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挽着篮子来到大儿家,为了三贵的桃色传闻,她几晚没睡好觉。
大贵见娘来了,赶紧迎上前:“妈!您老还去镇上卖鸡蛋哪?以后别去了,来回二十里路走得多辛苦。您要闲不住,过来帮我烧烧饭。”
刘老太笑着说:“趁有力气再忙几个棺材本,等动不了再投靠你们。”
大儿媳春花倒了一杯茶递给婆婆说:“大贵还想让妈帮我们,您老哪忙得过来哟?给老三家煮饭带孩子不说,还要抽空帮老二家收拾菜地呢!”
刘老太听惯了春花的絮叨,故意不接话茬:“老大呀,三贵来电话了吗?”
“最近没有。前个月打电话让我转告您,他在外边很好,挣钱也多。让您放心呢!”
“我放得下心吗?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出家就无家了。有人在雪芬面前飘了话,说三贵在外头搭上一个金发女人。俩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大街上,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雪芬她听谁说这话了?”
“还不是听彭老头说的!没影的事他都讲得活灵活现,这回还不吹破天去!”
“他的话您也信?”
“村里村外都传遍了,就我们一家不知道。大贵,你想办法把三贵找回来!”
大贵一边点头一边劝道:“妈年纪大了,没必要成天为三贵担闲心!”
刘老太走出大贵家的门,嘴里还在数落那不省心的三儿。
见婆婆走远了,春花哼了一声说:“你妈心里只有老三一家子!雪芬告状一告一个准。什么金发女人呀?看把你妈的脸都吓绿啦!若是换了我告你的状呀,她准是装聋作哑一百个不开口!”
“你那告的是什么状?胡说八道呢!你怀疑我跟王小天的婆娘有瓜葛,连影子都没有的事她能理你吗?那回要不是老人家出面求情,王家不知道要闹成啥样呢!”
春花想起那次被王小天的婆娘打了一个嘴巴,很有些难为情,于是强词夺理地说:“反正你妈偏心!三房儿子,最不把我们当回事。”
大贵说:“你讲不讲良心?自打老二家的进了刘家门,你就成天抱怨婆婆偏心!雪芬嫁过来之后,你更是变本加厉!”
春花酸溜溜地说:“你看到她篮子里的糖果了吗?那是给蛋蛋买的!说起来我们家星星还是长孙呢,奶奶给他买什么啦?成天山芋萝卜……”
大贵朝春花看了一眼问道:“前天上午,我见你跟彭老头在桑园边说了半天话,该不是你让他去挑唆雪芬的吧?”
“我哪知道这些事?你妈心疼雪芬,你又怕她受委屈!有本事把彭老头的嘴封住!”
大贵生气地喊道:“你别没事找事!搅得一大家子鸡犬不宁?还是厚道一些为好!”
“我不厚道?我不厚道早跟她们闹翻了!做父母的偏心也是有的,没见你妈这样的。咱家星星当兵这么长时间,老人家问过几次?只有蛋蛋是她的命根子!”春花越说越来劲,要不是大贵把蚕药盒“噹”地一声扔到桌上,她还不知道要鱲嗦多久呢!
卢春花满心委屈地走到门外,想自己也能说会道的,却不如雪芬她们讨婆婆喜欢。虽说婆婆从不与她计较,但也从不与她亲近,两人之间总像隔了一层似的。
有件事一直让春花纳闷,娘在世时不知为何特别痛恨刘家,一提到刘大娘总免不了要骂几句。直到刘老六舍命救了弟弟,娘的仇恨才逐渐消除。春花曾多次打听缘故,她却从未透露过。按理说娘不是个放得住话的人,她要是跟谁闹翻了,保准当天就去找人评理,唯独与刘家的矛盾却能守口如瓶。
后来娘得了重病,临终前包办了她的婚事,主动请人说合把女儿嫁给了大贵。卢春花把头想扁了都猜不出母亲的意图。她曾经那么恨刘家,为何还将女儿嫁过去?是病糊涂了还是故意拿女儿过不去?母亲最后丢下一句话:“当年要不是刘老六相救,你弟弟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