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看小说》2014年第03期
栏目：看·短篇
赵十九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不可置信一般怔住。为何没有那个东西？不可能！她千辛万苦才寻到烛龙陨落之地，却无所求之物，如此她的心血全白费了。赵十九脸色大变，心中愤恨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地府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黑无常引着新上任的白无常走到忘川，腥风扑面，河中厉鬼咆哮，这枯黄的河水里不知道藏着多少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忘川河上有船缓缓而行，摆渡的是只漂亮的女鬼。过了忘川才能轮回转世。
白无常听过女鬼的一些往事，对她很是好奇：“都两百年了，她怎地还不去投胎？”
黑无常也看向那女鬼：“她在等一个人。”
这位殉国而死的公主，大有来历，等闲妖魔鬼怪不敢招惹她。黑无常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未死，他还是只法力不高的小鬼，见她那般行事，自此便添了心病。她被送来地府的那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记得我？
黑无常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想让身边的白无常看出他的心思。
“等谁？”
“她的兄长，凤白。”
黑无常便与白无常细细道来，那段被历史掩埋的故事……
囚笼
这是千百年来最混乱的时代，神族陨落，妖魔却与人类同行，战火纷飞，群雄四起，诸国王侯常以“君王失德，妖魔祸乱”为由篡位。中容国开国至今已有八百年，现任君主即位六年，秉性温和，崇尚无为之治，但约半年前，凤白设下囚龙阵，将一头只存于上古时期的龙幽禁于宫中，以至于触怒海族，大战一触即发。
这几日，死谏的臣子不知有多少，皇帝却执意不肯放那只龙。太安六年的春天，注定不太平。大臣们将折子递给卧床养病的赵十九，欲借其口劝谏皇帝。赵十九与凤白是龙凤胎，相貌有九分相似，感情极其深厚，是以大臣们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赵十九收到折子后，便应下此事。
这几日，太阳一下山，都城便十分安静，街上连更夫都不见了影子，皇城的守卫愈发森严。从远处望去，巍峨的宫殿仿佛一只噬人的巨兽。赵十九趿着木屐，提着八角宫灯，缓缓而行，灯火幽暗，映着她消瘦的手腕，好似一截洁白的玉。
直至一处废弃的冷宫，赵十九停住脚步。
她伸手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提着八角宫灯走进去。下了玉石阶，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入目是一片败落的桃林，夜鸦站在枝桠上发出沙哑刺耳的叫喊，像老妪的声音，在夜中很是渗人。
夜风瑟瑟，冷意好似渗进她的骨子里。这个地方，她闭着眼都不会迷路。她与阿兄自出生就住在这里，他们相依为命，彼此依靠，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是她一生中最好、最美的年月。阿兄登基为帝，曾想修建此处，她却不许，阿兄允了她，封了此处。
大殿的正门贴着黄符，殿内透出幽幽的光芒。
赵十九推门而入，殿中东南西北四角悬挂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大殿照得通透，于是她也看清了端坐在窗边的人。窗外桃花灼灼，月光透了进来，沐浴在月光里的孤高侧影，仿佛与这样的夜色融在了一起。他正与自己下棋，从容且平静，完全不似被幽禁于此。
赵十九缓缓走了过来，约十步距离顿住脚步：“深夜冒昧打搅，龙王勿见怪。”
有鳞日蛟龙，有翼日应龙，有角日虬龙，无角日螭龙，未升天日蟠龙。困于冷宫的这头老龙是相传杀了蚩尤的应龙，法术高强，性情更是高傲。龙同属神族，早在千年前就开始陨落，现今海族多是精怪，这条应龙约莫是唯一的龙，无怪海族想救回他。
“汝是何人？”他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且平淡得没有感情，“汝与中容皇帝形貌甚为相似，是何关系？”
“我叫赵十九，凤白是我兄长。”她淡淡回道。
“汝深夜前来，有何目的？”
她道明因由：“因你之故，海族欲攻打中容国。我放你自由，你去劝退他们。阿兄幽禁你之事，我们也一笔勾销。”
应龙看她的眼神略带轻视：“汝不配与吾交换条件。区区困龙阵，吾欲破，何急一时。”
闻此言，赵十九略感失望，龙族皆是傲慢之辈，想来应龙对幽禁一事甚为不满，定是要报复他们。
“可知我阿兄为何幽禁你？”赵十九略一停顿，便继续说，“我自幼体弱多病，患有严重的心疾，阿兄为我延命，使了无数个法子。一年前，阿兄求到一副药，需龙血为药引。现下我能如常人一般行动，便是因你之故，你可以杀我解恨。”
应龙打量了她两眼，她清瘦至极，脸色苍白，唇色甚至没有半丝血色，是久病之态。
“阿兄为防你破了这困龙阵，召集三干天师，在皇城设下无数阵法。你便能安然离开此处，也走不出皇城。”赵十九如实道，“你是我的命，没了龙血，我也活不成。阿兄将我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便是中容国灭于海族之手，他也不会放你自由。”
“龙族不惧死。”应龙的语气冷淡得近乎冷酷，“吾要走，自有它法。”
赵十九往前走了两步，平静地与他对视：“若我知道照海镜的下落，你可应我？”
照海镜是龙族至宝，在千年前就已遗失。据古籍记载，照海镜似玉非玉，似晶非晶，用它能看尽沧海的每一个角落。
“汝知照海镜的下落？”他神色一凛。
“若我说谎，你自由后，尽可率海族来攻打我中容国。”
应龙站起身，身躯高大，形容甚美，他念了一段赵十九听不懂的话。瞬息，赵十九感到一股热流钻进她的额头，而后便听到应龙说：“吾名苍禊，与汝缔结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