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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诸多秘密

“她不回来也好,省得看到我忙碌又唠唠叨叨的……”白可坐在书桌前,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给作为医生的母亲回信息——她母亲工作特别细致,以至于发某些信息的同时还会给邮箱等都发一遍。

一个人在家难免会有点孤独,当耳边那带有关怀性质的嘈杂声音突然消失时,白可反而有点不太适应了——平时这个时候,她母亲可能会端着咖啡和一些卡路里不算高的食物进来。

她朝着空荡荡的门口望了一下,猛然间瞥见了一个人影,这把她吓了一跳!也许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原因,才导致的眼花。她内心这样想着,赶紧揉了揉眼睛,重新朝着门口那望了过去,空空如也,她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想来,她还真的有点渴,还有点饿,于是她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没有什么比来一餐美好的夜宵更实在,偶尔尽情放纵一下也不错,她快步走向了厨房。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白可顿了顿,有点不太高兴,毕竟都这个点了,而且外面天寒地冻、大雪封路的,还能有谁登门造访?

门铃不停地响着。

“来了!”白可不耐烦的高声应道,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还会有谁那么没眼色,这样骚扰别人真的好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了门前,白可朝着猫眼那看了看,结果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是冯波那个公子哥?

白可用极其厌恶的语调送客道:“我不管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这里不欢迎你,请别再按门铃了。”

“可可,是我啊。上门就是客,你好歹让我进去喝一杯热水吧?”冯波并不是笨蛋,只是对于白可这样的女人来说,他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方式。

白可甚至都懒得回应,她径直走到了门铃扩音器前,一把就将插头拔了出来,如此一来,门铃再也不会响了。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冯波的恳求,然而白可并不吃这一套,她转身准备回书房继续工作,如果这个公子哥愿意在外面敲上一晚,那也是他的自由。

谁知道白可才走出没几步,敲门声就停止了,相继而来的是门把转动,门锁解开的声音。

白可内心一震,她回头看一下了防盗门,居然被打开了!一个男人已经钻了进来,是冯波的保镖。

她赶紧朝着书房跑去,哪怕给她两分钟,她就能报警并且说清楚地址。可是一阵失望突然袭来——她的手机被她刻意留在了许若华的车上。用电脑也可以报警,她盘算着,只不过她需要时间。

这名强壮的保镖还没等白可跑到书房,就已经追了上来,从白可的后颈一把按住了她,推到了墙壁上。

“喂!你别对我的可可下手那么重。”冯波跟进来后,瞧见了这一幕,他一边虚情假意地喊着,一边把防盗门关上,并且还拧上了锁。

“你们怎么进来的?”白可愤怒地说道,但是她转不过身子,只能定定的被按墙上。

“我的保镖以前吧……干过点小偷小摸的事情,所以对于解开门锁可是很在行。”冯波舔了舔嘴唇。

保镖感觉到白可乏力了,便顺势将白可一甩,她就跌坐在了一旁的软沙发上。

冯波盯着白可——由于是在有暖气的家里,她穿得并不多。黑色水晶花边连衣裙,轻盈透亮的黑纱如墨一般,裙摆重重叠叠,走动间晕染成深浅的墨色,让她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如此妩媚的小性感。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这让冯波产生一种莫名的自卑感,他内心的征服欲也变得更强。从来都是女人围着他转,凭什么白可敢用这样蔑视的眼神看他?既然如此,玷污她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后果,他也没怎么考虑过,毕竟这是第一次遇到非得这样处理的女人。

当冯波扑过来的时候,白可一个灵动的起身,躲过了这个虎狼般的拥抱。

但是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手腕就被保镖给抓住了,这保镖力气很大,就像是铁钳一样狠狠的钳住了她的手腕,一阵生疼让白可差点叫了出来。

冯波高抬手一巴掌呼了过去,白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的一声,特别响亮,但是白可却没感觉到疼痛,她睁开了眼睛,发现保镖已经松开了她,而且保镖的脸上有着大大的巴掌印。

“谁让你这样对待我的可可了!”冯波一脸怒相地呵斥道,然后又转而对白可笑眯眯地道歉。

“别在我面前演这种低级的苦肉计。”白可冷冰冰地说道,她的语气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凛冽刺骨,她内心的防御比外面的大雪封路还要难逾越。

“女人就不要什么都看得那么透了,给你点脸不好吗?”冯波的兴致终于被折损了一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了。

白可将脸扭过了一旁,她正努力的想该用什么办法给自己解围。

“本来还期望你能配合一下,今晚还可以有很多思想上的碰撞,当然也不排除身体上的碰撞。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冯波那阴险的面目终于展现了出来,他朝着保镖使了个眼色。

原则上来说,冯波是不希望在办事的时候保镖还在一旁看着的,太影响兴致。不过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保镖参与一下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能帮她拿下白可。

冯波的身上虽然也带着风月场老手必备的药物,但是他决定就要欣赏白可那不甘的眼神!

可就在这时候,让冯波惊得下巴都要跌落到地上的事情发生了……

恶狠狠的保镖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冯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保镖对着自己左手的小拇指,慢慢切了下去。

白可趁这时候跑回了书房,重重地把门关上,直到此刻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着。

鲜血滴得到处都是,虽然冯波做好了见血的准备,但并不是要看这个大块头自己切手指的!这一幕把他也恶心到了,从刚才的心情折半,到此时兴致尽失。

要接回手指,只能争分夺秒赶去医院,冯波还不是完全丧失人性的人,他皱着眉头,吩咐保镖自己把手指捡起来装好。

他们便开门准备离去,就当门打开的时候,外面赫然站着一个满脸诡笑的男人——秦子谦,他那冰冷的眼神犹如深渊一般,手中跳跃的精致打火机,蹦出的火苗让人感到迷离恐怖。

冯波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起了之前在学术研究室失态的那一幕,肯定是这个家伙干的,他阴邪地朝着秦子谦撂下了狠话:“走着瞧,准备好棺材吧。”

说罢,他领着保镖狼狈地离开了……

白可听见那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悄悄地打开了书房门,往外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很淡定的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她出来。

“秦子谦?”白可有点犹豫,她称呼着他的全名,有点不太敢相信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秦子谦。于是她步伐缓慢的走出了房间,朝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望了过去。

“可可,你没事吧?”秦子谦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友好地朝着白可微笑了下。

“是你催眠了那个保镖?让他自残的?”白可诧异地问道,她不知道是该感谢秦子谦,还是该觉得秦子谦越来越残忍了,她此时的心情很凌乱。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你会和我绝交么?”秦子谦语气很平和,脸上依旧挂着看不出真假的微笑,因为他笑得实在是太少了。

白可看着地上的血渍,她并没回答秦子谦的问题,默默地到浴室去取了一个盆和抹布,准备清理掉这些还未凝结的肮脏血液。

她抿着唇将装好的水端到了沙发前的时候,发现秦子谦居然蹲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一脸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白可居然对这个男人感到有些害怕,因为看不透他。

“我们认识有三年了吧?”

