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谈童军活动对孩子的影响
黄宗之、朱雪梅著的长篇小说《破茧》（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中，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一位教授在后院里发现了一只虫茧，里面的小幼蝶拼命地咬着茧壳，累得筋疲力尽。好心的教授用剪刀把咬破的洞口剪大，幼蝶轻松地爬出了虫茧，可是身躯臃肿，双翅干细，怎么也飞不起来。经过长时间潜心观察和研究，教授惊奇地发现，原来小幼蝶在咬破茧子、拼命挣扎爬出来的时候，蓄积在体内的血液会被挤压，流进幼蝶细小干瘪的翅膀里，这样的小幼蝶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的蝴蝶，拥有一对能够飞翔的翅膀。
首期“上海—加州影子教师”项目，让我有机会住进了Host Family——亚凯迪亚高中九年级学生Larry Hu的家。房东胡先生家正好有此书，于是重温了这个破茧的故事。
男主人胡庆先生是一家IT公司的技术主管，祖籍浙江绍兴，上世纪90年代初移民美国；女主人李卫真祖籍江苏扬州，南京大学毕业，后随先生一起移民来美，目前从事中文培训。他们育有两子，大儿子Alex现在圣地亚哥就读大学，是亚凯迪亚毕业的高才生。在晚上就餐后的聊天中，我注意到这个具有纯正中国背景的美国家庭在教育理念上与国内存在巨大差异，使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破茧》。李卫真女士认为，《破茧》虽然是小说，但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不无参考。《破茧》中提到了童军对孩子健康成长的作用，他们对此深有感触。
美国童军（Boy Scouts of America，简称BSA）是美国最大的青少年组织，成立于1910年，至今有超过1亿的美国公民参加过美国童军。其宗旨是“发展儿童户外活动和优良的公民精神”。目前的BSA，主要接受由志愿者组成的管理委员会的管理，但在较高的组织级别上则聘请专职人员管理，某些商业性活动也由专人管理。BSA包括6—20岁5个级别的活动项目。童子军中有7级不同的军衔，每个童军会根据其表现和具体的要求不断地升级，最高荣誉为“依戈尔少年猎鹰奖”。
房东夫妇就是圣盖博谷童军组织138大队的热心志愿者，他们利用业余时间组织并协调童军参与必要的训练和学习活动，由于出色的计划和活动，也得到过更高一级组织的肯定和表彰。据他们说，两个孩子都是童军积极的参与者。父亲风雨无阻地支持并陪同大儿子从11岁开始参加童军的各种活动（野营、救护、绘画、义工、维修等），使内向腼腆的少年逐步成长为一个主动、积极、阳光、负责任的男子汉，并获得了童军的最高荣誉“依戈尔少年猎鹰奖”。童军活动让孩子得到了成长的快乐和收获，更促进了孩子心智与能力的发展，胡先生夫妇认为孩子能取得现在的进步，离不开童军这个成长的重要平台。因此，在小儿子Larry的成长中，他们义无反顾地推介孩子进入童军组织，父母也作为热心人参与到该组织工作中。
我到达的前一天，胡先生和Larry正跟其他童军成员一起参加为期两天的自行车野游活动，据说往返要骑160千米左右的路程，风餐露宿。这样的活动基本每月进行一次，强度大且富有挑战性，孩子们乐此不疲。我到住家后不久，父子二人带着满身的汗水也回来了。据Larry第一时间报告称，父亲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盔都破了，所幸没有受伤。还有一个插曲，当他下来为朋友的车处理一点小情况的时候，他的一辆价值800多美元的新装备自行车被早已盯住该车的窃贼明目张胆地在几个学生面前给抢走了，猝不及防。而胡先生和李女士更庆幸他们没有受到伤害，也算是破财消灾吧。晚上，大家在谈论两天野游趣事的过程中，还不断接到同事和同学们打来的电话，有的关心胡先生的伤情，有的为没有及时制止抢劫者而表示歉意等等，童军指导者和参与者在这样活动中产生的友谊真诚而实在。
在翻阅李女士给我提供的一叠童军选修材料时，我注意到Larry目前已经有了10多项荣誉章，这可是在总共约120多项包含和涉及方方面面的荣誉章中他的兴趣所在。比如，有一项称为“家庭生活”的荣誉章，大致是要求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每天完成一定的家务并记录下来，同时还要完成一项大型的装修或维修项目，并得到家长和童军的该项目负责人的认可，若通过的话则可以得到奖章，以表明你在该项目中的作为得到了认可。Larry的大型项目是油漆粉刷卫生间。李卫真女士说，在上一周，家里商量要在我到他们家以前把卫生间等给重新粉刷一下，孩子和父亲一起想方案（用什么涂料、成本预算、如何完成等），花了大概一天的时间把卫生间给粉刷一新。在李女士负责验收的时候，她一方面给予了肯定，一方面还指出了问题，比如开关附近没有用透明胶保护，卫生间门和门框没有刷好等。总之是一一验收打分，此时父子和李女士的角色显然变成了工头和装修主人的关系，可想而知要通过这样的评价也不容易。当然，评价完成后，大家一算，Larry和父亲的工作为家里节省了200多美元的开支，为表示庆祝，他们花了80多美元吃了一顿。我想，这就是美国式的生活情趣吧，工作、生活两不误。
听李女士说，Larry以后还要学习开飞机、修汽车、射击、野外谋生等课程。我问Larry学这些东西干什么，他回答：教官说过，目的是培养孩子们的自尊、自信、公民意识和优良品质。我还注意到他家里贴满了童军的座右铭，如时刻准备着、天天向上等。其中还有他哥哥的一段话：强我身体，明我智慧，尽力而为，追求卓越。对于这样一个主要由志愿者来组织运作的组织，孩子们能有这样的认识和体悟，真是不简单啊！
童军活动主要的内容还有户外活动。如今城市里的孩子户外运动参与度不高，主要是因为紧张的学习压力和对于安全问题的担忧，而中国学生尤其是上海学生缺乏锻炼、体能情况下降、近视率居高不下等现象又不得不让我们提出进行户外运动的迫切性。美国家长和学校对于孩子身心健康锻炼的重视程度显然超过了对知识学习的要求，他们深知身体素质是一切发展的前提，并能身体力行。在自行车野游回来不久，胡先生已经在筹划并建议我一起参加他们下周的划船活动了。胡先生虽然长得不算高大，平时IT工作的强度也不算小，但绝对精力充沛，这应该得益于长期坚持的户外运动。他一天可以走30—40千米，骑100千米的自行车，登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他的孩子也如此。胡先生说：做户外运动就像喝一杯烈酒，刚入口时辛辣，之后也就是甘甜了。每一段户外旅程，都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它就像宝藏一样吸引着你，出发、追寻……它贴近大自然，注重团队精神，通过这种活动，可以挖掘人的潜能。当然也有辛苦，甚至是风险，但比起收获与快乐，一切艰辛不快都会被抛在脑后。
写到此处，我在想，回到上海，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让学生和自己的孩子在参与户外运动，感受自然、亲近自然这方面多花点时间。通过艰苦的过程最终获得心灵的放飞，那回味应该是甜蜜的、无可比拟的。当户外运动成为modern，我们何不让孩子们结伴上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