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到唇角慢溢到舌尖的血腥味，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我确实看不懂了。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在鼓励我继续向他报复。
不得不承认，压在我心头上那块歉疚的大石突然消失不见了。虽然依旧在内心深处鄙夷着自己，但我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初衷和动力。
赎罪，怎么赎我都认。
但什么时候赎，我很清楚，那只能是给妈报仇之后。
我就这样看着查仲文，想要问他为什么说这些，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需要我这个对手，他需要我像这样理解。
见我没有开口，他大方给我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我觉得他心里装了很多的事，想要说，却不能说的，都只能是这样一个无害的微笑。
......
走出查家，一眼就看见麦子超就站在我的车边，等着我。
“麦子超......”我有些意外地过去。
他挤出来的笑容有些勉强：“出来拉。走，回去吧。我来开车。”
我点点头。
上了车，他什么也没问，我也什么都没说，气氛很是沉闷。
“你......”我还是忍受不了，主动开口问，“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麦子超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看着前方，淡淡地回：“需要解释什么？你去看望查仲文又不是不可以，你遇险，他救了你，你应该来看他的。”
可是他越是这样通情达理，我越是觉得难受，更何况我直觉他是在隐忍。
“我应该先和你说的，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来。”我自己说。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看向他的侧脸，笑容已经全无。
“我知道的，你什么也不用说，不用这么敏感。”他终于看向我，脸色并不好。
“不是我敏感。而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还要装作没事。”
“是，我是不开心。”他承认，“你有事，救你的人却不是我。不是我也就算了，竟然是他。我感觉自己似乎总在你关键的时刻，成为了一个局外人，一个配角。”他越说越激动，最终无奈地叹气，“米儿，但我不能发火。因为这不是你的错，谁的错也不是，这就是我们都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什么......事实？”
“我们不得不接受，查仲文一直横在我们之间。他就像是空气里看不见的有毒气体，摸不到的无形屏障。”他目光沉下来，“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重要时刻却是他在你身边。”
听他说完，让他发泄完，我才握过他手：“我知道，自从我醒了以后，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太好。所以，才会让你有这么严重的不安全感。”
闻言，麦子超眼神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在为那件事而自责伤心。”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不要过多地苛责自己，并不是完全都是你的责任。他们做了自己的选择，是你无法去控制的。”
我点点头，没说话。
这时，绿灯亮，麦子超继续开车，叹口气：“好了，我没事。我只希望你开心。”隔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样？你们说了些什么？”
“挺好的。”我笑笑，“他劝我趁着现在这个时机，罢手。可我怎么会如他的愿，就算负了所有，我也要找他报仇啊。”说完，我眼底一酸，赶忙看向窗外，生怕被麦子超看见。
......
第二天，我已经坐在了周氏的总经理办公室里。
陈俊惊叹于我毫无预兆的回归，甚至都没很好地掩饰他的失望。
王秘书用文字无声向我汇报，已经检测证实，陈俊那时偷进我办公室放的窃听设备属于军用级别的高精设备，并问我怎么处理，需不需要让人拆走。
我摇了摇头，故意开口对他说：“王秘书，包良义开的条件，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他？”
王秘书愣了愣，然后配合我说：“包良义那种人，就怕我们是满足了他，但他过河拆桥。”
我笑笑：“没事。他不是想要进驻蓝天城么，你去告诉他，只要他搞定审计报告，我们就给他这个香饽饽。至于他答应给我们的好处，一分都不能少。如果他过河拆桥也没关系，我们不是有办法让他双倍奉还么？”
“米总，你指的是那个我们找到的目睹陈副总做那事儿的目击证人？”
“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就算对我，也不要提起，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我故意生气。
“我记住了，米总。但是......”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陈副总要是知道了，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利益，不会再站在我们这边。”
我笑了：“你要记住，把柄这种东西，要一直捏着才叫做把柄。这个把柄，可以让包良义不要耍鬼心思。对于陈副总来说，他也会更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
“我知道了。”
“还有你安排一下，周总昨天特意对我说，要请他熟悉的公司过来，给高管的办公室做安全检查和布防。这事关商业机密的保护，你记得把通知发下去，让每位高管配合一下。”
“好的。”
......
说完这些，我故意离开了办公室。晚些时候，王秘书告诉我，陈俊再一次潜进我的办公室，把他偷放的窍听设备拿走了。
我交待他可以进行下一步，把手机挂了，然后就开始发呆。
这时，青青念叨着“米儿，麦子超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太碍事了，所以才回去的？”来到我面前。
我慢半拍地回应：“怎么会。他现在不用去医院，但也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青青在我旁边坐下，然后就阴阳怪气地看着我笑。
“什么事？”我被她笑得起了鸡皮疙瘩。
“以前你的那种神情又回来了，不再无精打采的了。”
“我以前的神情？”我忍不住笑。
她点头：“就是那种，想着怎么挖坑怎么埋人的神情。”
闻言，我哭笑不得地摇头。
下秒，她又摸起下巴，更是奇怪地看我。“你去见过查仲文之后，果然就是不一样。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竟然就满血复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