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他再次来到我屋里,他看着我们相握的手发怔,我轻咳一声:“反正也牵过不少次了,你就别介意了吧?”
“嗯。”
没想到的是,书呆子竟然回了我这么一个字,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有种麻麻的感觉。
“咦?为什么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我故意逗他。
书呆子眼睫颤动:“第一次见面时,小生不小心让穆青姑娘磕到了额头…”
“你是怕我再受伤?”我愕然,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娇弱,像个瓷娃娃?磕着碰着一点都不行了?
不过他是不是忘了我爬他家墙时的英勇啊?
我拉着他到了我房间,按着他的肩坐到梳妆台前准备给他化个妆。
书呆子明白了我的用意,站起来道:“小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必劳烦穆青姑娘如此。”
“什么应对之策?”我好奇。
书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用灰。”
用灰?这个方法似乎不错。
“可是用灰是不是脏了些?”
“大丈夫不拘小节,倒是不要浪费了穆青姑娘的胭脂水粉。”
书呆子这话有点体贴,我忍不住偷笑,不过很快我就沉下脸,因为他有个毛病得改改。
“你能不能改掉称呼吗?你的,和我的,你刚刚和我爹都不自称小生。”我坐到另一张凳子上,抬起头看他。
“小生……”
又来,我摇头,表示不愿意听:“改改改。”
“穆青姑娘…”
“这个也改。”
书呆子默不作声了。
我仰着头看他实在不舒服,扯着他衣袍让他坐下,“以后啊,你叫我阿青…或者青儿吧?也别老是自称小生了,小心被人认出来。”
或许是我后面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他妥协道:“好吧,小生…不,我知道了。”
“嗯!”
……
第二日见到书呆子时我差点没认出来,虽然衣服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可是那张脸,有点像包公的样子,就差额头上画个月亮了。
我围着他转了几圈,“哎书呆子,你怎么把脸弄得这么黑?”
“咦?姐夫?”穆小眠也惊奇。
我敲了一下穆小眠的小脑袋:“叫表哥。”
“哦哦,对对对,从今日起,姐夫就是我们的表哥了!”穆小眠立即改口。
书呆子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感觉到气氛有一丝压抑,我停住脚步问他:“书呆子,你怎么了?”
“再过几日,皇上将厚葬我一家…”
原来是这件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事了了,我找个时间和你去祭拜。”
既然皇帝是要厚葬吕将军一家,必定不能阻止别人去祭拜,否则将更惹猜疑。
书呆子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难过,我想起上一世,李阿婆去世时,他什么也不懂,后来我带他进入他的回忆中,他才渐渐明白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果然,还是当个傻子比较好吧。
过了几日,吕将军一家被安葬在城外一处山林中,满门上下共计一百五十八人,百姓们自发去祭拜,我们趁此机会也去了一次,之后再想办法与书呆子单独去一次。
……
吕将军一家惨遭灭门一直震惊长安城,即便已经是过了一月有余,家家户户都还是提心吊胆的,不少人传言是塞外倭寇所为,每日里在街头巷尾高喊将倭寇一网打尽。
这一日,我与穆小眠、景治,还有书呆子在茶楼里喝茶,每每听到这些都摇头。
我蹙眉:“恐怕是有人故意教唆。”
“这与我们无关。”景治眼皮都没动一下道。
书呆子看着楼下来往行人,没有说话。
穆小眠手支着下巴,无精打采的:“唉…想这个多费脑子啊,倒不如想想过几日就要去长安书院,自在日子就要没了。”
提起这个,我们四个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爹爹前些日子下了早朝后找我们几个谈话,说是皇帝决定培养少年人才,于是设了一座长安书院,学子不分男女,也不论贫贱,未满十六皆可进书院念书。
而为了号召更多学子,官员们符合条件的儿女们要做好带头作用,先进书院念个一年半载,很不巧,我们四个都符合,必须要去。
“我不想去啊。”穆小眠哀嚎,平日里在家,教书先生教的她都不愿学,更别说要到书院里,一整日都要待在那儿。
“我更想知道的是怎么突然就设了这么一个学院?”景治道,“而且,男子与女子皆可入学,不合规矩。”
我皱了皱眉,古代在子女教育上很下功夫,并十分注重男女之防,现在来这么一出,是要打破这一规矩吗?
穆小眠叹气道:“唉…规矩什么的,我倒是觉得可以丢去见鬼啊,可是这书院,我能不去吗?”
“你去问爹爹能不能,顺便也帮我问问。”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了。
有只手拍着我胳膊,我扭头一看,是书呆子,“怎么了?”
“脏,起来。”他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桌面。
我看到一些茶渍,想到我们坐下时,店小二拿下肩上的抹布随意一擦,顿时觉得桌面不干净了,立马乖乖坐直:“哦…”
穆小眠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一口:“嗯…我听说皇子和公主们也要到书院里念书。”
“符合进书院年龄的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还挺多,其中还有太子在内,我看皇上是为了替他们找伴读才设了这个书院吧。”景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的动作之一,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江湖动作,穆小眠还觉得酷毙了。
书呆子顿悟:“依景治所言,莫不是……”
他们对视一眼,景治眼皮微动,书呆子点头,我和穆小眠大眼对小眼,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
“啧,男人啊…”穆小眠将手里最后一点桂花糕塞进嘴里。
付了账,我们在外面溜达一圈才回家,阿四告诉我们爹爹等我们很久了,我们围成一圈,我压低声音道:“肯定是关于书院的事。”
“过几日都要去了,还有什么事?”穆小眠问。
景治拧眉不语。
书呆子摸摸鼻子:“我们还是进去吧。”
他这是瞎猜讨论还不如直接去面对的意思吗?我们四人站直排队进入爹爹的书房。
“爹爹。”“爹爹。”
“老爷。”
“穆大人。”
我们齐声唤道。
爹爹坐在桌案前,手执笔正写着什么,看到我们立即搁下了笔,道:“有件事,要通知你们,是关于书院的。”
果然,不出所料…我朝书呆子吐了吐舌头,他柔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