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了？
什么道不同了，顾云影想要仔细询问，然而大鬼大死死地捂住嘴，死活都不肯再开口了，不是嘤嘤嘤地哭着，就是嚎啕大喊着我主，几乎让顾云影的耳膜都震痛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最终无奈地说道：“这样吧，你先回炼狱图里，合作的事情稍后再说。”
“合作？”大鬼大抬起头，那张花花绿绿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疑惑，“小的哪有资格与您合作，唯有向您献上这一片忠心，才能……”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们主的手上了？”
大鬼大迟疑片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都是由我主捏造出来的恶鬼，谁有二心，谁敢不敬，就会落得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的下场。”
“……你退下吧。”
顾云影面无表情地听着大鬼大的解释，心中掠过果然如此的念头。
这种拽得一笔又毫无道德底线的鬼王，哪怕她真的是什么血湖之主，万孽之渊，可她现在的实力境界都不咋地，没道理依旧表现得像是条合格的舔狗，除非是不得不舔。
大鬼大虽然待在炼狱里才能保命，但还是有些舍不得外面的世界，可这毕竟是我主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只能慢吞吞地往回缩。
“等等。”顾云影忽然开口。
大鬼大的脸上再次卜灵卜灵地亮了起来，将禁制内的空间都照亮了，让顾云影倍感刺眼。
她微微眯起双眼，吩咐道：“你先尖叫一声再回去，嗯，就像刚才被你吃掉的那个女人一样尖叫。”
大鬼大的脸再次熄灭，变成了黑漆漆的煤炭色，他失望的哦了一声。
尖叫这玩意儿，炼狱里的鬼都听腻了，他堂堂鬼王做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他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眼顾云影，眼前的人应该是我主吧，毕竟那把血湖剑和日月双匕都是显而易见，尤其是在月匕上还感应到了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奴契。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类女修既没有我主的美貌，也没有我主的实力，本来他幻想中等到我主重新找到他们，就能够马上出去大杀四方的场景，彻底地泡汤了。
就这点微薄的实力境界，恐怕连给那些真神……不，是连给侍奉小仙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大鬼大的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悲哀，我主能够重新回归原来的位置吗？
虽然是如此想着，大鬼大的面上不显，冲着顾云影狗腿地笑了笑，在她撤开禁制的那一刻，就模仿着女人的尖叫声，旋即钻回炼狱图中。
顾云影立刻收回了万鬼炼狱图和曜阳盈月。
不过三息的工夫，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地就看到了急忙赶来的素淮月。
……
顾云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起在水牢里的种种，无奈扶额。
她用了个魔修偷袭反击的借口，瞒过了那个江四被吞吃的真相，但素淮月毕竟也不是蠢笨的，自然会有所怀疑。
为了让素淮月没有继续探究下去，在他和浮龄真人对峙的时候，故意选择了卖队友，成功地让素淮月落入浮龄真人的手中，这下子，素淮月那小子已经分不出闲心来细究她的问题吧？
虽然事出有因，但顾云影还是有些心虚，到底是让素淮月背了锅，要不再想个办法救他出来？
以此用人情来堵住他的嘴？
顾云影虽然不是很担心素淮月遭到什么迫害，到底是自在观的首席弟子，而且还是浮云真人的弟子，在这个重建岭南的节骨眼上，不会闹得太难看。
而且白云深要在岭南立足，也需要素淮月的支持。
无论如何，她和素淮月之间的友好关系都是有必要维持下去的。
顾云影思忖着，应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素淮月和浮龄真人的问题，但是她一个剑宗的首席弟子，贸然介入自在观的内部矛盾，貌似也不是很合适啊。
“伟大的尊贵的血湖之主，万孽之渊，您谦卑的奴仆大鬼大，以及另一个小弟离牧……哎哟别打脸！”
这时候，大鬼大呼痛的声音唤回了顾云影的思绪。
“离牧？”顾云影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大鬼大说的名字。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真正的谦卑恭敬：“谨遵您的命令。”
万鬼炼狱图缓缓展开，大鬼大迅速地爬了出来，带着得逞的奸诈笑意：“我主啊，我来了——哇！”
大鬼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探出来的半个身子又像是被拽了回去的往下沉，只留下十道指甲留下的抓痕在质地坚硬的桌面上。
顾云影：“……”
