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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薇的嘱托

两天后的晚上。

在一间飘散着糕点香气的面包店中,两名漂亮的女店员热情且娴熟的接待着各式各样的顾客。

一名男子本来只是从面包店外路过,却无意间瞥见了女店员那别致的容貌,于是他咽了口唾沫便循着香味推开了门进去——那不是烤面包的香味,而是女人香。

“欢迎光临。”漂亮女店员热情地说道。

男子并不敢用目光与那漂亮的女店员对视,他的表情肌肉不灵活,无论是愤怒,惊骇,钟情还是绝望,他只会用大睁双目来表示,纵然心里装有几千种微妙的情绪,表面上则一点看不出来。

他有意无意地鼓捣着货架上的新款烤面包,又推了推一旁的三明治,其实他根本就没想买什么。他在假意挑选的同时,目光悄然地朝着漂亮的女店员望去——

她的皮肤很好,白得如同羊脂玉雕出来的,细腻得看不出纹理。无论拍多大的特写镜头,都无须加柔光镜来粉饰。她是活泼的,明朗的,爱笑的,而又美丽逗人的。真让人难以想象她居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店员而已,如果她去拍电影的话,一定能博得个好角色。

女店员也注意到了这男人炽热的目光,但是她依旧热情地问道:“先生要找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不,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男子匆匆地转移了视线,他心跳加速着,有种想上去问她要电话号码或者微信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当演员不容易吧?可以多买几片新款的面包,能存放至少两天呢,我们的工艺还是很不错的。”漂亮女店员温婉关怀的提醒道。

男子一怔:“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演员?”如果是二、三线的演员,男子可能还可以炫耀一番,然而他不过就是一个跑龙套的演员而已,那惨淡的工资难以提供让他买得起香喷喷的烤面包的机会。

但是他一咬牙,一把抓过了二十五元的烤面包,慌忙的放到了收银台上,才取出那皱皱巴巴的零钱时,却见这漂亮的女店员甜美一笑,说道:“我已经替你付了。”

他惊慌地抬头,看见漂亮女店员晃动着手机,看来她真的已经支付了,他的脸“唰”的一下就涨得通红。

“谢、谢谢……”他尴尬地挤出苦涩的微笑,心中充满着感激,却又无比惭愧——他的初衷只是想进来多瞅几眼漂亮女孩,并且要个电话号码而已,而对方的宽容和友好骤然间让他显得多么卑微。

他拿过面包袋,风一般的冲出了面包店,却迎面撞上了另一个男人,可对方的身板特别结实,他自己倒还往后摔了下去。

“对不起。”他六神无主地道着歉,紧握着面包袋,余光瞧见那男人的胸前挂着一个锈蚀的十字架。

那个男人瞪了他一眼,又朝着面包店内望了望,便转身离开了。他也悻悻离去……

面包店内,另一名女店员认真的清点着余下的面包和糕点,高兴地说:“可可,今天的销售业绩似乎不错呢。”

站在收银台前的白可微笑回应:“那就好,不过真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家面包店做兼职。林薇同学。”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来这里是体验生活的啊?”林薇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核对货单,生怕出错。

“没那么夸张啦。只不过接触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才是锻炼洞察力最好的方式,一直在学术研究室里,那只能停留在书面上的固定词汇,终究还是缺乏实战性。”白可望了望店门外,又瞄了眼收款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将近22:30。

“对了,你刚才是怎么看出那个寒酸相的人是演员的?你居然还替他付钱,看来你最近经济条件越来好了。”林薇嫉妒地说道。

她从不少小道消息听说白可傍大款,但实际上她了解白可的人品。而且来这家面包店兼职,她也是有选择性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合适的机会能与白可对话,兴许谁就在外面监视也说不准。

“他迟早会还这个钱的。而且寒酸只是因为手头紧张,穷人分两种,生不逢时却依旧努力;另一种就是纯粹的懒惰。后者我是不会帮的。”白可淡然地说道,她并不是慈善家,而是着实看出了一个奋斗中的人所遭遇的困难,让她回忆起自己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就本科学历,说不过你。”林薇故意自嘲地说道,朝着白可友善地笑了笑。

“同样的,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并不是偶然才应聘到这家店来的吧?你有话要和我说么?”白可话锋一转,她看着林薇收拾的物品都朝向着自己,就猜到林薇一定有事找她了。

林薇沉默了片刻,先是转身与白可对视了一下,又紧张地朝店外望了几眼,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到了闸门开关前按下了按钮,店铺的卷闸门便缓缓地落下了。

随着“嘭”的一声,卷闸门严严实实地合上了,这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店面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女人。

片刻的沉寂之后,白可先开口了:“你为罗教授堕胎了?”

