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医院那边的消息。
直到天亮的时候，华风让我去医院，说是查仲文的意思。
我赶到时，华风一见我就问：“梁小姐一直在问她的花呢，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她的花？”
“嗯。”
“现在到底什么状况？”我以为之前传来的她已经苏醒是好消息，但现在光是看华风的表情就觉得不是我以为的。
华风表情凝重地看我：“米儿......梁小姐她术后情况不太好，可能......”
我蹙眉，拔腿就往她病房加快脚步。
华风跟上来：“她一直在问她的花，我想着你可能知道，所以才叫你赶紧来。”
我冲进病房的时候，查仲文正守在梁佳佳床边，看上去是彻夜未眠。他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握着梁佳佳的手，那样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看着梁佳佳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我禁不住心里一揪。条件反射看向旁边的麦子超，他亦用表情告诉我，情况并不好。
不知是不是一种感应，这时候，梁佳佳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她是在找什么，凑上前去，小声说：“梁小姐，我来了，我是米儿。”
她看着我，似是有许多话要说，伸手要去摘自己的呼吸罩。
我赶忙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去摘，主动说：“你的那些花，都好好的。你记不记得我去找来的那些，我也都替你好好保管着呢。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听到我这样说，她神情才稳了下来，还是坚持要摘呼吸罩。
这次我没有拦，因为查仲文同意了。
梁佳佳凝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撑出一个微笑：“今天......不忙么？”
查仲文摇头以示不忙。
“我没事，不用这样守着我。别因为我耽误工作。”
“我真的没事，今天都只陪着你。”
“陪着我？”
“对。”
梁佳佳笑了：“好开心，有你陪着我。”
查仲文也温柔地笑了：“这么开心，那以后更多时间陪着你。”
......
这般看着，听着，我眼底已然忍不住酸涩。如果不是情况极度不好，查仲文不可能这样表达心意。不是说做了手术就会好的么？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相信，也不理解，更是不能接受。
“米儿。”她唤我。
“我在这儿。”
“我不想留在医院里，你带我去看为我准备的那些花儿，好不好？”
我先是看了眼查仲文，然后笑了笑：“今天天气不太好，再说你现在可是大病初愈，医生可不会同意的。不如这样，等你再好一点，我们提前和医生请好假，然后再去？”
她却是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挺好的，我们只去一会儿，下雨前就回来。”说着，看向查仲文，“文哥，我们去好不好？”
查仲文没有说话，我扭头向麦子超求助，希望他过来说些什么。
麦子超过来：“我的大小姐，今天确实是不行。不如这样吧，你这两天乖乖吃药，我呢特许你三天以后出去溜溜，怎么样？”
“你听见了？”查仲文接话，“这里，医生最大。”
梁佳佳露出最后挣扎的表情：“你把我从这里绑走，不行么？”
查仲文笑，起身凑近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吻，特别温柔地说：“三天后，我肯定来绑你。”
这样，梁佳佳才算是点头。
出去病房，在花园里，我问了麦子超，他说术后情况非常不好。
我一直在摇头。“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么？那么多的专家，那么长时间的一台手术，怎么会......”
麦子超对此的解释是，手术成功这个定论是一个定论。但人体是复杂和各体化的，是没有百分百的。病人的痊愈，除了药物，也和自身有很大关系。
“你的意思是，是梁佳佳自己的问题罗？”我急躁地环起双臂来，“难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么？”
见状，他也没有恼我，而是拍拍我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急，谁心里都不好过，我也没说就此放弃，我和同事们也还在努力。”
“对不起。”我手抚着额头深呼吸，诚实回说，“梁佳佳不能有事的，她要好好活着。一方面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另一方面......我想那个生命在她这里得到延续。”
“我知道，我知道。”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三天后，她真的可以出去走走么？应该只是哄她的吧？”
“病人是不能骗的。”麦子超表情认真，“如果这是她非常想做的事情，我们应该尽量满足她。心情愉悦对病情也是有好处的。我的意见是，她对你很是信任，你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多给她鼓励加油，说不定这比给她开更多的药要更有好处。”
我明白他的这个意思，点点头。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
不知是不是有了这个约定，梁佳佳今天的精气神看上去很不错，比那天见到的要让人放心得多。
她要我帮她拿来漂亮衣服，还要我帮她化妆打扮。
我们在病房里忙碌了几个小时，她看着镜子里美丽的样子，笑着对我说：“米儿，你看，我这样终于不像病人了，就像是......一个健康的人。”
“你现在本来就是一个健康的人。”我笑，“你忘了？你做了手术了，手术也很成功，只要再治疗一段时间，等一切都稳定了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关键是，你可以像所有健康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健康人......”她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羡慕，“我现在......也是一个健康的人了。”
“傻。”我笑着吐槽，看看表，“喂喂喂，医生给的假可过去三分之一了，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走走走。”
“慢点儿。”
“再确认一遍，我好看么？”
“好看。”
“文哥会觉得好看么？”
我受不了地推着她离开浴室：“快走吧，你什么样子他不觉得好看？！”
她咯咯地笑着，牵过我的手，一同前行。
这个时候，查仲文已经在医院门口等我们了，站在车门边。
梁佳佳小女人一样，笑着，幸福地到他面前，两人拥抱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