“嗯。”

“我的人品你应该很了解。”

“也许。”

听到白可的答案,秦子谦不免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柄指头大的黑色桶状长条物品。

“这是?”

“特制的紫外线灯筒。”秦子谦晃了晃,拇指推了一下开关。

“难道不是你催眠他的?”白可依旧保持质疑的态度,毕竟当今能掌握如此强大催眠术的人,国内不超过三个。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催眠的潜意识发生了意识突变?”一向不爱开玩笑的秦子谦,为了博得白可一笑,倒也是说了句幽默的话。

这冷面男神的话语着实有几分效果,白可轻捂着嘴笑道:“我只听过基因突变,从来没听过意识突变。”

秦子谦一手就从白可那接过了水盆,放到了一旁,然后温柔地说道:“一会儿我再帮你清理这些血迹,但是在此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他用紫外线灯筒朝着血渍照射了过去,立刻就显现出让白可瞠目结舌的一幕。

当地面上的血渍与紫外光线相遇时,竟然发出了蓝绿色的光……

秦子谦和白可对视着,彼此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的默契,却又同时存在着道不明的隔阂。

“那个保镖居然被注射了GFP(荧光蛋白质)?”白可疑惑地问道,这个似乎和七日祭有关,难道下一名受害者就是那个保镖?但是这又说不通,如果要他命的话,刚才那保镖就直接用匕首抹喉咙了,而不是仅仅就切掉手指而已。

“如果是我催眠的话,也许我会让他剖开胸膛,这样也许我能看看这保镖是不是黑心?还有他的大脑,里面可能长满了墙头草,也需要清一清。”秦子谦诡谲的似笑非笑说着,与程浩然不同,他的话语就算是开玩笑,也依旧是显得无比黑暗阴沉。

白可沉默了片刻,她试图将这些琐碎的线索联系到一起,但她总感觉有人精心布局而设下了烟雾弹。

“你忘记七日祭的最终目的了吗?”

由于秦子谦的提醒,白可才想起了七日祭的最终意图是要净化人类,具体的方式不明,可是她能切切实实地预感到威胁。

一想到这里,白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踌躇片刻后,朝着秦子谦说出了自己的假设:“你的意思难道是有一部分人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被注射了GFP(荧光蛋白质)?”

“确切地说,不一定需要注射。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比如从饮水源进行药剂投放,从标记者的身体内部调节作为接应,再利用外界的气体或者液体,从口鼻入侵,最终形成GFP(荧光蛋白质)”

“但是这样的量和稳定性都不一定足够吧?”白可疑惑地问道。

“法尼基半胱氨酸,蛋白质分子(如G蛋白的γ亚基)中半胱氨酸残基经法尼基修饰后的衍生物,可帮助蛋白质定位于细胞质膜的内表面。若我就是七日祭的凶手,那么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也许凶手该来请教一下我的。”

秦子谦开始帮白可清理着地面上的血迹,所幸都是水滴状的,不难处理。

“可是现在的技术还没那么发达,也许是……”白可虽然想提出别的假设,但是没有比秦子谦更有说服力的论点能提出了。

“我们做不到的,并不代表没人能做得到。我们没发现的,并不代表这些事物不存在。”秦子谦那高大的身躯,却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身影,让白可或多或少有些感动。

“如果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标记了,那么催眠师很容易就可以知道哪些人是可以完全控制的,他会利用这些被控制的人做什么呢?”白可惴惴不安地问道。

一想到刚才那保镖切掉自己的手指,她就有点惶恐——这种远程谋杀将会开辟一个全新的犯罪领域,如果不及时制止,人类的浩劫也即将来临,正如七日祭的最终目的:创世纪。

但是这桩阴谋越是缜密、布局越是精心,就越让白可不得不对秦子谦产生疑虑:“为什么幕后主使的手法甚至是想法他好像都一清二楚?”

当清理地面的秦子谦回过身与白可的目光相遇时,他似乎明白她的想法。

“好了,都擦干净了。”秦子谦拿起水盆,朝着浴室走去。

一阵稀里哗啦的流水声,笨拙的拧毛巾声以及水盆打翻的声音,相继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白可匆匆来到浴室门口,却难得瞧见秦子谦略为慌乱的一幕——他正无奈地收拾着脸盆,洗刷着沾血的毛巾,然后还生涩地用拖把拖着地。

“让我们的秦大催眠师做这些家务活,真是屈才了,还是让我来吧。”白可正要迈进去,却遭遇了秦子谦不甘的眼神。

他虽然不言不语,但是这个男人也同样有他倔强的一面,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怎么能半途而废?况且还落个手脚笨拙的诟病,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好歹也是相处了三年的朋友,白可止住了脚步,她瞧见秦子谦那身帅气的衣装都被那脏兮兮的血水弄得湿答答的,她犹豫了片刻,转身朝着卧室走了回去。

秦子谦终于收拾完毕,他准备离开浴室时,却见白可手臂上挂着一套男士西装,从样式和尺寸来看,这套西装并不是为他刻意准备的。这让秦子谦多少感到有些失落,他很清楚白可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相依为命的母亲,所以不会有男性的服装才对。

“这是准备给程浩然的西装?”秦大催眠师居然明知故问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白可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她脸上竟然出现了少女般的羞涩,随即一撇嘴,将衣服匆匆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说道:“热水器已经开启预热了,你洗个澡,换套衣服。不然你总不能穿着浑身是血迹的衣服出门吧,那样说不定会有人报警的。”

说罢白可就赶忙关上了浴室的门。

浴室内,秦子谦盯着那套为程浩然准备的西装而感到妒火中烧。

浴室外,白可的心怦怦直跳,这确实是她为程浩然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精心准备的一份正经礼物。

白可平定了一下思绪,来到客厅收拾收拾——之前的挣扎使得茶几上的摆件都被推得东倒西歪。她得抓紧处理,否则那个爱操心的母亲回来看到有什么不对劲,肯定要连续念叨好几个礼拜。

大约十多分钟,她就娴熟又利索的整理好了大部分的家具,就差沙发还显得凌乱了点。

虽然平时都是母亲负责家务,但是她其实也擅长家务,只不过母亲都包办完了,并且还自得其乐,她自然就不去争这些了。

不过她这时候才意识到防盗门居然还没关上!

她快步走到了防盗门前,却听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伴随着慌张的声音:“可可!可可!”

是程浩然!