林薇悔恨的微微点了一下头,她眼中酝酿着一种深邃的杀戮之意。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如果缺钱的话,也许我稍微能借你一点。”白可强调了一下“借”字,因为原则上来说,她一点都不想帮林薇的,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那么恶果同样也得自己承担。

“不,不需要钱。”林薇低沉地说道,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迷惘的雾。

“哦?那我还能从什么方面帮你呢?”白可能用序列看透诸多事情的真相,却看不清眼前这女人最真实的诉求。

“喏,这是我的一份保险单。你能帮我收一下吗?我母亲住院了,地址也在上面。”林薇幽幽地取出了一份保单,略带颤抖地递给了白可。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可在前段时间就见过这份保单了,可林薇这突如其来的交代,让她感受到了林薇内心的不安。

“你为什么不留给你的母亲?”白可不解地问道。

“很多事情都是偶然,如果我发生意外了……”林薇哽咽了起来,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什么事情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可依旧有什么又还是放不下,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吧。

白可实在有点不明白——发生意外的这种事情,林薇怎么能说得好像就在掌控之中一样?况且保险公司并不傻,如果被查出是自杀,那也不可能骗得到保险金。

换句话说,有谁又会那么傻,令自己成为杀人犯,还让对方获得巨额保险金?

沉重的氛围笼罩着原本充满香气的面包店……

林薇静静地站着,随即从她的名牌挎包里取出了指甲钳修指甲,然后摘掉了店员头饰,用梳子缓缓地梳理头发,她一只手给头发上别了个颇具活力的红色发卡,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打字。不一会儿,手机发出“哔”的一声,一抹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你先回去吧,店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一定要帮我保管好那份保险单。”她煞有介事地朝着白可叮嘱道。

如果只是寻常的委托,白可也不会多想,但是林薇如此反常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以及留下“遗嘱”。

“别发愣了,太晚回去不安全。”林薇关切的提醒道,似乎她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一个普通又柔弱的女人。

白可还想问点什么,但是林薇已经转过身去,走到了监控设备前,把监视摄像头给关闭了。

“我可不想穿着工作服离开。但是这里又没有换衣服的地方,所以……”林薇回过头来简单的解释道。

“那么晚了,就算是穿着工作服也没人会注意到吧。难道她要赶赴什么夜场么?”白可不禁心中嘀咕着,才感觉能和这女人交心一下,结果她又要赶着去放浪形骸了。

林薇从一个手提袋里取出了一套艳丽的裙装,当着白可的面就换了起来。她熟练的换完了衣裙之后,还穿上了一双薄薄的淡粉色丝袜,趿着银色铮亮的高跟。

白可见到不免都全身一颤——那么冷的天,穿成这样难道不觉得冻吗?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模式,白可也不好多干涉插嘴,于是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开启了卷闸门,当她弯腰出去的时候,她还是若有其事的和林薇告别:“记得把门关好哦。”

林薇冲着她笑了笑,挥挥手还俏皮的点点头,白可这才稍微安心地离开。

“再见,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白可离去之前的最后一句交代,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永别了。”林薇朝着那悬在半空中的卷闸门低语着,她们俩人几乎没什么共同点,但她们却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林薇的卖相倒也不错,只不过在校花白可的光环之下,她难免会黯淡许多。

那时候林薇就在摸爬滚打中学习俘获男人之道,但无论什么似乎后,她对白可都还是真心实意的,自始至终,她都能平静面对白可的耀眼光芒。

她看了眼手机,看是否有新的消息。

什么都没有。

“真是够绝情呀。”她看透一切的冷叹了一下,牙齿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毕竟穿得太少了,确实是会感到那刺骨的冰冻感,但是没关系,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在此之前,她很清楚她自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这让她成了一名很优秀的学生,毕竟,学生只是一个身份,而不是一个职业,没办法获得更多的钱。她曾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才华,作为一名白手起家的女强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店铺、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未来。没错,她一直都想做一个野心勃勃的企业家,只不过没机会实现而已。

