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然提了裙子,笑意盈盈的跟着父母迎了上去,身边屈瑾瑜像是吃味儿来了一样道:“就不见妹妹对我这么殷勤,诶,到底是比不上皇子之尊啊。”
昕然给他撞了一肘,又白了他一眼:“尽瞎说,我若是不这样,难不成自持矜持叫人家皇子给我施礼,你是嫌我的脑袋不够砍吧。”
“我哪里敢这么想妹妹呢。”屈瑾瑜忙赶着哄了两句,他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更是叫人如沐春风,昕然看他这样子算是养眼,也不再跟他瞎胡闹,只看得一边的孟沅琦咬着牙根恨着。
真是个狐狸精,迷的七殿下一心只看着便算了,还这么不知廉耻的缠着屈家哥哥,真是水性杨花的狐狸精。孟沅琦这些年也是常见屈瑾瑜的,常惊异屈瑾瑜这一张好皮相,只是屈瑾瑜只与昕然说话,不过与她点头之交,叫她也是嫉妒。
走了不过半刻,便是到了大厅,魏衡钊才放了茶杯,一身玄色的苏锦绣坐龙箭袖袍衬得他不若少年人轻浮,反有了几分稳重。这看了昕然,眼里闪了一阵光,口中柔声道:“昕然妹妹,今日你生辰,也没什好送的,前几日随父皇打獐子的时候顺手打了一只狐狸,便让人寻了皇奶奶大婚时留的羽纱面给你做了手捂,你且瞧瞧合不合适,便是合适,今年冬天便带着吧。”
这样的礼物不算重,只是让在场的闺秀都是绞了帕子,谁都知道七皇子也有一个狐狸手捂,汉绣的大红的羽纱面,跟这个可不是一对儿?这送的怕不算礼物,该是姻缘了,这孟家的嫡出大姑娘真是好命。
昕然心里跳了一下,自然知道什么他什么想法,只是今生她却还未打算上仍和一位皇子的船,夺嫡之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如今孟泽睿为侍读,还可打几个圆场,说是端嘉娘娘怜爱,毕竟端嘉皇贵妃身份尴尬,与孟家也算不上本家,但若是收了这个狐狸手捂,怕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明了孟家是七皇子一脉。
只是皇子赠礼,哪有不收的道理,那是拂了皇家的颜面。
这便是个两难的境地了,收了便是把孟府押宝在了魏衡钊身上,赢则万千富贵;输则万丈深渊。昕然眯着眼睛,却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思考。
一旁的江雪雁看这尴尬着,若是拖久了对昕然也无益,便佯装惊喜道:“昕然,你真是,想什么有什么呢。”
她这么一咋呼,众人的目光全让叫她吸引了过去,倒没多少全身灌注在那狐狸手捂之上。
“怎么,雪雁姐姐可是羡慕了,嘿嘿。”看江雪雁对她微微挑了挑眉,昕然便是晓得了这是帮她演了一出戏,既然江雪雁已开口了,也不好不应了,左不过打个哈哈,这位姐姐也不会害自己。
“可不是,前几日你才跟我讲河姨冬日里帮着孟叔叔洗衣裳的时候凉了手,生了一个冻疮,一到冬日便是疼的慌,如今七殿下送你这个可不是解了燃眉之急了,你一片孝心借花献佛,七殿下也不会怪罪,你说你这命也是生的好,想什么有什么。”江雪雁装着嫉妒的样子,又捏了捏昕然的脸,叫众人看了哄然笑了一番,倒也不再多想。
的确,若是河氏接了这个狐狸手捂便是好解决了,一来河氏也算得上是魏衡钊的表姨,侄子给表姨送个礼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二来,昕然也不是不接,不过借花献佛,不算结了姻缘,倒是糊弄过去,也不至于叫魏衡钊失了面子。
昕然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给江雪雁比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江雪雁做了个口型:我们俩谈什么谢不谢。
一旁屈瑾瑜一直陪着笑脸,谁也看不出这是应付场面还是真的发自内心,只不过看江雪雁说了这么一番话后也松了一口气。
这位七皇子才应付过去,门口的小厮又打了个问候,进来跪了,拜了一拜道:“四皇子到——”
两位皇子驾到,这是让场面又炸了锅。
“啧,这位孟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这一下便来了两位皇子,四殿下现在,可是春风得意,一点儿也不比七殿下差。”
“可不是,屈小相公那是跟着孟三儿来的,还说的过去,这一下来两位殿下,这孟府是烧了多高的香,啧啧。”
“诶呦呦,又不知道要送什么重礼呢。”
一干人还在议论,魏越彬已然跨着步子进来了,不过对他,昕然可一向不似对魏衡钊那样好声好气,不过应付场面的福身,冷冰冰的说了句:“四殿下安好。”
魏越彬心里是纳闷的,他与昕然初遇也算是美好,只不过昕然知道他是四皇子之后对他一直没有多好的脸色,好容易碰见独处的机会也推说有事撇下他一个人走了,便是今日生辰,她也不见得多高兴,好像他一来,她所有的好心情都一扫而光。
“昕然妹妹。”
“殿下抬举了,臣女当不起殿下一句妹妹,七殿下算是与臣女有亲,端嘉娘娘也不怪罪,又是从小叫的不好改口,殿下便不要叫了,免得叫旁人以为我孟家攀龙附凤。”
她这样连珠炮的一句,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对魏越彬的不喜,只不过没人知道她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瞧她这么说话,一边的孟沅琦忍不住说了一句:“姐姐何苦这样对四殿下,四殿下乃是来府上贺姐姐生辰,姐姐为何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四殿下乃是天家之后,姐姐这样就不怕伤了天家的颜面吗?”
