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打了四天吊针,咳得倒不怎么厉害,只是咳时伴随胸部阵痛。
母亲怨愤地对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咳两声,过一会儿又咳两声的父亲说:“少抽点儿!一直这么咳呀咳呀,还抽!怎么好得了!”火机哧——一声,一个点烟的时段,然后是火机关闭的声音。父亲在母亲的叫喊中,又故意点燃一支烟。“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母亲自哀自怜地叫道。“我就这么一个爱好,你还要管!”“我不管,你不要生病啊?”“我宁可少活两年也非得抽。活那么长干啥?你不是早烦死我了!”“你要死,我不管你。抽吧,明天也不要打针吃药了……”“打针吃药是我的待遇,你还没这个待遇呢。”母亲没工作,没任何待遇。父亲对她好对她坏,就是她的待遇。
枣枣在,我不想让她听这臭气熏天的语言,我走出卧室对父亲说:“你该去医院拍个片子,感冒咳嗽,三四个星期也该好了。”父亲说,“就这你妈还怕我花钱呢。”“是你自己怕花钱,妈从没说过种话。”见母亲委屈得要掉泪的样子,我连忙往门外走,撂下一句:“明天我陪你去。”
“都是你,都是你!”关上家门,听见父亲在里面对母亲怨毒地吼叫。“该看看了,都快一个月了,花三十块钱买个放心。”母亲陪着小心。“你的‘放心’咋那么贵呢!”父亲说。母亲说:“你一个月赚一千多,花不完,还准备留给他们?他们除了交伙食谁都不愿多拿十块钱。”里面不做声了,我想离开,又听见父亲说,“葛红好点儿?”母亲说,“儿子好点儿。”“你就是向着儿子,我不相信他老婆在,他敢拿钱给你。”母亲说,“我当着他老婆面还给他,他把手一摆,我就不吭气了。”父亲嘻嘻笑起来,小地主多收两斤租子就这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