冷风在外面呼啸着,旋即从半开的卷闸门空隙中呼呼的灌了进来,这面积不大的小店中的气温立刻就降低了不少。

林薇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稍微能照亮收银台的射灯,而她就在射灯底下,她抚摸着自己滑嫩的面庞,惋惜着感慨自己终于当了一回主角。

这时候一个身体“嗖”的一声就从半开的卷闸门下钻了进来。

通常情况下,单身女人在深夜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么吓得失声尖叫,要么早就恐惧得两腿发软瘫坐不起。可林薇却淡定地按下了卷闸门的按钮,使其徐徐落下,然后她幽幽的坐到了收银台上,妩媚的交叠着双腿。

进来的是一名戴着面罩的魁梧男人,他的胸前挂着一个锈蚀的十字架。

“对不起,糕点面包什么的,都已经卖完了。”林薇不卑不亢地说道,她的心中虽有些许恐惧,但也被理智给克服了。

来人瞥了眼身后那严严实实关住的卷闸门,又看了眼林薇,他那凶神恶煞的目光,戾气少了几分,从而也多了几分好奇——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哦,对了,你不是来买糕点面包的,你是来索命的。”林薇自嘲道。

男人捏住了拳头,如果这女人已经报警了,那他还真就失策了——他万万没料到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能有和杀手匹敌的能力。

“别担心,我没报警。”说罢,林薇再次瞧了眼手机,便轻轻地将其关机了。

男人不解,他的双手早就肮脏无比,即便冲洗再多次,他也能嗅到手上带血的腥臭味;他见过各种人临死前的眼神,唯独这一次,这女人让他感到诧异。

“做你这一行的,应该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了钱,想去消费一个女朋友,也是很困难的事,毕竟你的钱也一样很脏。如果你暴露了身份,那么你也就性命堪忧了。”林薇似乎看准、看透了很多东西,她娓娓言道。

男人紧攥的拳头松了些许,他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意思,至少她说得没错,杀手这一行看似自由自在,但实际上有着道不明的行规,而且他也着实很久没近过女色了。

“既然我迟早都要是一具冰冷尸体了,不如就趁还有温度的时候,陪你云雨一番,我求只留个全尸。”林薇的口吻中一点苛求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听起来更渴望死亡。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毕竟杀手行动的时候总不会随着携带着那个东西。

“喏,你在担心的是这个问题?”一切似乎都在林薇的意料之内,她晃动着手指,两指之间夹着一块塑胶小四方块,只要撕开它使用,那么就可以肆无忌惮、不计后果了。

男人几步就来到了林薇的跟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从她指间夺过了那小四方块儿。

林薇蓦然一笑,她早就在这小四方块上扎了若干个针孔。

射灯投着一束光线在收银台上,那结实的台子仍旧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那男人胸前的锈蚀十字架在射灯下倒也显出熠熠生辉的样子。

一阵云雨过后,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微喘着气注视着这个将死的女人——她在灯光下的笑容是那么美丽,可是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一种让男人看了就会揪心的悲伤!

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退了几步之后,他从衣服中取出一个微型视频录制器,似乎要录制什么。

“原来交差还需要录下视频?”林薇也轻喘着气说道,温度较低的店内,她却觉得浑身燥热,兴许是余热未退。

男人默不作声,摆好了微型视频录制之后,望了林薇一眼。

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浅浅一笑,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就已经从她身后闪了出来,伸手抱住了她的头,一只戴了黑色手套的手伸向她的下巴,而另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头顶,两只手同时反方向一扭,“咔擦”的一声拧断了她的脖子,她的尸体从收银台跌落到了地上。

男人把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都清理掉之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油布摊在地上,接着把林薇的尸体滚到了油布上,他把裹成茧似的尸体竖了起来,扛在了结实的右肩上。

