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贝克居然从呼啦啦的风中,嗅到了那匹青鬃公狼的气味。他认定,公狼在雪中恐慌不安地寻找红鬃母狼,它循着母狼在皑皑雪中的踪迹,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发疯似地从一座山岗向另一座山岗飞驰。
那匹眼睛血红的红鬃母狼,从扑棱棱飞起的秃鹫的呼啸声中,从“呜——呜”传来尖啸的疾风中,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张着乳白色尖嘴,和青鬃公狼一起去厮杀猎物,从红嘴乌鸦和花白喜鹊的飞鸣中嗅到有猎物可食和撕杀。其实,它最怕和痛恨的是同类的雌性,它怕雌性挑衅它与青鬃公狼交尾。每到发情期,那匹苍鬃苍毛的母狼,一直跟踪着青鬃公狼紧追不放。
青鬃公狼和红鬃母狼是春末的大雪中忽然分开的,母狼一直拖着毛茸茸的尾巴,虎视眈眈地寻找青鬃公狼,好像公狼失踪了几年,在皑皑的雪地耸起耳朵,两眼直视前方,苍鬃苍毛里闪着金灿灿的光泽,像一根毛绒绒的长绳拖在地下,又被呼啦啦的风轻轻吹在刀一样的脊梁上,它有气无力地“嗷——嗷”嗥叫了两声,又径直地拖着尾巴向远方驰去。
那匹青鬃公狼疯疯癫癫地发情着,又“嗷——嗷”地嗥叫开,在皑皑的雪地里嗅着母狼的腥气味。突然,它循着一地密密麻麻的踪迹,似乎嗅到了一种气味,好像发觉母狼就在它周围。公狼谨慎地低着头,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向前奔去。让它胆颤心惊的是两只脚的猎手,会从密密麻麻的枝丫缝里伸出火枪,“砰、砰”两枪,让它应声倒地。
青鬃公狼怕雪下得忒猛封住山里的所有路口,让它无法循着足迹和气味寻找母狼,即使母狼嗅到那股臊腥味也无法接近。那时青鬃公狼的情欲也无法发泄;母狼的发情期一过,公狼再休想动母狼的一根毫毛。
母狼正处于疯狂的发情期,在皑皑的山林里一声接一声地嗥叫,让公狼在呼啦啦的风中嗅出母狼的腥气出其不意地向它扑去。一旦错过,母狼会失去和公狼做一次情侣的机会,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青鬃公狼还是不停地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向嗅到血腥气的方向奔去。红鬃母狼不会轻易寻找公狼,母狼的隐性比公狼强烈,它不会发疯去使情,即使不停地寻找,它也会拖着尾巴在呼啦啦的风中放慢奔跑的速度,爪下踩踏的声音反而慢慢响起,不会咯吱咯吱地踩响,在风中轻轻踩踏着皑皑雪地,从乳白色口中喷出一股一股的哈气。有时它会故意诱惑和躲避公狼,让公狼在皑皑的雪野中找不到它,有时它会调一调公狼的胃口,有意把叫声放大,让公狼着急不停地寻找它,让它知道母狼被其它公狼所追击的紧迫和危机感。
这一对公狼和母狼几乎寸步不离,只有在哺乳期中,公狼为母狼和幼崽寻食离开,其余的时间几乎全在一起,但不是卧在一个洞穴里,不是同行在一条小径上,尤其是去捕杀猎物时,不会同时纵身跳出或去撕杀猎物,而是一前一后,母狼在前,公狼在后,是母狼先对猎物下手,然后公狼助母狼一臂之力。
青鬃公狼始终没有找到红鬃母狼,它好像耸起耳朵贴紧皑皑雪地,屏住呼吸听着,想听听母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听听母狼咯吱咯吱踩着雪向它一步一步迈进,在呼呼的风中发出“嗷——嗷”的嗥叫。这一刻,青鬃公狼太需要母狼的挑衅,让母狼嗅一嗅它雄性的器官,舔一舔它在雪地上吐出的唾沫。那一滴滴唾沫像冰冷的雪水,从红兮兮的口腔里往下流,眼睛像殷红的血迹,剑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它饥渴发疯的情欲猛然迸发,无法再忍受了,这么冷漠和孤零零的山林,实在找不到一匹苍鬃苍毛的母狼,它疯狂的情欲在不断激发,像一股焚烧的火从毛尖上燃起。它等待飘零的大雪立刻停止,有一丝余晖透进茫茫的雪中,盎然的生机从雪地里飘来。
它寻找红鬃母狼一天一夜了,没有食到一口肉,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在寻找,公狼从风中嗅到了的一股臊腥味,母狼从林中喷出呼哧呼哧的长气,还是靠近不了它,母狼好像在不停地转移卧地,弃之而去。踩踏雪地的声音在不断地移动,公狼捉摸不透母狼究竟驰向了何方。突然,一股血腥的臊气迎风吹来,公狼好像鼓起十足的运气,低着头拖着尾巴,在烈烈的风中不停地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