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说完便抱起小皇帝焉栩生从侧屏下去了,紫云大殿之上的臣子们可没有了之前的肆无忌惮,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到陆续的理袍声。
他们都还没有能从一场虚张声势的风浪中缓过来,似乎昨夜惊扰他们一夜不能睡的大事故现在看来简直是小二科的东西,说好要变天的天也就是云儿涌动了一下,一切与之前没差。
而有的人则是松了一大口气,就像尚来与将子夫不合的那些人就觉得这样的僵局是最好了,最起码可以苟活一段时间,一句古话道:“一代君王一代臣,代代血肉更。”所以刚才的惊动无不让这些安然自若的老臣捏一把冷汗,他们看到了这温水煮青蛙的惊险纷纷都开始未雨绸缪起来,心里想得发慌起来。
后排的人乘着不留意赶快地撤出去了,因为急着回去和家人商讨此事,前排的就很尴尬了刚才矛头那么冲的两派政权现在是怎样的形式?就连和谁先打招呼都是件急烧眉毛的事情,毕竟现在这两派势力都不是个能够得罪的主啊。
第一个打破这个气氛的还是真性情的魏义华,魏义华是直性人又是个武将,当堂大笑了几声道:“这老天有眼啊,一个道德品行败坏之人终究还是入不得正眼啦,今日咋魏家军可是功劳了得,走!小的们宜春院喝酒去!”
谁都知道魏义华指的是谁,纷纷把脸刷到程义扣这,程义扣哪能不红脸但是他要比魏义华懂得场合点,即便心里那羞耻的火灼人得很但还是假装轻松的来搀扶将子夫:“恭喜,从今儿起就得唤丞相为摄政王了。”
将子夫怎么不明白这面儿的人来他这找几分薄面了,差点就脱口而出骂他简直是个窝囊,想想还是忍住了,毕竟有他在自己的位置才能坐的稳,而且他越是被别人排挤对自己的好处就是越大的。
于是他忍着心中的火啊,被扶起来后才狠狠的甩着袖子,给足了程义扣的面子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政权上道:“摄政王,空有个虚名罢了,你说我何时不是担任这摄政王的职务,一个名号是想让我给焉家当狗当得名正言顺点罢了。”
旁边郭司明上听到将子夫的怨气上前道:“王,还需听老朽一劝,身为臣能为国主效劳是毕生的殊荣。”说着他作揖了下。
将子夫当然会给他几分面子,毕竟这里不少都是他的学生,眼睛都看着呢,于是他将老太傅扶起:“为臣只是一句玩笑话,哪能受得老太傅如此虔诚作揖,快快起来,最近云南亲戚给我带来不少好茶,喜得老太傅爱茶叫人送去些。”
老太傅道:“年纪大了,再喜茶也享受不了了,这茶还是给你们年轻一代去享用吧,王能听得老朽一句劝便是对老朽最大的恩泽了。”
朝堂上百号臣子便有三十曾是郭司明的学生,十名手掌政权重要结构,他们有的把这一幕看到心里,有的则在暗骂将子夫:“做臣子的即便为君主成了狗又如何,说他是狗我们不都是狗蛮,千古都是如此偏偏是他将子夫有点能力胀得不行了。”看不惯的永远还是看不惯的,但是谁敢外表不恭敬毕竟将子夫的名声不是造的。
渐渐的紫云大殿空无一人,但是刚才的议论还是没有停息,转接成一群打扫宫殿的太监和婢子们了,她们可不敢像他们样堂堂正正的去议论,只得两两三三的好友围拢着一起干活一起小声嘀咕,竟也说出不少那些学士大臣都说不出的哲理来了,毕竟旁观者清啊。
太后到了后宫便抱着太子去了张氏哪里,张氏被关在一处冷宫别院中,四处都是昏暗的只有窗户上的破纸洞处透着几束光,光照射到她面前的桌案上她跪在它的面前,看着桌案上太监早早端上来的毒酒。
迟迟没有去碰它,她不是在畏惧而是在等,在等与自己孩儿的最后一次见面,因为太监并没有早早的催促她这证明魏太后一定还会来的,一定的。
她看着那光斑发呆直至它被行过的人遮挡晃荡了一下,“来了,来了”她站了起来,早已麻木的双腿让她起来后又再次跌倒,无奈的泪水如泉涌般她用力掐着麻木的腿。
门就这么开了,一位身着华贵的女人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俯视着她,魏太后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来了,还带上了她的孩子。
她哭喊着:“生儿~”魏太后将手里的孩子放了下来,小栩生眼水挂挂嘴角下抿的走到张氏的怀里,用小手帮她擦着泪水。
张氏搂着他道:“生儿真乖,娘亲不哭。”说着她在小栩生的额头上亲了几口。
太后看了这一幕缓缓地道:“妹妹当年的后宫也就只剩下你我了。”
张氏上前跪拜了拜:“当初若不是姐姐照应妹妹我也活不到今天,”太后将她扶起道:“妹妹品性与世无争应得的安然。”
说着太后变得沉重起来:“但是妹妹今日必须要死,不要怪姐姐我绝情。”
张氏含泪看了看自己的孩子道:“臣妾早该为太上皇殉葬,能活今日也是莫大恩泽,贱女不怕死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生儿。”
说着张氏跪拜下来道:“太后,贱女只有一事请求生儿与同年发育晚些,臣妾只怕他日后受了欺负还请太后照顾。”
说着张氏连磕三个响头,太后缓缓道:“妹妹,这可能对于生儿来说是件好事情,你说的请求我都会答应,早些上路吧。”
说着太后将毒酒拿起走到张氏的面前,张氏看着毒酒杯里被映着皎洁的月光自觉得全身发冷,她拿起酒杯向自己的孩儿张开了手臂道:“生儿,过来再让娘亲抱抱。”
那么小的小孩还完全不明白事理,他走进娘亲的怀抱,张氏笑着道:“生儿身上好暖和啊。”说完她饮下了那杯毒酒,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
直到娘亲的手无力的从小栩生身上滑落,小栩生才意识到什么,终于哭着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话:“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