她心里是又惊又喜,还伴随着些许疑惑——在这暴雪封路的天气中,怎么都这么晚了,还陆续有那么多的“拜访者”。

白可双手扶在门后,探出半身想看看程浩然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是怎么样时,却已经见到一张脸贴到了她的脸上,更巧合的是,唇也对上了唇。

这一瞬间对方的鼻息是如此熟悉又温存,不过很短暂。随着白可轻吟了一声,她被撞摔到了地上,并且被那个冒失的家伙还压在了下面。

“可可!是你啊!吓死我了!为什么外面都是血迹?”程浩然似乎都忘记了刚才“非礼”白可的事实,他着急地抓着白可的肩膀,非常严肃认真地上下左右打量着她。

和秦子谦温婉又细水长流的感觉不同,程浩然总是那么冒冒失失又风风火火的,情感直率又强烈。

白可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地面上……

“都怪外面雪太大了,我绕了好几条路才赶过来的,总觉得今晚肯定会出什么事!”程浩然一脸歉意地说道,他并没有那心情去分析白可的表情,他仅仅就是觉得白可肯定被吓坏了,而他又来迟了!

就当白可正准备轻启嘴唇和程浩然说什么的时候,只听浴室的门把手响动了一下。

程浩然还以为是凶徒要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站起来紧握拳头,并且挡在了白可的前面。

“可可,我觉得那套西装我还是不穿好了,你家的洗衣机在哪里?”秦子谦用浴巾裹着下身,语气低沉地边说边走了出来,当他看见怒目圆睁的程浩然时……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程浩然都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愤怒好了,他上下扫视着秦子谦,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俊俏面庞下的身躯还挺健美的……

“可可,这是什么情况,如果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早和说?”程浩然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秦子谦居然都光明正大的用白可家的浴室了!

“你听我解释!”白可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连忙站了起来,拉住程浩然的手,觉得只要给她几分钟,以她的表达能力一定能澄清这个误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的关系不是明摆着的么?”秦子谦挺了挺胸,还用双手挪了挪缠在腰间的那块浴巾,然后又指了指那凌乱的沙发……

这简直就是胜利者的挑衅。

即便是心理学大师,在遭遇了这样的场景之后,程浩然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上去揍秦子谦就已经算不错了。可是如果真的动手了,那他和冯波那样强取豪夺的恶徒又有什么差别?

白可没想到秦子谦非但不配合她澄清,反而还火上浇油!还没等她说什么,程浩然便拉下了她的手,留下一句:“不打扰你们了。”就愤然转身离开,白可要追,却被他一个“停下”的手势拦住了。

程浩然临走时还不忘力道适中的关上了防盗门。

“秦子谦!你胡说什么呢!”白可被这高冷催眠师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什么,我不是实事求是么?我们是朋友关系而已,他都想到哪里去了?真是一点都不纯洁。”秦子谦还戏谑地摇头说着,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

由于是白可主动要求秦子谦换洗的,她还真说不了他什么……

“听说情侣之间应该是互相信任的,看来他不相信你。”

“你这是偷换概念!任凭谁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是还能冷静对待的,那就真有问题了。”白可轻叹了口气,觉得这真是混乱的一晚,折腾得她心力交瘁。

对于白可这样的女人来说,秦子谦的这一套基础引导不奏效。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成了这样的人,但是无所谓,至少瞧见程浩然那表情,他明显感觉脑下垂体分泌的内啡肽增多(它能与吗啡受体结合,产生跟吗啡、鸦片剂一样有止痛和欣快感,等同天然的镇痛剂)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洗衣机在哪里?”秦子谦愉悦地将话题引回了正题。

白可没说话,她略显沮丧地抬起了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就在这一瞬间,秦子谦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居然还耍这种小男孩的伎俩,要不是白可的包容,也许此刻都已经把他给轰出去了。

他缓缓地朝着洗衣机的位置走去,表情很凝重,他觉得对于程浩然来说,这样的玩笑开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弄得那个家伙夜不能寐,可是他却忽略了白可同样也会受到伤害。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射出来一股忧郁的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荡漾。平日的活泼姿态看不见了,沉思的、阴郁的脸部表情表示出她内心的激斗——她是在抑制着不想对他发脾气。

这使得秦子谦的那点喜悦感立刻就消失殆尽了,他并不想看到白可难过或者压抑,可是他的行为也确确实实伤害到了白可。

“这样吧,我还是把那套西装穿上好了。”秦子谦知道如何控制和驾驭其他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哄女人,尤其是白可这样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眼不见为净。

他步伐干脆地进了浴室,很快就换上了那套并不合身的西装,简单地收拾之后,他尴尬地避开了白可的目光,然后匆匆离开了白可的家。

不过他出来之后,并没决定真的离开,为了防止在这样的雪夜再次遇到突发状况,他决定去冰冷的楼梯间里待着,如果真有什么事他随时都可以救援,同时又不会影响白可的心情。

就在秦子谦推开楼道门的时候,廊道内的光线照射到楼梯间时,那光线就如同裁纸一般的剪出了个人影。

与此同时,秦子谦下意识飞速的从兜里取出了一管针剂,小指利落的弹掉了针头盖子,拇指恰到好处地压在针柄处。

可是在楼梯间里的人,竟然是程浩然……

“怎么会是你?”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说道。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都可以通过对方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读到内心,但是他们仍然会摆出一副“我才不会感到失落”的表情。

程浩然也不是笨蛋,他为了守护白可,宁愿自己待在冻如冰窖的楼梯间里,由于有了时间和空间给他冷静,他觉得以白可的人品,是不可能会瞒着他而去和秦子谦玩暧昧的。

现在又看到秦子谦百感交集的表情,更加确认了他的推测。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总在微妙地进行着。

“原来你就是那个荧光蛋白质凶手?”程浩然跳开了关于白可的话题,注视着秦子谦手中滴着针剂的针筒。

“就冲你称呼的头衔那么没品味,我断然不能接受你的结论。”秦子谦竟然若无其事的让针筒在手指间旋转穿梭了起来,散发着不屑之意,他黑亮的眼睛里流露着冷静和智慧,稍有棱角的嘴唇上,挂着几分邪魅和严肃。

“那你取一个有品味的称号我看看?”程浩然挑衅地说道,对于精神分析大师来说,这就是他设置的一个陷阱,一旦秦子谦接下这个话题,就意味他承认自己是七日祭的凶手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证明了,他心理不断的暗念着。

可是秦子谦只不过是冷哼了一下,便弯腰拾起了针头盖子,将其恢复原样后收了起来,然后默不作声地往楼上的台阶走了几步,便直接坐了下去,反正这西装也不是他的。

程浩然设置的语言陷阱没被秦子谦踩到,他有一点点失望,但是并不觉得出乎意料,毕竟秦子谦也是同样精通心理学的催眠大师,如果轻易就中计了,那反而会很奇怪。

“要不我们好好聊聊?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Man's talk”

“没兴趣。”

即便秦子谦明确表态了,程浩然还是凑了上去,笑眯眯地开始了他的话题……

白可心不在焉地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当她来到浴室时,发现沐浴露的按盖口是向着室内墙壁的,而且秦子谦用过的那条浴巾虽然折叠整齐放在了一旁,而浴巾的角也是对着室内的同一个方向。

从系统排列的角度上来说,白可看出了秦子谦不愿意离开的潜意识,或者说那也许算不上是潜意识。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匆匆朝着防盗门那边跑去,拉开了门,一阵刺骨的寒气灌了进来,她哆嗦了一下,朝着屋外的区域打量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怎么会不见秦子谦的人影?