他打开了卷闸门,扛着尸体钻进了停放在附近的黑色别克轿车中,开着车消失在黑夜里。

白可在星巴克一边排着队,一边仍然思考着昨晚林薇那异常的言行。

即便大脑在不停地运转着,她仍然能够腾出足够的注意力去简单观察周围的人、事、物——星巴克里另一头的一群顾客,他们充满活力,嬉笑打闹着,显然他们彼此很熟悉,而且关系很好。

她离三十的年龄还有好一段距离,身材苗条,还扎着马尾辫,她那一身即能充当职业装,又能在学校里当休闲装的装扮,只需要一件夹克来调节一下就好,非常得体,毫不夸张。

白可很喜欢这种风格,并且称之为“休闲正装”,尤其是气质也可以随之而改变,百变女王早就是校园里大家对她的爱称了。

长长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白可的眼睛不禁又瞟向了四张桌子联排的那群人。他们大声交谈,谈话间充满了愉悦和亲昵,一点都不在乎有谁会听到他们的对话。相反的,他们甚至看起来还欢迎别人的加入——那天南地北的八卦话题当中,比如哪个明星被爆是渣男了,而原配和小三又有着说不明的关系。

即便是系统排列大师的白可,其实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只不过三年前的那一幕,如今已经使她患上了广场恐惧症(焦虑症的一种,特指在公共场合或者开阔的地方停留的极端恐惧,因为要逃离这种地方是不可能的或者是会令人感到尴尬的),所以她的内心是无比矛盾的,既向往人群,又害怕人群。

她恋恋不舍地最后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了柜台前。

“嗨,大美女。你来啦。”男服务员对这名气质独特的女人热情地招呼道。白可每周二都会来这里,所以这里的店员都认得她了,同样也不需要再多问她点什么:他们早都记住了——卡布奇诺,一块糖。

白可付了钱,心里依旧惦记着林薇的事情,于是她站在边上等着她的咖啡,又不禁看了眼那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他们看起来好开心;她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林薇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白可挂掉了电话,一种不安悄然的袭来,但是从林薇说那奇怪的话,到现在为止,都还不到24小时,即便有什么猜想,也总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去报警吧?况且她自己还是心理猎人小组的成员。

有几张桌子被绳子围了起来,还有两个人正把一条巨大的横幅挂在店里的角落:紫色的横幅上用鲜艳的黄色写着Deafcare,这下绝对不会有人看不见了。

一名年轻人站到中央,示意大家安静,于是周围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他引起了与白可一同在等咖啡的另外两名顾客的注意。

“他们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又是搞什么企业营销的活动?”一名顾客厌恶地朝服务生问道,以期许有人能轰走这些人。

“这是失聪人群的咖啡俱乐部。”白可主动解释道,服务生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继续用蒸汽给牛奶打泡。

“原来是这样……”刚才还没好气的年轻顾客,一下尴尬得声音都降了好几个分贝,他这才注意到白可——这名将近一米七左右的女生,算上挎包大概不超过110斤。而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白可那健美的身材。她的妆容完美无瑕——很显然她在那上面花了好多时间。她的眼睛戴了美瞳,是淡紫色的,周围画着淡淡的一圈眼线,脸颊上涂着浅浅的腮红。

不论是由于才华还是美貌,白可都已经习惯了旁人那种惊异的表情。

“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年轻人好奇地问道,他觉得这种俱乐部很偏门。

“算也不算。”白可回答道,“呃,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但是对他们略知一二。不过我不认识他们。”

年轻人听得一脸茫然,服务生过来把白可的卡布奇诺放在了柜台上,就连他也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很难说清楚。”白可嘟哝道,她经过了他们身旁,走到了店里最偏僻的角落里——那个不招人喜欢、无人问津的位置,对于白可来说可是VIP专属座位。

她坐了下去,盯着杯中的卡布奇诺,思索着人生是苦还是甜,亦或搅拌在一起之后的味道?

在她三年前受到严重心理创伤之后,她曾有一段时间不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原本对人性就看得很透彻的她,在见到了人类的残暴血腥之后,愈发的厌恶人类——虽然她很清楚那种残暴只是某一个杀手的行为而已,但是秦子谦那晚说得没错,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暗藏着暴戾的,为了生存,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成为不择手段的凶手呢?

