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名探司徒剑这几天真闲得慌,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大案可办。他喜欢办大案,越是有难度的、有挑战性的他越是有兴趣。
这天早晨,刚进入办公室,只见助手阿照拿着《申报》、《晚报》几份报纸进来,读报是司徒剑每天早晨上班后的必修课,他慢慢打开了《申报》,在边角新闻中他读到了一则报道,上面大致写道:上海寓公邵之诣,原是民国政府大员,曾经做过财政部次长。据称邵之诣府中失窃了两枚民国银元的铸模,知情者说这两枚银元铸模是所有民国银元的母本。虽然历史不足四十年,但是其价值连城,因为它是民国的开国纪念文物。据文物专家估计,这两枚银元铸模母本至少值二十万大洋。
司徒剑看到这儿摇了摇头,把报纸扔在办公桌上,一边接过阿照为他泡的一杯浓浓的龙井茶,一边有点生气地说:“我最讨厌这些钻新闻牛角尖的记者,专门胡说八道,搞乱我们办案思路。”阿照说:“不要理睬他们就行了。你要吃饭,他们也要吃饭啊!”说着转身道,“我出去买点点心回来,你继续看报吧。”
不到半个小时,阿照捧着点心回来了,对司徒剑说:“刚才我在接待室里看到了一个老先生要见你,说要报案。”
司徒剑忙问道:“报案人点名要找我吗?”
阿照一边咬着一吐司,一边喝了一口牛奶道:“是呀,好像他对你蛮有了解的。”
司徒剑说:“你打个电话到接待室,让这个先生进来,我这两天正闲得发慌。”
不到十分钟,就听见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阿照一开门就见到了报案人。报案人看见坐在沙发上吃早点的司徒剑,马上就说:“这位就是司徒先生吗?”
司徒剑吃完最后一口点心,起身迎道:“请问你是……”司徒剑见此人虽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是西装笔挺,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看就知道来历非凡。于是扬了扬手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人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清清喉咙,慢声道:“敝姓邵,贱名之诣。”
司徒剑闻后略感吃惊,原来此人就是方才报上所登载的那条新闻的主角,马上接口道:“原来是邵之诣先生,久仰久仰。请问你找我有什么贵干?”其实司徒剑心中明白,他是为失窃银元铸模来的。
邵之诣理了理自己稀稀落落的头发,带点苦笑道:“先生也许早已知道,我是为失窃那两件东西来找您的。”
“我也是从今天报上得知此事的,可是你是怎么想到找我的呢?”
邵之诣摸了摸胡子,然后又细声说:“是由中央银行上海分行龚经理介绍我到这来的,龚经理说先生为他办过案,找回了失窃的金砖。久仰大名了。”
司徒剑显然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于是淡淡一笑说:“这是早已过去了的事情。邵先生找我来是不是要说报界报道的有关贵府失窃的那个案子。”
邵之诣即刻颔首道:“对对,正是。”
司徒剑问道:“你能把案子的前后经过告诉我吗?”
邵之诣掸了掸留在身上的烟灰,灭了烟蒂说:“当然。不过我需要说明一下,报上所说的那两件东西价值连城,值二十万大洋,都是凭空编造的。不过这两件东西很有纪念意义倒是真的,我追随中山先生革命多年,同先生结下了非凡的友谊,这两件东西是中山先生交给我保存的,如果丢了,岂能面对九泉之下的中山先生,所以到这儿来请求大侦探司徒剑先生帮我找回这两枚银元铸模。”
司徒剑闻后道:“依你看这件失窃案是家人所为还是外人所为?”
邵之诣又挠了挠自己头,道:“依我看是家人所为。”
“有什么道理呢?”
“因为我的这两件东西是锁在书房里书桌抽屉中的,而东西失窃之后,我发现书房门和书桌抽屉都没有撬窃的痕迹,分明是拿钥匙打开取走的。”
司徒剑“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家里一共有多少人,疑点最大的是谁?”
“我家中常住的人一共是四口人,即我和老伴还有包车夫和管家,我一时也说不出谁下手拿了我的东西。”
司徒剑点了一支他喜爱的美丽牌香烟,吐着一圈一圈的烟圈,继续问道:“你的书房钥匙和书桌的钥匙是放在哪的?”
“一直随身带着的。但入睡的时候,我把衣服脱了挂在衣架上,钥匙放在衣服口袋里。”说到这儿,邵之诣也许想回答得仔细点,又说,“我刚才忘了讲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和女婿,他们两人经常到我家来玩和吃饭,我的女婿和我很谈得来,因为他是银行里做襄理的。有时谈得晚了,我女婿就不回家了,睡在我家的客厅里,我女儿是从来不在我家里留宿的,再晚她也要回家。”
司徒剑迅速瞄了邵之诣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发现两枚宝贝丢失的?”
邵之诣顿了一顿,又清了清喉咙才说:“其实我三天之前就发现东西丢了,因为这两枚东西我爱不释手,有时常拿出来把玩。取走东西的人也许根本不知道这两枚银元的来历和真正价值。”
司徒剑一边吐着烟,一边又问道:“三天之前就发现失窃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报案,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要是那些记者没有探听到你的案件,让事情见了报,恐怕你还不会来报案吧?”
邵之诣的脸上似乎有了点绯红,马上掩饰道:“不不,我本想早来报案的,不想这几日感冒发热才来晚了,家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替我来报案。”
“你女婿、女儿也不愿意来吗?”
“时势不利,女婿忙于银行的挤兑风潮。女儿整天忙于打牌交际。”说着邵之诣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最终司徒剑对邵之诣道:“你心中掂量一下,随便给我一个你怀疑的对象,我可依此展开调查,你看如何?”
邵之诣有点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才慢声道:“依我看,但未必一定正确。”
司徒剑按捺不住说:“你就放心说吧。”
邵之诣吞吞吐吐说道:“要说疑点最大的,那就是我的包车夫阿狗了。”
“道理又在何处?”
“人穷嘛,比较贪财这是世之常理。还有,我曾经有一次把我的那串钥匙掉在了他的包车上,他没有当日还给我钥匙,直到第二日才把钥匙还给我。”
司徒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先去找那个阿狗问问再说。你能告诉我阿狗住在什么地方吗?”
“本来他是住在我家里的,因为他为我拉包车,一个礼拜我让他回家一天。可是自从东西失窃后,他竟然连人也失踪了,所以我说他的疑点最大。”
司徒剑“哦”了一声,他对邵之诣的话感到了兴趣。
邵之诣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阿狗家住何处这个我不太清楚,要问我女婿才知道,因为这个车夫是我女婿介绍给我的,本来是他家的车夫,因为他银行生意不佳介绍给了我。我问下我女婿再告诉你,可以吗?”
司徒剑一边说“可以,可以”,一边示意阿照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