就在白可感到纳闷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见楼梯间那边似乎有人在说活,于是她悄悄踮着步子走了过去。

在楼梯间的门口,她居然依稀听见了程浩然和秦子谦在对话,可是难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她又贴近了一点想听听这两个死对头会聊什么的时候,却被程浩然一声响亮的喷嚏吓了一跳,失声“啊”地叫了一下。

程浩然和秦子谦一听见白可的叫声,一下就拽开了楼梯间的门,结果却看见白可站在了那儿。

这时候的氛围很奇怪,三名心理大师居然没人能给出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那个……外面太冷了,而且估计你们也回不去,要不还是到屋子里来吧,暖和点。”

十秒过后终于还是先由白可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僵局,她腼腆的邀请着,目光注视着地面,因为这两个男人的眼神都是火辣辣的,让人不得不回避。

秦子谦本来正要张嘴高冷地说“不需要”,从而体现他那绝对的绅士态度时,却见程浩然大大咧咧地朝着白可抛了个媚眼,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径直走进了白可的家。

这令秦子谦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怎么还会有如此不懂礼貌的心理学“大师”!

“我得帮你盯着这神经病!”秦子谦朝着白可简单解释了一句,便赶紧追了进去。

白可差点就噗哧地笑了出来,她扭过头窃笑了一下,觉得就连秦子谦这样意志坚定又高冷的催眠师,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都被程浩然给引导了,这两个人确实都很有意思。

随即她也回到了屋子里,关好了门。

程浩然似乎从秦子谦那边明白了之前的事情是误会,但是他的气还没消,毕竟让一个追求者到自己家里淋浴,这里的想象空间也未免过于辽阔。

白可看见程浩然就像小朋友一般气呼呼地坐在沙发那,她微笑着去为他冲了一杯热咖啡,放到了他的跟前,然后用余光瞄了秦子谦一眼——催眠大师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手机,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多搭理程浩然。

她偷偷地朝程浩然比出了一组手势,学过手语的人都会知道那是在表达“我喜欢你”

程浩然参加过不少公益,其中自然也不乏帮助聋哑人的活动,所以这个组手势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接收到了白可的心意!

白可为他们安顿好了之后,深深地打了个哈欠,今天确实是又累又折腾人,本来应该是在惬意的雪夜中,缩在暖暖的被窝里慵懒地度过才对,而现在弄得身心疲惫的,就算回到被窝里也不是那种感觉了。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各自休息了,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复杂的心事。

暴风雪在下半夜的时候就已经停止,室内的暖气让程浩然感到口干舌燥,他难受得睡不着,只好起来找水喝。

由于才从睡梦中勉强醒来,而且房子里只有小夜灯,他昏昏沉沉的乱走着,只要不走错到白可的房间就好。

在厨房寻觅到解渴的白开水后,程浩然咕噜咕噜狂饮了两杯,整个人也陡然精神了起来。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白可母亲的房间——门是虚掩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里面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出于节约用电的理由,程浩然充满着好奇心推开了白可母亲的房间门,如果能从什么细节中稍微了解一下未来丈母娘,这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确实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卧室,色调温馨的床单和被子,简约的书桌安置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上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一只钢笔静静地躺在笔记本上,仿佛在享受日光浴一般。

程浩然听说过白可的母亲——她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医生。

可是书桌上的几本书籍,却让他觉得这未来的丈母娘一点都不普通!他远远地就瞧见其中有关于冷冻撕裂的书籍——那是电子显微镜标本制备中的一个方法,冷冻标本在真空下断裂,暴露出膜和细胞器平面,以金属浇铸法复制这些断裂面,最终图像与自然状态下的原料图像相似。该法不用固定剂也不用脱水。

他虽然知道白可母亲肯定不在家,但还是象征性的轻轻敲了下门才走了进去,他来到了书桌旁,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些书籍。

一本《比浊法细解》的书籍跃入了程浩然的视线——为测量透过悬浮质点介质的光强度来确定悬浮物质浓度的方法,这是一种光散射测量技术。当光束通过一含有悬浮质点的介质时,由于悬浮质点对光的散射作用和选择性的吸收,使透射光的强度减弱。在比浊法中,透光度和悬浮物质浓度的关系类似于朗伯-比尔定律(见紫外-可见分光光度法)的数学式。

看到这一本本不可思议的学术书籍时,疑团渐渐在程浩然的心中形成:“一名普通的医生,应该不会只是兴趣爱好,也不是医术需求才会去研究这些。她似乎在研究什么!”

当程浩然的目光移到了书桌背后的墙面上时,发现上面还贴着形形色色的结构图纸,这些图纸不仅仅是生物细胞的,甚至还有空间物理的!

“超对称”,程浩然诧异的研究着上面的图纸——超对称是费米子和玻色子之间的一种对称性,该对称性至今在自然界中尚未被观测到。他万万没想到一名普通的女医生会去研究这些。

如果只是兴趣爱好,那么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拓展眼界,但如果将这些全部联系到一起,也许白可的母亲正在研究着什么惊世骇俗却需要保密的内容。

许多奇怪的公式、数据、图案在程浩然的脑海里飘转着,他试图将这些碎片联系起来,以分析出白可母亲到底在研究什么。

思索片刻之后,他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这时候,他身后也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回头一看,是白可……

“反隐形生物试剂。”白可嘴里喃喃的地道,她的言语中似乎也同样对母亲有着质疑。

程浩然有点摸不着头脑:隐形试剂都还未公诸于世,就已经有人在研究反隐形了,那潜在的意思岂不是……

白可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虽然我不太清楚她具体是怎么研究的,但貌似她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程浩然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这些纸上的数据,意味深长地说道:“最后一步却也是最难的一步。而且最关键的资料,她肯定不会摆在桌面上,由此说来,你们家应该还有秘密保险柜。”

白可微微一颤,作为系统排列大师的她来说,这桌面上的资料排列,以及上次逛街时候她母亲买的那顶圆帽,上翘的帽檐有点脏了,散发着孤独与衰老的气息。房间内的许多东西,在结合起来之后确实能看出些许的端倪,但要得出程浩然那样的结论,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最后一步她用了五年,却停滞不前,遇到了瓶颈。”白可真心为她母亲感到惋惜,她觉得这是一项几乎没什么意义的研究,而母亲却把毕生的精力都投注到了这上面。

“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和丈母娘交流交流。”程浩然心想说不定能给丈母娘一个好印象,加加分也不错。