不过所幸得到前任心理学协会会长张博士的点拨——他将白可安排到了聋哑人疗养院中,进行为期一年的义务帮助活动。

一开始白可很消极,甚至很抵触,对于精通心理学的人来说,别人的关怀和帮助,也许远远比不上自己去接纳事实,可往往这才是最艰难的部分,事实上又有多少个心理专家接纳了他们真实的自己,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义正词严的样子,可是一转身又是另一副嘴脸。

也正因如此,在那刚开始的半年里,她对那个不正经的程浩然尤为想念,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心理医生,只不过这样看起来荒唐的人,也许难以被已然形成模版的社会需求接纳。

不过她当时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操心程浩然,因为那时候她的状况也极其不好,日渐消瘦、精神萎靡的她,直到有一天在花园里见到了一名失聪老人,自己和自己下象棋的时候,她上去看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看,改变了她很多的想法。

严格来说,那老人并不是在下象棋,而是在摆象棋,九十多岁高龄的他在疗养院里也算是个名人了。

“这个是我们的院长。”失聪老人自顾自地说道,他听不到身后白可接近他的脚步声。

白可远远一瞧,发现这老人居然用“马”来形容院长,她便饶有兴致地悄然站在了那失聪老人的身后。

“这是我们食堂的老秋。”失聪老人又取了一个“炮”,白可一看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失聪老人还真能表达出食堂老秋那一天天火急火燎的样子。

“这是照顾我们的小吴。”老人又摆了一个“车”,白可微微皱了下眉头,护工小吴尽心尽力,为大家做了不少事,就是平时比较横冲直撞,很多时候也会伤到这些聋哑人的感受,不过大家还是能体谅小吴的。

随着失聪老人一个一个的将棋子命名摆上,并且以一个奇怪的排法展示的时候,白可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系统排列的意向无非也就是这样,剩下的全靠个人领悟和实战经验了,没想到这名失聪老人居然能如此精准地表达出复杂的人员关系!

“你来啦?”失聪老人头也不回的,却慈祥地打了个招呼。

白可先是一震,回头望了望,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别人,难道老人是在和她打招呼?

出于礼貌,白可只好多走几步,来到失聪老人的面前,尴尬地点了点头。

老人友善的示意让她坐下,她不好拒绝,便坐了下去。

“每天的这个时候,你都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什么心事吗?”老人问道。

白可知道对方听不到,而她自己才学了一点零星的手语,根本无法表达她那复杂的经历,于是她取出了六枚棋子,将一个兵放在了正中间,然后四匹马,一辆车于五个不同的方向环绕着那个兵。

“四马一车”失聪老人思忖片刻,似乎明白了白可的意思,“车裂刑罚其实也是用马或者牛,而你选车仅仅是因为马的棋子不够,所以用车来代替马对吗?”

白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目睹了五马分尸?”失聪老人惊异地问道。

心事重重的她用两只手同时在空中上下并排划了个“约等于”的波浪符号。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沉积在白可心底的碎渣,是多么的狰狞恶毒又恐怖,于是他顿了顿,幽幽的品了口清茶。

在之后一年漫长的时间里,他和白可分享了很多,从他9岁就参军的经历开始,一直到他是如何在战争中亲眼见到战友支离破碎,以及如何负伤失聪的……

“达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路途最为遥远;达到音调单纯朴素的极境,经过的训练最为复杂艰巨。”

这是白可离开时,失聪老人送给她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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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条名叫“巴克”的狗,在被拐卖前,它是法官米勒家中一条养尊处优的驯养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在被拐卖到严酷的北方之后,它不得不面对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其恶劣的现实环境中,它显示出了强烈的生存欲望,并由这种欲望主宰,设法克服一切难以想象的困难,成为一只适应荒野生存法则和残酷竞争的雪橇狗,响应荒野的召唤,回归了自然。
  • 养生先养心

    养生先养心

    自身有病自心知,心病还须心药治。心态宁静身也静,心生疾病身也病。养我心,静我性,养心静性常安定。养心寡欲是良药,静性无虑心康宁。名利权势皆朝露,莫将嗜欲累心病。知朝露,即知命,行止快乐无偏病。吃好喝好,不如养心好名好利好,不如静心好。医好药好,不如开心好富好贵好,不如良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