昕然瞟了她一眼,倒是有脑子了,会挑个时机怼她,只是这段数还不够。
“妹妹这话便是怪罪姐姐了?姐姐也是不想叫人以为我们孟家见风使舵,攀龙附凤,吃锅望盆;四殿下人中龙凤,自然不会与姐姐这样的小女子计较些什么。”
“可四殿下毕竟是一番好意,姐姐何苦辜负了?姐姐平日里心气高看不上妹妹也罢了,今日怎的连四殿下也看不上了。”
这可一句诛心,昕然心中不悦,到真是长本事了,看来苏姨娘倒是画了心思调教。这一番话里暗暗的说了自己平日如何打压她,叫她一个庶女活的艰难,更是眼高于顶,连皇子都看不上,只怕与昕然不相熟的,怕要以为昕然是个跋扈的人。
魏越彬看这女子为这自己说了几句,便对他绽开一个笑脸,看的孟沅琦脸上一红,眉梢都染上了几丝媚意。
这样的话一出,果不其然。
这些子贵妇看着昕然的眼神都怪了几分,又窸窸窣窣的说了起来。
平日里不得宠,又没得嫡出优秀的庶出的小姐们,看着昕然的眼神也不善起来,这些人没得多少真本事,可嘴碎起来也颇为厉害。
“啧,真是大家嫡女呢,真是好心气儿呢,四殿下都看不上,真是本事。”
“真是嫡出的心气儿呢,天不怕地不怕,真把自己当个多金贵的人儿了,竟在皇嗣面前放肆。”
“可不是,我瞧着孟家二姑娘苦啊,怕是没少被她打压。”
看场上窸窸窣窣的议论昕然,孟沅琦心里乐开了花,哼,孟昕然你平日里跟我横,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痛快。只是脸面上却还装着柔弱大度的样子道:“姐姐还不与四殿下道个歉吗,若是姐姐诚心,四殿下必然是不会怪罪的。”
魏衡钊想着出声相帮,可这不过女儿家打打嘴皮子架,他又不是事主,加之刚刚昕然的拒绝也叫他心里有气,便熄了心思。
魏越彬也一旁干看着这一切,他虽欣喜昕然,却也不喜面子受损,何况昕然日日对他没个好颜色,这番也想是给昕然一个教训,叫她服个软,莫要像个刺儿头一般,扎的他一手的血。”
“沅琦妹妹何出此言?平日我跟着姑姑到访孟府,可看着沅琦妹妹总吃着昕然妹妹的份例。”屈瑾瑜看昕然尴尬,帮着出了一声,可一旁的一位青年才俊拉了他道:“女儿家们拌嘴,你跟着搀和什么。”
昕然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参与,又回身看着孟沅琦,脸上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妹妹还不住嘴,你这是要给孟家引来杀身之祸吗?”昕然冷笑一声,面儿上却装作受了惊的模样。“当今圣上并未有公主,妹妹这是要将姐姐混作皇嗣,侮辱皇家血脉吗?姐姐不过一个臣子之女,哪里当得起天家后裔一句妹妹。”
孟沅琦还想说上一句,昕然立马又接上:“平日里妹妹口无遮拦,叫那些下人们教坏了,若是犯了什么错,总是叫妹妹帮着开脱,叫妹妹不好好刺绣温书,如今这样的场面,妹妹怎么还犯浑?”
这样一句,又让场上的人有些怪异的看着孟沅琦,若只是昕然这么说,她们还不尽信,可屈瑾瑜也提了一句,到让她们怀疑起孟沅琦话语的真实性,加之昕然虽然年纪小,但能干聪慧,九岁就帮着河氏管家,这样的优秀,是早在贵族圈子传开了的。
又听昕然话里说着孟沅琦平日口无遮拦,又痴傻的叫下人们当枪使,更是低看了她几分。
这样的目光,孟沅琦平日里何曾受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气的恨不得把昕然生吞活剥。
昕然冷笑,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做出一个口型。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