只见白可撇了撇嘴,用一种略带责备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对不对,是和阿姨交流。”程浩然才发现心声一个不小心被他给吐露出来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在这瞎晃了。”白可催促了一下,她和母亲彼此尊重,就体现在互不干涉上,如果程浩然不小心乱碰了什么,她可没那精力和母亲解释。

程浩然自然是得乖乖听话。

在他们两人离开房间之前,站在门外的秦子谦诡异地笑了下,先一步悄然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大地依旧被笼罩在黑暗当中。

白可听到了熟悉的闹铃响声,一向都习惯赖床的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试图回到那奇怪的梦中——不知道是不是几个小时前程浩然聊的隐形内容所致,她梦到了母亲为反隐形做出了杰出贡献,却由于梦中跳跃性太强,她仍旧不知道隐形是如何办到的。

就在她脑海里还琢磨着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东西时,她突然感觉到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母亲没唠唠叨叨的喊她起床,也是,这敬业的医生大人值夜班还没回来。

想到这里,白可的思路回归到了今日的主题上——不对,某人不就在她家里歇息着呢?如果她依旧赖床的话,那就真的是有损形象了!

她猛的一掀被子,抓过闹钟一看,居然才是早晨6:30而已,她在卧室内的浴室中认真的洗漱收拾完毕之后,感觉这样的清晨还真是焕然一新,虽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但她的心情却尤为明朗。

白可努着嘴,琢磨着准备什么早餐最好——秦子谦是海归的学霸,他估计对西餐会比较适应;程浩然三年没见,而且她也不知道之前他喜欢吃什么。

一个早餐的筹备计划,足以难倒系统排列大师……

可是当她走过厨房时,却发现餐厅那儿坐了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程浩然,这让她大吃一惊。

“早。”程浩然手里拿着本书,津津有味的研究着,还吃着早点。

白可足足在那里愣了五秒以上,以她的反应速度,这个缓冲的时间已经可以用迟钝来形容了。

“早。”她目光扫视了一下餐桌,上面居然摆好了热腾腾的早点,更可怕的是,程浩然怎么会算准她什么时候起来?不过她的内心却如一枚小石子丢入了宁静的湖水中一般,连续的泛起了涟漪——程浩然这各般不正经的外表之下,居然还有暖男的属性,这还真是难得!

白可坐了下去,这次的早点,不知为什么,尝起来比以前任何一次的早点都香,这让她有一种之前二十多年吃的都是假早餐的感觉,她自己莫名的淡然笑了一下,因为这些早点的材料完全就是冰箱里的食材,和她母亲用的完全一样。

“对了,我有一个不错的建议,估计阿姨听了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能帮她解决一些问题哦!”程浩然坏笑了一下,又是一副不正经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是讨论学术问题的样子。

白可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我妈这人不爱开玩笑,你要是……”

她是想提醒他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是话音未落,程浩然就接话了。

“上帝粒子你听说过吗?”

白可摇了摇头。

“希格斯玻色子。”秦子谦接过了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参与了进来,顺带一声迟到的“早”

程浩然瞥了眼秦子谦,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学识还挺渊博。

“希格斯场引起自发对称性破缺,并将质量赋予传播子和费米子。希格斯粒子是希格斯场的场量子化激发,它通过相互作用而获得质量。”秦子谦的语速飞快,因为他说完之后要喝一口咖啡以及享受早点,绅士可不能像程浩然那样边吃边聊天。

白可有种感觉——身边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怪物般的存在。一个是表面正常,内在不清楚;另一个是表面不正常,内在也是不清楚。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提取公因式、合并同类项之后,这两个人也勉强算是一类人吧……

“希格斯力场,它是一个散布在宇宙中的隐形力场,以其质量去影响其他物质的存在。自从它被发现后,已经在物理界造成不小的风波。当科学测量出该粒子的质量后,他们可以用于更多的计算,例如一个能测量出宇宙尽头的算式……”程浩然接着说道,他宁愿不绅士,也不能让秦子谦抢了他的风头。

秦子谦伸了伸手,示意让他把没说完的继续说。

“这个可不是普通的物质,宇宙可是因为它才没有坍塌!”

“那么神奇?”白可这一句倒是听懂了。

“霍金在他的书里是这样描述希格斯末日的——希格斯的位能,有个令人担忧的地方,便是当它的能量超越一千亿个十亿伏特时,它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亚稳的状态。这代表宇宙有可能会遭遇一个灾难性的真空衰退。处于真空状态中的泡泡会以光速四散,这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而我们无法预知。”

程浩然曾经也觉得这些描述离自己很遥远,可是当他看见白可的母亲在研究这些的时候,想法就完全改变了。

秦子谦平时还会选择性的讥讽两句,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在若有所思地吃着早点。

“如果这个问题真的能解决的话,我估计……”白可甚至能想象到她母亲会怎么样拉着程浩然絮絮叨叨的研讨一番,然后留这个男人下来聊上几天几夜。

不过一切的前提必须得是她母亲认可并且感兴趣,否则结果只能是相反,这名专注又努力的单身母亲,最痛恨就是整日无所事事、吊儿郎当,还自认特别有才华却怀才不遇的待业青年。

恰好在早餐时光结束的时候,程浩然接到了刑警队长赵志国的电话。

“有个女人失踪了,名字叫许若华,根据目击者和录影资料,白可是最后和她接触的人,就在昨天。”赵志国语气低沉地说道,听不出是怀疑的审问,还是友善的提醒,又或是简单的询问一点线索。

程浩然索性将手机交给了白可,她接过了电话,神色凝重地放到了耳边,即使她还没听到赵志国说什么,也猜到了大概。

“你们追踪一下我的手机信号就可以在附近找到她了。”白可确信地说道。

虽然赵志国还有一些问题,但他匆匆挂了电话。

“人口失踪连24小时都没到,就可以报案了?”秦子谦觉得有点反常,他抽了张纸巾绅士地轻轻擦拭着唇边。

“不是失踪,是谋杀。有人匿名报案,说凶手就是我。可是警方没接到任何其他关于这个事情的报案记录,但是初步能确定人着实是失踪了。”白可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摊上了如此大的麻烦,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将手机故意落在了许若华的车上。

至于许若华到底是遇害了,还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逃亡,估计在找到具体的证据之后都会水落石出。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后,白可一行三人来到了远郊的山腰上。

白可下了车,她的视线穿越了雾气朦胧的雪地,望了几眼那栋老旧别墅,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许若华的车上,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那里忙碌着,看来生能见人,死能见尸了,否则警方不会在无证据或者现场的情况下直接就开展取证工作。

她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让它灌进肺中,精神一振。

“尸体应该就在里面……”白可心中莫名的笃定,虽然她很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白可蹒跚地朝着老旧别墅的门口挪去,小心地注意着脚下。她拉下羊毛帽的两边帽沿,将下巴缩进了淡粉色的围巾中,迈开步子穿过鹅毛大雪,眨巴着眼睛驱赶着飞旋的雪花。

