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李太白又不是他害死的，即使要算账，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算错了韩清对他的厌恶程度，以及迁怒程度。
如今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李辰……愤怒的同时，却感到无力和悲哀。
如今就是想发火，他也找不出个正经明目来了，因为他不敢……比起韩清恨他，他更怕韩清离开这人世间，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李太白之事，只怪他身体太过虚弱，并非我害的他死于非命！你恨我，真的恨错人了！韩清，别恨我好不好？”
下面那些宫女太监已经非常自觉地退了出去，而太医，弓着腰低着头退到了外面。
诺大的寝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面对李辰的恳求，韩清眼底的讽刺更加明显了：“你求我有何用？你做过的哪件事不值得我恨你？你明知道他身体虚弱有病在身，还那样折腾他！打板子，熬夜书写，再加上各种旁敲侧击的威胁，就凭你做的这些，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恨你？”
面对质问，面对韩清如此决绝的一面，李辰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低头哽咽了许久，李辰才艰难开口道：“我之前那样对你，你如今也没因此而恨我，我只不过是稍微折腾了他一下，你就如此怨恨！他当真那么重要吗？比你还重要？比我还重要？”
李辰问完之后，痛苦闭上眼睛，两滴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再多的痛苦，再危险的局面，他面对起来都可以泰然自若，唯独面对于韩清有关的事情，他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加做不到毫不计较。
他对于李白的信任和在乎，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人死了，他估计就要被韩清恨一辈子，因为活人争不过死人！
想通这一点，李辰顿时万念俱灰。
“你有哪一点比得上太白？你这样的衣冠禽兽与她相比，简直就是侮辱了太白！你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即将要死了，韩清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顾虑，直接把压在心底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然而，这说的实话，每一句都格外伤人，对于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来说，这简直比十八般酷刑还来得痛苦。
“我不会因为你之前那样对我恨你，因为我早就放下了，无爱无恨，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我恨你呢？你好好的不去做死，不去折腾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韩清其实知道自己好友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假死脱身而已，然而，这并不耽误他利用这个机会狠狠报复李辰。
白玉堂带着隐身符，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韩清，以及拼命压抑一脸痛苦的李辰。
韩清那个脸色，看起来，当真是像病入膏肓的一样！
白玉堂吓了一大跳，怎么几日没见，韩清突然就生了重病了？这死气沉沉的样子，说他下一刻会咽气白玉堂都毫不怀疑！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经不起折腾！那一顿板子打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根本没有伤到他根本！是他自己不中用！怪不到我头上！你不能因此而恨我，你是最讲理的，这件事情上，你总不能如此蛮横不讲理，一味的将过错全都推到我头上来！”
李辰最怕韩清死了都会恨自己，在心底强烈的恐慌和难过刺激下，他甚至都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既然做出了那些事，就别怪我把这些事全都算到你头上，人要敢做敢当，李辰，别让我瞧不起你！”
韩清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维持的太过费力，不到眨眼间，便又恢复了冷漠。
“我宁愿你瞧不起我！也不想你这么恨我！韩清，你只要重新燃起对生的希望，你这病绝对能够痊愈的……你别再一心求死了！只要你能安然无恙的康复，我放你自由好不好？只要你能安然无恙身体康健，我愿意放你自由！”
李辰眼眶里都是泪，即使强忍着，也能看出泪眶。
韩清听到这话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讽刺的笑了：“你之前承诺过我多少次？又反悔过多少次？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而且这次……韩清自嘲的想，估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即使死了，他临死之前也要狠狠报复这个毁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他死了，他李辰这一辈子心里也别想好过！
“这次是真的！我绝对没有欺骗你的意思，你相信我好不好？”李辰直直看着韩清的眼，泪光闪烁下，是坚定到无以复加的眼神。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说着，跪天跪地跪祖宗的李辰，砰的一声，膝盖重重跪在大理石地砖上，他举手做发誓状，语气笃定道：“我李辰在此发誓，如若韩清恢复康健，我愿意放他自由，一辈子不纠缠，如若有违此誓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后，他转过脸来看韩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如此，你可相信了？”
白玉堂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十分震撼，没想到这个皇帝也有如此害怕软弱的一面。
不过以白玉堂对韩清的了解，只怕是根本不信这所谓的发誓。
因为一个人的信用是有限的，李辰之前的种种行为，已经将他在韩清那里的信用全部挥霍一空了。
韩清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这鬼话！
别说是韩清，就是白玉堂，自己都不相信就是白玉堂，自己都不相信，毕竟有前科在先，再相信的话，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韩清的回答也正如白玉堂的预料，他对此，完全不抱有一丝希望和信任，甚至仗着人之将死其言也真的念头，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对你来说根本就像是过家家一样的玩意儿，根本不会放到心上，你不敬神明不敬鬼神，发誓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真以为我那么好忽悠吗？”
李辰眼眶更红了，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抖，因为这话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李辰甚至都快因为剧烈的悲伤而呼吸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