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
紧接着，他笑了，语气带着些轻浮：“我可不记得有认识过你这样的美女，难不成......我喝得太醉，忘了付你过夜费？”
扯了扯嘴角，我笑了笑：“钟记者比传闻中的要风趣些，还以为像您这样喜欢揭露社会阴暗面的战士，一定是古板严肃的。”
闻言，他噗嗤一笑。
“米小姐也比新闻上的要风趣些，还以为像您这样出现在八卦头版的大人物身边的女人，一定是只会搔首弄姿的花瓶。”
“钟记者平时也看八卦头版？”
“当然，我也是普通人嘛。”
“普通人都怕死。”
“我也怕。”
“钟记者也怕死，但是却狂妄地每天都要在这里晒上一晒。”
“我？晒什么？”
“那么多人想你死，那么多事可以让你死，你都还好好活着，怎么能不晒一下？”
话音落，背后是钟亮爽朗的笑声。
“有什么，比让憎恶自己的人看着自己安然无恙更具挑衅的呢？”我补充。
钟亮沉默了会儿：“开门见山吧，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题前，先请教钟记者几个问题。”
“请问。”
“放着年薪百万的报社总编不做，非要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作对，不是自找罪受么？”
“没办法，天生仇富，爱斗。”
“真的没有怕过？”
“没办法，天生就喜欢以卵击石，玉石俱焚也不失为活着的价值所在。”
“听说你妻离子散，真的不后悔？”
“没办法，要么对不起妻儿，要么对不起自己。我这人自私，对不起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不起自己。”
我目光一沉：“如果我说，我挖好了一个‘葬身之地’，要么是给那位大人物的，要么......就会是给你的。你怎么想？”
他沉默了一分钟，说：“那希望能合我的身，我不喜欢睡太窄的地方。”
我笑：“放心，那人比你高。”
“我能先问问，是谁么？”
“龙海集团。”
“有意思。事情有意思，人更有意思。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你还明目张胆地这样来找我，有意思极了。”
我缓缓起身：“我来收过夜费而已，有什么问题？”
说完，我悠然迈步，身后是钟亮咯咯的笑声。
到龙海，查仲文刚结束和几个高管的会议。
和昨晚的疲态相比，他西装革履，精神奕奕地和其中之一畅谈，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模样。
我站到一边，和华风并肩。
“谢天谢地，暴风雨总算过去了。”华风小声感叹，见我不明所以的眼神，解释说，“你看见的了呀，前几天那种状况。”
“梁小姐醒了，雨过天晴。”我附和。
他点头，音量放到更小：“刚刚签了赵发的调职令。”
对此，我并不意外，无所谓地用眼神示意知道了。
等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查仲文，我到他面前：“老板，既然梁小姐醒了，我是不是不用再代你半天的职？”
他点头，并没有看我，视线集中在指尖翻阅的文件上。
“如果没什么工作安排，我还需要留在办公室待命么？我是想去花店看看。”
听到这话，他抬眸看我，冷冷清清的。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从负责筹备婚礼开始，我的处境就和被流放没有区别。就算是这段时间代他行使一些权利，也只是暂时。只要蓝天城不能碰，对我来说，留下来意义不大。
“你去。”
他同意了，这在我意料之中。
“好。”
转身要出去，我又返回来：“还有一件事。”
“说。”
“刚才，我去见了一个人，你应该也听说过的，那个很麻烦的，记者钟亮。”
闻言，查仲文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等着我继续说。
“从媒体朋友那里得到消息，钟亮最近有了新目标，而那个目标就是你。所以我自作主张过去找了他，探了一下口风，他应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入手点，只是空想而已。”
我平淡地汇报完，气定神闲地接受着他目光审视。
“我并没有派人跟踪你。”他定定看着我。
“喔。”我点点头，以示明了，“反正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省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怕惹麻烦，还自作主张？”
“我都承认是自作主张了，当然是有目的的。”
“目的？”
“那女孩儿的妈妈，觉得她女儿死因有问题，虽然已经被我暂时压下来了，但不保证她会不会钻牛角尖做傻事。钟亮凑这个热闹凑得莫名有些凑巧，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去把情况排除一下。
“因为一旦有风吹草动，那我肯定是排首位的嫌疑犯，说不定还真要背这个大黑锅。风平浪静，防患于未然，保护好我自己，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说得头头是道，他也没有打断我，彼此这样各怀心思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是他让方芳妈给我下套，他应该也知道我是在口是心非演着戏。
真真假假的，谁也别想把这淌浑水弄干净。
“钟亮不用理会他。”
听到查仲文说这句，而且还用词笃定，我感觉这淌水越发浑了。
“知道了。那......那边需不需要再处理一下？”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无非都是为了钱。”我顺势再推一把。
查仲文若有似无地扯动嘴角：“送一株花去医院，具体的你考虑。”
“知道了。”
说完，我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立在原地半晌，心中的战鼓已经正式敲下第一个音。
送花这个事，我没有让花店员工代劳，亲自捧着花到了医院。
为了让梁佳佳看到些鲜艳的颜色，我挑了火红的玫瑰，想让她远远看上一眼转换一下心情。不巧，我到的时候，护士说她睡了。我只好在门口偷偷看了她一会儿，把玫瑰交待给护士后，才离开。
经过花园旁边的长廊时，见到了麦子超和青青。
两人并肩坐在花园休息椅上，麦子超捧着一个颜色粉嫩的便当盒，一边吃一边冲她竖起大拇指，而青青在旁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画面和谐得让人不由停下脚步。
我正打算扭头，青青却突然发现了我，笑容满面地冲我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