程浩然和秦子谦跟在了白可的身后。

如果不是因为要“工作”,下雪本来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何况在这样基本无人问津的冬季封闭的产业区里,那刚刚盖上的有半米多高的新雪,完全适合滑雪、打雪仗什么的,唯独不适合在这样美好的意境中去调查尸体。

一双硕大的靴子出现在了白可视线下方,她猛然刹住脚步,结果一个趔趄往后倒了下去。

这时候程浩然和秦子谦一左一右的搀住了她的胳膊,或者说是完全把她架起来了。

“你住在这里?”警察的嗓音粗哑生硬,而且满是怀疑和厌恶的目光,他痛恨在这样的天气还要出来工作,更痛恨像眼前这种对报道新闻孜孜不倦的记者。

白可借着两名男士的手臂,恢复了站姿,她眨巴的眼睛不明白这警察为什么那么不友好。

警察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白可的目光飘向了他那张闷闷不乐的脸,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直接从黄金档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警察——魁梧、硬朗。

“不,我不是住在这里的,我只是……”

“谁都不允许接近这栋老别墅。除非你就是住在里面的人。”警察挥了挥手,却用敏锐的目光盯着白可的书包肩带,扫视着她这一身又似学生,又不是学生的打扮。

“对不起,我们是法医。”秦子谦淡然地说道,掏出了证件,这是赵志国为他们三人准备的专业“通行证”,毕竟心理猎人小组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不适合过于张扬。

警察瞥了眼秦子谦递过来的证件,然后冲着白可和程浩然问道:“你们呢?”

答案是肯定的,证件不过就是一个走过场的形式而已。

警察弯下了一点腰朝着白可帽檐下方看去,用那锐利的眼神试探着:“你就是白医生?赵队正在里面等你。”

“对,我就是白医生。”白可应道的时候,居然想到了这不是她称呼她母亲的词汇吗?一个不小心还是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

三人在警察拿出的罪案现场日志上草草签下了名,从这挡住路的大块头身旁挤了过去。

老旧别墅主要还是木头材质,年久失修外加昨夜那阵暴风雪,使得它更加的破败不堪。这房子看起来就像是被放了气一样,屋顶边缘凹陷下去,仿佛精疲力竭、站不直身子。墙壁上的壁板已经变形,复合板屋顶上布满裸露的斑点。

“她来这里做什么?”白可心中产生了疑问,按理来说,许若华如果要逃亡,应该直奔机场才对。

白可经过几扇窗户时,仿佛看见了人脸贴在了玻璃上,心脏骤然的悸动了一下,她停下了脚步。

仔细看去,不过是窗外不规则的雪痕罢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各种推测涌上了她的脑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三人进入到老旧别墅中,刑警小绍已站在地下室的入口那,提着煤油灯示意了一下,他们便随着小绍一同走了下去。

白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在她血管中沸腾,这也是她在雪虐风饕的天气里,一点儿也不感到寒冷的原因——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将凶手绳之于法;解开死亡的疑团,为痛失挚爱的家庭给予一个最终的交代;以及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且活得有意义。

赵志国在地下室中一脸苦相,看来他着实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每次刑警和法医的工作效率都极高——在心理猎人小组赶到之前,他们总能得出初步的结论。

就当赵志国递给他们三人初步的资料记录时,秦子谦还没看就开口问道:“这女人是不是有身孕?”

赵志国神色微微有所变化,他瞥了法医一眼。

“是的。”法医并没作过多的解释,该分析的他已经向赵志国描述过。

“你怎么知道的?”白可惊奇地问道,她难过地看着眼前这具冻僵的女尸——她看起来是意外身亡,身上的衣服总体来说是完好的,地上有几滩冻住的血迹,看得出许若华临死前试图移动过。

白可怎么都觉得这一定是情杀,而且和罗教授脱不了关系,可秦子谦的看法和她截然不同。

“七日祭第三日——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这就意味着,死者是能延续生命的。”秦子谦浏览了一下资料,上面关于死者许若华的信息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这女人有身孕。

于是秦子谦又取出了紫外线灯筒,朝着地上凝固的血迹一照,果然又是发出了蓝绿色的光线。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一张巨大的阴谋网至少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他冷笑了一下,那排皓齿在昏暗的光线中倒显得格外洁白,紧接着他将小指往嘴里一放,再一咬。

破皮在所难免,他用紫外线灯筒照射自己渗出的血液,发现同样发出了蓝绿色的光线。

“有点麻烦。也许我们的体内都藏匿着某种化学试剂了。”秦子谦轻描淡写地说道。

赵志国见状,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摘下了手套,也同样在手指上咬了个小伤口,伸到了秦子谦跟前,当作是抽样调查了,如果连他都有异样的问,那么秦子谦所说的“有点麻烦”就成了“相当棘手”

只见赵志国手指上的血液,同样也出现了蓝绿色的光线。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事情的严重性已超乎想象。

“也许是他那破灯筒照得全都是这个颜色呢?不过要这样大面积的做铺垫,只有两种途径适合动手脚,要么是从饮水源,要么就是空气。”程浩然调剂一下氛围,但他很清楚秦子谦的学术能力。

“面对现实吧。七日祭的最终目标是我们所有人。不过空气操作的难度很大,饮水源倒是极有可能。我们市的自来水厂是一号水厂吧?”秦子谦直截了当地说道,而地下室里的人也都是老面孔了,但谁又会走漏风声也说不准。

“也许警方好好搜查一下,能在一号水厂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准。”程浩然终于严肃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你们说去哪里搜查就去哪里搜查吗?要知道申请搜查多麻烦,而且没有效果的话,还要挨批。像你们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分析,之后再说去搜查糖果厂、纺织厂、造车厂什么的,也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而已。”

刑警小绍打断了话题,对所谓的心理猎人小组完全失去了耐心,觉得这组人纯粹就是来浪费人力物力,除了危言耸听什么都不会!

“女大学生失踪案的嫌疑人,我们已经锁定了罗刚。尸体也在废弃港湾被找到。小绍,先把他拘了再说。”赵志国当机立断,做出了安排,该怎么处理他心中自然有数。小绍说得固然有道理,就是态度恶劣了些,毕竟刑警不是开玩笑的职业,在高压力的工作强度下,情绪管理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

所幸刑警一如既往的高效,在赵志国手上的资料中,甚至还有这栋老旧别墅的家具购物记录,狡猾的罗刚虽然没用自己的名买下这别墅,但是并没能做到滴水不漏。

不过赵志国还没掌握足够的证据,可现在事态严重——罗刚和这些谋杀案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破案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眼下只有兵贵神速,才能在罗刚身上将案子撕开一个突破口!

