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可想象、不可思量、不可低估。周享与同学专门去了一趟王爱民所在的镇上,几经周折,还真找到了王爱民。起初王爱民死活不承认,说手机号不是他的,他更没有发那条短信。周享警告他,我能拿出证据,如果证明是你的手机发了这条短信,你将承担法律责任。我去你镇上派出所报案。王爱民始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凭你说法律也好,派出所也好,报案也好,他就是不承认。末了,周享又晓之以理,你这条短信一发,我妈都快崩溃了。整天不吃不喝,说不准要闹出人命的。我们都是同龄人,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我们家家破人亡?不知是周享哪句话触动了王爱民,还是怕惹官司,看在两位年轻的女大学生不顾路迢地远专程来找他,最终,他招了。短信的那句话,是他舅教他的。杨瑟的电话号码也是他提供的,他舅要他什么也别多问,发出后就关机,第二天把电话号码注销,他给他买一部新手机,换新号码。
王爱民一一照办,如今从舅舅那里得到一部Iphone6。
周享回学校前,又绕道去看了老爸,把事情的前后过程给周鸣讲了。周鸣一听,火冒三丈,一掌打在桌子上,真是卑鄙小人,我要找他算账!
周享说,你一个外来户,斗不过地头蛇的,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静观其变,那个姓邵的如果再使坏,那就不能轻饶他。天底下总有王法。
周鸣说,你快回去把这些告诉你妈,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她原来就有把一摞大事小情一律往肚里装的毛病,加之可能也快到更年期了,遇到这种事,她又会把自己折磨得够呛的。
一回到家,周享把一切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给妈讲了,杨瑟没有询问周享与同学去邻省的细枝末节,也没问周鸣的态度,只说,无风不起浪呀。
看来杨瑟还没有从短信风波中摆脱出来,她还在顺着她的思维往前走。
周享说,妈,你暂且把短信的事放一放,冷静下来,再去想,不要把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对你,对老爸,对咱家都不好。
是不好嘛。这种事轮到哪个女人哪个妻子头上会好得了呢。我能不往深里想吗?我又不是一截木头,木头还会起鼓生泡呢。
看来,老妈的疑虑一时半刻还远未消除。周享说,妈,你就听我的,你不相信我爸,总该相信我吧,我会说假话吗?老爸也正烦着呢。
他烦,那是自作自受。这事我跟他还没完。
行了,行了,我要回学校了。周末回来,我开车带你出去转转。
你走吧。你老妈命苦,总是遇到这种拎不清的事,叫我脑子怎么不想,怎么闲得下来。
女儿走后,杨瑟脑海里又开始翻箱倒柜,一一铺排周鸣的过往。
按理说,他俩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可以称之琴瑟和鸣。他俩是同一年从一个山区小县城一同考上省城名校的,毕业后又都留在省城,周鸣去了一家大型国企,杨瑟去了政府机关。在同学中算是出类拔萃、令人艳羡的。
高考前,功课压头,谈恋爱,交男女朋友,他们都不曾有过。
上大学后,他们是在校图书馆借书时相识的。说起来还是一个县城的老乡,虽然不在一所中学。相识后的交往也是淡淡的,两人都心气高,把功课看得比什么都重,直至到了大三,往来才密切了些,但也只是在校园后山散散步,看看电影,有时会与其他同学在校门外的美食一条街聚聚餐。
再然后就是去了各自的工作单位,真正的热恋还是在工作两年之后。那时,人安顿下来了,工作也步入正轨了,两人的单位离得也不远。
恋爱三年之后,他俩结婚了,与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生活轨迹并无二致。两人的情爱虽说不上轰轰烈烈,但绝对的恩爱有加。
杨瑟再想。她像放电影一样,将两人的生活之路在脑子里反复回放。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杨瑟还是查出了周鸣的“劣迹”,至少是可疑之处。
一次是周鸣出差回来,把给杨瑟的礼物与自己的衣物清理完之后,杨瑟不经意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条很时髦,按现在的说法是很潮的裙子。她当时便问,这是给谁买的?周鸣脸色发红,说,这是给主任的太太买的。凭什么给她买裙子?周鸣答,还不是想搞好关系,图人家关照。
你知道给女人买裙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还真不懂,我看主任出差回来,经常给他太太买衣服,我也就买了一件。
为什么放箱子底下?
我怕你看见了说我犯贱,巴结领导,男人也要面子,做人也很难啦。
杨瑟见周鸣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追究。后来一次单位职工家属聚餐,杨瑟也去了,也看到了主任太太穿着周鸣买的那条裙子。
是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他才说是送给主任太太的呢?男人在这方面的善变与狡辩她从小说、杂志、报纸上,读到的太多了。
心中存疑,随着时光流逝冲淡了一些,但她却一直记着。虽然没在周鸣面前提起,但这笔账还一直未销。
还有一件事,也是因为衣服,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男女之间,无论亲昵还是猜忌,都能与衣服扯上关系。
那天早晨起床后,周鸣做好了早餐,有蒸饺、煮鸡蛋,冲泡牛奶。夫妻俩在做早餐上,没有什么一定之规,谁起来早谁就做。生活在一起这么长了,彼此爱吃什么,不太喜欢吃什么,都心中有数。早餐要简单,要快,要赶时间上班,中餐俩人都在单位食堂解决,晚餐才会做几个菜,坐下来慢慢吃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