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折磨’两个字不就是我想要的么？要他生不如死，要他失去所有......可这两个字现在和我有关，我却没有想像中的满足快乐，反而觉得胸口发闷。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冷脸对他，故意反问，“是想要我可怜你吗？”
听到这话，他笑了，透着似有似无的苦涩。
“笑什么？”
“我和我大哥不是同一类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这个人把情看得太重，血脉情，朋友情，兄弟情，男女情。最后死在这个‘情’字上。我现在坐在这里，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就是在提醒自己那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这个话听得我心里打了个寒颤。
“你和他不同。”我替他继续说，“你不会被任何情绪困住，即使困住，你也会挣脱出来。你把我叫来......那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靶子？还是利刃？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也好配合你，配合你把该清除的统统清除干净。”
他仍是定定看着我，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带着情意。
他想要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让我有一些惊慌。
“我不需要靶子，更不需要利刃。”他说，“我要你帮助我。”
帮助？我不明所以。
“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对手？”他问我，“全力以赴，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彻彻底底败在你手上......还是一个毫无斗志，把胜利拱手献到你手上？”
我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眼神里，去探寻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我什么可能性的答案都没有得到。情不自禁，思绪已经被他带到了他的节奏上。是啊，我想要什么。不用费太大的力气，查仲文就把所有一切拱手奉上不是挺好？
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除了夺走他的财产，却不会让他觉得痛苦。只有他珍视的，他拼死保护的，真正被我掠夺的才可以彻底让他感受到痛苦。
“好啊。”我故作镇定地假笑，“给我，我为什么不要？”然后就看他怎么办。
下秒，他从旁边拿过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这是股权转让协议，只要你愿意，我已经签上了字，拿去，你想要的一切就都是你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彻底怔住，脑子里立刻乱了。
不可能，查仲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龙海是查家几辈人的心血，也是他努力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在守护的东西。他现在白白给我，真的就为了和我打这场心理战？
“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证明了我应该去证明的。”他声音平和地对我说，“老夫人不在了，我没必要向那些看不见的祖宗神灵再继续证明下去。你觉得你遭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伸手接过去，当作你得到的补偿。但你要清楚，这不是你抢去的，而是我给你的。”
好一个他给我的。
他深知我心里的倔，光是这句话就戳在了我的心上。
“查仲文，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真的不会接吗？”我眼神深沉。
“我不是为了激你。”他故意停顿，似是深吸了一口气，“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必须救我自己，让自己变回从前的那个样子。”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急了，“你不是人人都害怕的查仲文么？可不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我们该怎么斗就怎么斗，用真本事决胜负！”
他看着我：“人人都害怕的查仲文，是因为不会被感情连累。”
我怔住，没有说话。
“帮助我，让我变回以前的查仲文。”他语气既是在命令，也是在请求。
“要我怎么帮你？”
“今天这第一件事，是想你自愿上我这个勾。这满桶的鱼都不是我真正要钓的，我真正的目标是你。”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人之所以会有欲望，是因为得不到。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得到了就会厌弃。这就是人性。
“答应帮我，是我要你为我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和我赴一场只有我们两个的约会。没有别人，也再没有以前的设计和猜疑，只有一心一意的一场约会。真心诚意为我去造这个梦，梦结束后，我也就不用再去惦记。”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答应过，不违反原则和道德。”
“对，我答应过。”
“不可以。”我断然拒绝，终于还是把那句最直白的话说出来，“我爱的人不是你，怎么可以和你再约什么会。”
闻言，他纹丝不动地注视着我：“我有说要你说爱我么？”
“没有。”
“我有说要你和我睡么？”
“查仲文......你这样有意思么？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再没有其它，你所谓的约会不觉得荒谬吗？”
“既没有违反道德，也没有违反原则，不过是一场戏。”他气定神闲，“我想要经历过这一切之后，重新做你最合格的对手，你却觉得荒谬？”
我无言。
“一个约会，换一个了断。”他说。
我冷笑：“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到时候你自己会知道。”
“查仲文，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很确定，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
“就算浪费也是我的时间。”他目光紧紧锁定着我，“答应么？”
我抿着唇角，看着他鱼杆的浮标：“恭喜你，你真正想要的鱼儿上勾了。”看向他，目光深沉，“一个约会，换一个了断。”
他脸上却并没有笑容：“约会我会精心准备。”
“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钓上来这么多的鱼，而我却不能？”
“这条溪水里的鱼叫银勾，最喜欢吃的是已有些腐烂的动物肉。你想想你放的饵是什么？”
我原来如此地笑了：“难怪，我的饵就是渔具箱里的普通鱼食饵。”
“想要钓上鱼来，就要知道自己钓的是什么。”
“嗯。”我看着他，“就像你拿稳了我一定会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