一名女医生坐在她办公室的隔间里,白大褂任何时候在她身上都是那么的整洁,这是为了给患者一种专业和安全感的需要。

她的胸前挂着她的工作铭牌——主治医师 白洁

四周都是粉刷得特别干净的墙面,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在归档好所有的患者数据之后,她顺便关注了一下社会新闻。

这间办公室在三楼,一往外看就是光秃秃的树干,想必她心情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没有哪个好医生会喜欢看到死气沉沉的树皮,也许好医生都只想看到绿油油的树叶,只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貌似是一种奢求。

白医生安静地坐着,默默列出最近城市里发生的各种天灾人祸,以及可能发生的不幸。这城市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若不是新闻媒体报道几下,大家也许依旧沉浸在自己所谓的安稳和欢乐当中,一点都没觉察到潜在的危机已然来临。

最近化工厂特殊材料的失窃案,让她倍感焦虑。然而这些奇怪的问题她向来对白可是闭口不谈的,否则这孩子也许会用什么她想不到的方式来分析一番,那就自讨没趣了。

就在白医生琢磨着种种事端之间的联系时,一名实习护士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白医生、白医生,不好了。”实习护士很年轻,刚从卫校毕业,一脸稚嫩的学生气还没散掉。

这已经是她一天当中第二十五次冒失闯入办公室来“汇报”情况了。

要是在通常情况下,也许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新手表达友好的态度,而白医生却出奇的具有耐心,她仅仅是朝着实习护士善意的微笑着。

白医生的母性魅力让这实习护士在不知不觉中又安定了下来,比镇静剂好用多了。

“昨天那个心脏有问题的病人,叫做罗……”

“罗刚?”

“对,他失踪了!”

实习护士那超级夸张却很真实的表情,这一次让白医生也感到了惊愕。

如果能谋得一个合适的龙套职业,这名实习护士的演技一定是最优秀的,完全就是用灵魂在带动肢体语言。

“他的钱包和物品还在我这里,怎么一声不吭就失踪了?”

“是不是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我都说白医生先垫付了,现在的人可薄情了!”实习护士立刻从慌张的表情转换为了嫌弃厌恶加抱怨的样子。

“医者父母心,哪天你当了父母就知道了。”白医生淡然地笑了一下,她觉得事情应该不仅仅只是医药费那么简单,因为她在罗刚的钱包里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况且他那一张张钻石白金VIP的银行卡,某种程度也暗示了他的存款额度。

实习护士皱起了眉头,努了努嘴,表示无法理解。

“你先去照顾病人吧,罗刚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白医生微笑敦促道。

“好的。”实习护士也没多想,转身就离开了,而且还忘记将门关上。

白医生通宵值班到现在,精神和身体难免会有点吃不消,她双腿微微感到乏力,胃里也空荡荡的,这使得她不由得虚弱地坐了回去。

她拿出了罗刚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这卡片的材质很特殊,似乎是用某种金属熔制而成,就算用力也无法使其弯曲。

卡面上布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斑点,猛然一看倒和二维码有点相像。白医生用手机扫了一下,但并没出乎她的意料,手机并没显示出什么,也就是说这图案并不是二维码。

她细细打量着这张怪异又别致的卡片,在混乱的斑点之中,貌似隐藏着长短不一的直线和点。

研究了将近有二十分钟左右,白医生的表情十分复杂,其中有喜悦,也有担忧。她找到了一些破解的线索,可线索的导向却让她心生恐惧——这卡片上微小的凹槽都呈现出接连大于2的情况。

“哥德巴赫猜想?”白医生眉头紧锁,没想到加密者居然使用世界近代三大数学难题之一来制作——费马猜想、四色猜想、哥德巴赫猜想。

这三个问题的共同点就是题面简单易懂,内涵却深邃无比,影响了一代代的数学家。

如果真是这样,要破解这卡面上的密码就不是靠简单推理或者换算就能解决的了。而越是如此繁杂的加密,也越暗示了这张卡片所存储的信息价值巨大。

白医生将转目光转移回到了电脑屏幕上,她将卡片放在了键盘旁边,双手飞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巧合的是,她近两年除了研究物理之外,数学也有所涉猎。

“任一大于5的整数都可写成三个质数之和。”白医生用Ctrl+Tab键换到了用于计算的页面上——在闲暇之余她的乐趣就是计算别人无法理解的内容。

她尝试着用电脑帮助演算,以快速建立数据库和数字模型。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有趣的是今天居然也没有特殊出诊的状况来打断她的思路。

当计算进入瓶颈无法再进行的时候,白医生疲惫地抬起手捏了捏后颈,就在这时候,她在屏幕上的数字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了下来。

“生物隐形实验?”她六神无主地嘀咕着,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临了,可是她的反隐形试剂却还没研究出来,终究是被对方先一步了吗?

有点沮丧却并不绝望的她,此时两行泪水已经潸然下落,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反隐形试剂就要面世了,如果没有这个,人类即将面临一场不可估量的灾难,这点只有她和某些人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子邮箱弹出了一则信息,当她点开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Dear Dr. Bai,

Your faith is under attack.

Deadline: Right now

那短短一行字的正文,说她的信仰正遭受攻击,这绝对不是某个无聊黑客所开的玩笑,因为这个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赶紧追查了一下邮件地址的IP,却发现对方用的是虚拟IP,用完之后就失效了,所以追踪无效。

“还是被发现了吗。”白医生盯着屏幕上的恐吓信,又瞟了眼键盘旁边那张记载了一半隐形方程式的卡片,虽然恨不得直接将其销毁,但是留着的意义或许更大。

眨眼就到了晚上,也许是天气回温的缘故,浓雾从城市运河铁灰色的水面上升起,形成了一道积云色的坚实雾墙,吞噬了城市中最新式的游乐园、光芒四射的五星级酒店和各类公寓。

几个步履蹒跚的晚归酒鬼也加快了脚步,躲避它那湿冷的拥抱。

亦或是死亡之拥。

相反的,当它飘移到老城区的住宅和蜿蜒小道时,难免失去了它那令人窒息的坚实感,变成了苍白的雾状幽灵,变成了阴森迫近的不祥之物。在小巷里飘动的各类传单、外卖单,如鬼魅般飞舞。

白洁步履沉重地穿过了名为和平路的小巷,来到了一条街道上。小街两旁尽是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商铺,橱窗里摆放着各种乐器:小提琴、吉他、以及各种跟音乐有关的小玩意儿。

即便到了一个知命之年,她身材完全没有走形,就连步伐间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神韵,再配上那一头棕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很容易让一般人误以为是夜店出来的性感女郎,尤其是在这样的雾色中。

白洁看了看手表,她一如既往的早到了,她从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所以每每见到白可磨磨蹭蹭的时候,总忍不住会唠叨上几句,要不是因为这个淘气却心事很重的女儿,她估计自己还能潇洒过上单身女郎的日子,只不过现实貌似不太可能,因为她放不下女儿。

