看见满树白花中藏着一截红布,定睛一瞅,不是那鬼物所披红绸又是何来?

当下,他一把将盈儿拉在身后,噌噌噌倒退十步,拿着空白符纸,脚走天罡,步定八方,提起木剑一阵疾划,口中默念:“天雷殷殷,地雷昏昏,杳杳冥冥,如是我名,去!”

元阳乾罡雷符飞向老槐树,待至树顶,颤动如潮,而后猛然一爆。就听一声旱雷炸响,那高愈七丈,披盖十丈的老槐树就此炸裂开来,树枝四散,白花催落如雨,其间更有一条长蛇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扭了两下,就此死去。

而那鬼物也未落得个好,身上红绸着火,滋滋滋烧将起来。那鬼物大惊特惊,顶着红绸四下乱窜。说来也怪,到得此时,这笨鬼仍不肯脱下那红绸逃命。

“哪里走?天地无极,乾坤剑法!”

眼见那鬼物顶着燃烧红绸乱窜,沉央一声大喝,横剑一拦,一招南庭贯日刺向那鬼物,这是乾坤无极剑的第一招,极快极狠,那鬼物避之不及,被一剑刺得正着,痛叫一声,往后便奔。

沉央岂容它逃?提转一转,挥剑横扫,正是乾坤无极剑的第二招,北庭扫雪,这一招大开大合,一剑扫去,将那鬼物三面尽封。随后再来一剑,却是第三招,东庭鼓钟,这一招直来直去,一剑分七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剑剑直刺,状似竖杵捣钟,刺得那鬼物哇哇大叫,刺得那鬼越来越小,最后竟化作尺许大小。打斗时,那着了火的红绸被剑刺得千疮百孔,不过火也灭了。

那鬼物受了伤,自忖逃走不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沉央舒得一口气,后退三步,平复了气息,又摸出一张空白符纸来。元阳乾罡雷极耗心神,以他之能,至多再可打得一记。

“姑爷,手下留情!”

愣了半天的盈儿大吃一惊,赶紧抓住自家姑爷手腕,急道:“姑爷,打不得!”沉央正色道:“这鬼物极是厉害,若不再来一记,我怕它爆起伤人。”盈儿道:“它不会爆起,也不会伤人!”沉央奇道:“你怎知它不会爆起伤人?”

“我,我,我就知道。”

盈儿急不可耐,也不知该怎生与他解释,急得浑身直颤,转眼又见那鬼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银子也未得,她心头着实委屈,突然哇地一声哭将起来。

这下,沉央急了,哄道:“不怕,有我在,它伤不了人。”他只当盈儿是怕了那鬼,因而哭泣。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地道:“小,小道爷,是,是我。”

“小白?”

这声音极是熟悉,沉央浑身一颤,扭头看去,就见一盏灯儿慢悠悠从破烂红绸里飘起。“大法师,大法师!”此时,远处又响起唤声,老管家领着一群人走来,有人敲着大鼓,有人吹着喇叭,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

八景灯赶紧嗖地一下窜到盈儿身旁,盈儿顺手提在手里。

“大法师神威啊,原来不是恶鬼,而是蛇妖!”

老管家与众人来到近前,看见地上横陈一条巨蛇,那蛇足有三丈长短,浑身血肉淋漓,只当作乱的是蛇妖而不是恶鬼。沉央呆怔,心头七上八下,惴惴难安。

“大法师,这是纹银千两,还请大法师收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株老槐树立在吉安镇口已有百年,不想竟藏了条蛇妖,今日蛇妖为大法师除去,岂不正好预示吉安镇必然风调雨顺,鬼怪不侵?当下,老管家大手一挥,便有人揭开锦合,烈日灼下,银白灿烂。鼓手抡起膀子,嗵嗵嗵敲将起来,喇叭也起,好生一派喜气洋洋。

“姑爷,姑爷。”

沉央还在发呆,盈儿双眼发亮,拿胳膊去蹭他,示意他收下。众人也都殷切地看着沉央。

沉央却觉羞愧难当,朝着众人深深一礼,转身就走,竟是看也不看那千两银子一眼。

“姑爷?”

盈儿看着满盘银子,吞了口口水,大眼睛一转,忽地说道:“我家姑爷是得道大法师,一生坦坦荡荡,只为除魔卫道,这些身外之物他岂会看在眼里?”说完,极是艰难地扭过头,追沉央而去。

老管家高声叫道:“还请大法师留下姓名!”

一听这话,沉央险些摔了一跤,奔得更快。盈儿却娇声道:“沉央大法师!”

老管家抚须道:“果然是有道大法师。诸位父老乡亲,有得大法师出手,这蛇妖方能伏诛。小老儿提议,待得来年开春,大家伙儿选个良辰吉日,为沉央大法师立祠于此,大家伙儿觉得可好?”

“正当如此!”众人哄叫。

这却是后话了,暂且不提,直说沉央气鼓鼓回到凉亭,盈儿小心翼翼陪站一旁,大气也不敢出,那小鬼更是不敢露面,在八景灯里老老实实待着,也不上窜下跳了。

“盈儿……”

“哎,姑爷。盈儿错了。”

沉央方一说话,盈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双墨璃大眼泪花汪汪,将哭未哭,无比可怜。沉央心头一软,但却依旧板着脸,沉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后切莫如此了。”

“是,姑爷。盈儿再也不敢了。”

盈儿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让她挤了出来,滚在脸颊上,楚楚依人:“可是,可是姑爷,我们要去长安就得过江,没有银子,怎可乘船?莫不是,莫不是要游过去么?”

“唉,那也不可强求。”沉央一声长叹。

“哈哈哈……”

这时,忽听一阵大笑,笑声未落,那李姓酒鬼闪入亭中,大刺刺坐下,举起酒葫芦一通狂饮。饮罢,也不说话,却朝着沉央伸了个大拇指,然后信手一挥,一物飞向沉央。沉央正待伸手去拿,那物却又转了个向,飞向盈儿。

盈儿接了物事,那人哈哈一笑,翻上马背,扬长而去。盈儿骂道:“臭乞丐,死酒鬼,吃了我的鸡,也不说拿马来换。哟,姑爷,你且看看,这牌子能换几两银子?”小丫头念念不忘盘缠。

沉央定目一看,是枚玉牌,乃是上好和田玉,价值不菲,上面写着六个字,西津渡,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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