这是在搞什么？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四周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嗖嗖的冷风吹起来，像是带着黑红相间的煞气，让顾云影冷得打了个寒战。
从卷轴的表面又缓缓浮现出一名肤色苍白，容貌清隽的男子……额，男鬼。
那男鬼的身上穿着一件极为简单的兽皮衣服，看起来极为的狂野，然而他的肤色白皙到惨白如死人的地步，面容清隽如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与他身上的兽皮衣服极为不符。
然而，他清秀的面容五官上，却有一双极具危险感的猩红双眸，眼尾处略微上挑，露出些许的殷红之色，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冶感。
只是他恭敬地低着头，眼眸半垂，仿佛真的像是一名卑微的奴仆，不敢直视自己的主人。
“离牧？”
顾云影试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主，您有何吩咐？”那男鬼应下了这个名字，声音平静无波地问道。
顾云影额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轻咳一下，问道：“大鬼大他刚才怎么了？”
离牧面无表情地答道：“妄图用花言巧语蛊惑我主，已经拖到第一层拔舌地狱，拔够一万次才准他出来面见我主。”
“……”
需要这么狠得吗？！
顾云影迟疑着说道：“他蛊惑我什么了？而且，不至于这么拔舌一万次吧。”
“他自封为万鬼之王，然而没有您的敕封，单纯以武力来论，万鬼之王应该是我才对，他顶多排名第二。”
顾云影听到这个理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就要拔舌一万次？”
“是的，本来按照原来的刑罚，他应该在第一层牢底拔舌万年，但是我们思忖着，您正值复活回归神位的时候，可能需要用到大鬼大那个蠢货，所以我们减了刑罚，请您见谅。”
离牧单手捂住胸口，恭敬地鞠了一躬。
顾云影摆摆手，对于大鬼大也不是很上心，反而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其他恶鬼的想法如何？”
“自当追随您的步伐，不离不弃，忠心不二。”
离牧颇为官方地回答道。
顾云影紧紧地盯着那张清秀的小白脸，然而离牧就像是面瘫似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就这么认定我是血湖之主？”
“是的。”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血湖之主的事情。”
顾云影也是破罐子破摔，甭管这些恶鬼究竟是不是在说话，或者说认错人了，她已经被勾起了足够的好奇心，想要听一听这位血湖之主，万孽之渊的事迹。
离牧沉吟了半晌，充满歉意地说道：“请我主恕罪，以您目前的状态，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为什么？”
“因为外面的道不同了，大鬼大那个蠢货贸然戳穿了您的身份，或许会对您的复活回归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为了让这个影响降到最低，唯有您恢复到一定的实力，你才能安全无恙地得知原来的一切。”
“一点都不能透露？”顾云影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请您恕罪，不能。”
离牧就像是一个公事公办、莫得感情的工具人，态度恭敬却又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自家主人的要求。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离牧再次问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恶鬼？”顾云影不得不无奈地掠过血湖之主这件事，转而问起了其他恶鬼的事情。
离牧沉默了一下，回答道：“除我之外，您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嗯？”
“都是蠢货。”
顾云影嚯了一声，好笑地说道：“你就不怕其他的恶鬼上来群殴你？”
“他们不会再有这个胆量的。”
离牧的语气淡淡，但不难听出他的骄傲和自豪。
顾云影略微一愣，从离牧的话里提取到了另一层意思，什么叫做“不会再有”，难道他们以前群殴过，但是输得连胆子都没了？
“我主……”
就在顾云影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离牧却是率先开口，虽然依旧是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但不知为何，顾云影能从他的脸上感受到焦虑和沉重的情绪。
“在您尚未恢复记忆之前，请您谁都不要轻易相信。”
顾云影抬起头，沉吟道：“包括你们？”
“是的。”
因为他至今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背叛者。
离牧想起曾经的事情，猩红的眸子越发深红，身子略微前倾地行礼道：“为了确保您不会被盯上，我们会尽量潜在炼狱之中，若非您的性命堪忧，最好也不要擅自召唤我们。”
“盯上？被谁盯上？”
顾云影想要问清楚可能潜藏的敌人，结果离牧沉默了片刻，咻的一下就回到了卷轴之中，无论她怎么叫，就是不吭声。
“我特么……”
说话说半截，你是要气死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