她要找的民宅就在一间小吃店的左边,深蓝色的破旧大门看着毫不起眼。对应的门铃旁边,甚至还有用透明胶粘的纸壳,上面写着“心理咨询”

要换做是不知真相的人士来此,一定会用鄙夷的目光嘲讽这样的咨询室,甚至能断言这样的地方不出一个月就会倒闭。

但是对于白洁来说,这歪着张贴的脏兮兮纸壳门牌,却多少让她觉得诗情画意,似乎回到了曾经某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时期。她又看了看表,然后转过身子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被人跟踪。

不过她只看到那斑驳的光线从雾气中不规则的折射着,应该是没人跟踪她了,包括写恐吓邮件的那个人。于是她吸了一口气,稳了一下心情,某种程度上来说,要见的这个人是她的初恋,虽然结果她嫁的是另一个男人。

当白洁正要伸手按门铃的时候,这扇破旧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女人冲了出来。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并都做好了相互碰撞的准备。

这个难以言喻的晚上,同样也会使得白洁的感觉异常敏锐。只是匆匆一瞥,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们成功的互相避让开了对方,几乎是擦身而过。

在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人急匆匆冲上街,拐了个弯消失之后,白洁觉得自己能清晰的回忆出那人的模样。她之所以对那张脸蛋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她迅速地做了比例分割的计算,而是因为那女人表情极为奇怪:怒气冲冲却又一脸快感。

白洁抢在破旧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自己关上之前,闪身进到了黑乎乎的楼梯井中。这种租赁式的民宅,通常有4层左右,物业就是房东——不过房东可不会充当维修工人的身份,所以导致了忽明忽暗的灯光俨如恐怖电影一般。

围绕着楼层盘旋而上的,是古老的木质楼梯。

白洁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以免长筒靴的根部卡进这陈年老木的缝隙当中。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从脚底传来,她惴惴不安地盯着脚底的木阶,生怕哪一级台阶突然断裂。

当她好不容易抵达了三楼时,一个久违的身影似乎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白洁也算是阅历丰富了,却在这个时候不自觉的压低了目光,貌似还没做好见这个人的准备。

“好久不见。”这男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尖锐,和他的年龄一点都不匹配。

“是啊,至少有二十年了吧?张博士……”白洁还站在倒数第二的台阶上,由于压低了视线,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皮鞋依旧是那么的光亮。

“确切地说,是二十三年零五个月,外加十二天,嗯,要再把当前分钟算进去的话,应该是……”这个家伙作风一如既往的跳脱,可是在细微之处又难免让人会有所感动。

白洁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张着嘴,感到无比惊讶。谁也不会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哪怕是她的亲女儿白可。她不曾想过,曾经的心理猎人小组成员,如今还能再次见面,至少还是活着相会,她百感交集,也感谢老天赐予的幸运。

“进来坐一坐吧,总不能一直这样站在外面说话吧?”张博士引着路,将白洁带到了他的心理咨询室中。

这是一个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前厅,破裂发霉的墙壁上连重新粉饰的痕迹都没有,两张一眼就能看出是二手货的脏旧单人软椅颓然的待在墙角处。

白洁望着张博士的背影,没想到这男人现在会如此潦倒,却仍然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着实让人费解。

“我看过新闻,那次心理学大赛的事故,让你赔得血本无归。”白洁同情地说道,她将挎包放到了软椅上之后,还帮着收拾了一下这凌乱的房间。

“都过去了,就不提了。”

“那你的妻子和孩子该怎么办?如果实在是有困难的话,我可以……”

“不用!”一向不会以正经表情交流的张博士,此时却无比严肃的回绝了。

白洁还想说的话只能止于唇齿之间。

张博士发觉他的语气有点重了,他望着曾经喜欢过的这个女人,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没成家。”

这一句如此简单的话语,让两个人都感觉恍如隔世。

白洁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也忍住了,她很清楚自己来找张博士的目的是什么——那张存储着隐形方程式密码的卡片。

张博士特地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在那落尘的软椅上认真的擦拭着,他很清楚眼前的这女人有着多么严重的洁癖,尤其是心灵上的,若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也许他们就不用阔别二十多年才相见了。

“你还是那么细心,和你的外在完全不同。”白洁真诚地称赞了一下,坐了下去,“对了,刚才匆忙出去的那年轻女人,应该是来找你做心理咨询的吧?”

张博士坐到了白洁的对面,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敢来找你做心理咨询的人,基本上结局都是这个表情。”

“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砺,才能练就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响。我们把世界看错,反说它欺骗了我们。”张博士凝视着白洁,他觉得这女人既变了,也没变。

“但不是谁都想创造天堂,如果有人要将人类拖下地狱……”白洁忧心忡忡地说道,她的话题已经超出了心理咨询的研究范围了。

“那就让他去死吧。”

张博士的回答总是很跳脱,却从不离题。

“就怕我们死在他的前面。”白洁取出了那张存储着大量信息的卡片,递给了张博士。

“钛合金特斯拉卡片?”张博士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就只精通心理学而已。”

“心理学是边缘科学,本身也是一门科学。”

张博士来回翻转研究着卡片,他没想到居然这样材质的卡片会真的存在。

“钛合金强度高、耐蚀性好、耐热性高。主要是发展航空发动机用的高温钛合金和机体用的结构钛合金。没想到他们居然用来制作成了卡片!”白洁充满疑惑地看着那张卡片。

“特拉斯线圈是一种分布参数高频串联谐振变压器,可以获得上百万伏的高频电压。”

“通俗一点说,它是一个人工闪电制造器。在世界各地都有特斯拉线圈的爱好者,他们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设备,制造出了眩目的人工闪电,十分美丽。”

“可是用在了这张卡片上,那就意味着,如果有人尝试开启读取内容,就会触发电压升压。而卡片的耐热性能保证它自己的完整,可是开启者会瞬间就被击穿电焦。”

张博士啧啧称奇地说道,觉得制作出来这张卡片的人实力非凡,并且背后有着强大的背景支持——毕竟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弄得到的材料,而且制作工艺也极其复杂。

“那我们是无法窥探到里面的秘密了?”白洁有点失望,往往那冰山一角更令人想去探索深处还隐藏着什么。

“目前情况只能是这样,不过我这里有一台设备也许能窃取点什么。”张博士略显得意地说道,起身示意了一个让她跟随的眼神。

两人进到了光亮的小房间内,里面摆放着杂乱的设备、试管试剂,一些掩盖不住的刺鼻味还是散发了出来。

“RFID(R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技术,又称无线射频识别,是一种通信技术,可通过无线电讯号识别特定目标并读写相关数据,而无需识别系统与特定目标之间建立机械或光学接触。”

“你的意思是通过无线电讯号强行读取里面的内容?”白洁惊讶之余又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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