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结束后，陈慕击杀屠夫的录像又在每块屏幕上反复的播放了几遍。
爆炸声、刀切开躯体的声音，反复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
夜叉穿行于马路的正中间，步伐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呼出的怒气就像是把水煮开后喷出的蒸汽。
与此同时，绝大部分屏幕都播放完了录像，接二连三的熄灭。
夜叉暴戾的攒紧双拳，说话时牙齿都气得发抖：“不可……饶恕！”
她缓缓抬头，眼里满含凶恶，越过兜帽的帽檐，可以望见正前方数百米外的通天大楼，执法人大厦。
她没心情去了解屠夫被杀死的全过程，但那些可恶的执法人像是故意为了激怒她一样，将录像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好，你们成功做到了。夜叉心想。接下来，我要把你们全都大卸八块。
“你们，”夜叉抬起一只手伸进兜帽里，按住耳屏，微微低头说，“都看到那段录像了吧？”
“很难过，”长虫第一时间回复，“也很愤怒。”
“看起来零号已经重新‘拾起’了他的‘武器’。”玄驹在第二时间回复，“原来我们的前辈解除上限时，是这种实力。”
“他似乎还打算将我们逐个击破。”夜叉重新望向远处的大楼，冷声说，“可惜，正如他自己预料的那样，他将孤立无援。”她不禁冷哼了声，“我很了解这个游戏的玩家。”她叹了口气，以缓解内心的压抑，“赶快来我这里集合吧，我下一步打算攻陷那些执法人的老巢，那个好像是叫陈慕的家伙可能也在里面。”她左顾右盼了下，“并且，我现在已经在目的地的附近就位了。”
“我尽快。”长虫说。
“我可能会迟一点。”玄驹说。
夜叉在原地侧过身，还想再吩咐点什么，一道门被推开的“吱——”声顿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微微一愣，慢慢转过头。
一名穿着廉价大衣的牛仔反手关上电话亭的门，胸有成竹的来到马路上，然后停步，正好挡住了夜叉的路。
“又见面了。”牛仔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冲她点头，同时拉低了下帽檐说。
“就你一个人？”夜叉开始向侧方踱步，死死的盯着他问。
“不。”牛仔面不改色，摇了摇头，从容自若的说。
夜叉微微皱眉，不明白他具体是什么意思。
而她很快便恍然大悟。
放眼望去，马路两侧，越来越多扇门被无数只或粗壮或纤细、肤色或正常或怪异的手推开了。玩家们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在收到号召后，根据在地图上自动出现并实时移动的红标，悉数赶往战场。每一扇门的“传送门”功能都已经被禁用了，但这并不妨碍玩家正常上线，而大半个晚上都待在自己或好友的个人空间里的玩家，也始终拥有一次在离开时传送至地图各处的能力。
“是所有人。”牛仔离夜叉最近，却寸步不退的说。
他的身后，夜叉的周围，越来越多被作弊者视为蝼蚁的玩家，无所畏惧的蜂拥而至。
*****
长虫背靠着高架桥的栏杆。
她的身后，战火纷飞的法式小镇缓缓下沉，一座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一栋玻璃大厦正好在她后方贴着栏杆上升。
“夜叉？”长虫紧按着头盔的侧键，不安的问，面罩上的浮动图案也因她的情绪变化而剧烈起伏，“你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无人应答。
长虫不再进行徒劳的联络，放下伸到耳边的那只手，心浮气躁的呼了口气。
她联络同伴时一直低着头，以致于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正上方的动静。
一辆马力全开的油罐车从她身后大厦的楼顶一头冲了下来，这件从极高处坠落的重物，落点是包括她在内的一小圈路面。
四位作弊者里没有一个人的特点是拥有极高的抗性，这种强度的撞击能当场把长虫碾死。
但赛车之城的白天还是阴差阳错的帮了她一把。
长虫仍未抬头，但她通过在脚下出现的一团影子意识到了有什么庞然大物笼罩在了自己上方，影子的面积越来越大，距离也近到她甚至有种有人为自己撑开了一面巨大的伞的感觉。
长虫深知一睹究竟已经来不及了，轻轻抬脚，在桥上卷起狂风，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油罐车轰然落地，整个车头都在赛道上压扁了，尾携的油罐像一条垂死的龙一样无力的向长虫所在方向的另一边倒下。幸运的是，车主的空袭虽然落空了，但油罐在落地后居然没有爆炸，只是摔破了皮，不停漏油。
长虫慢慢的向前挪步，警惕的靠近。她不是没有听到水声，但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无意间踏进了流满汽油的区域。
脸贴地的车头被人一脚踹开了车门，小丑们晕头转向的，纷纷从驾驶室里扑了下来，摔得油水四溅。
“你，”个头最大的那位小丑是唯一没有在摔跟头时发出哀嚎的，也是反应最平静、最不狼狈的，他最先从滑溜溜的地上爬起来，全身上下都在往下滴着油但浑然不顾的说，“就是作弊者？”
“正常玩家在刚才已经死了。”长虫以一句简洁凝练的话回复。
“那你要乖乖站好了。”狼狗双拳同时握紧，像一位来势汹汹的挑战者一样步伐坚定的走向长虫，沉着脸说，“我是特地跟来锤你的。”
“但你要知道，”长虫不进也不退，从侧方的透明面板里抽出一支配件齐全的冲锋枪，慢慢的握紧了说，“你们手无寸铁，而我，荷枪实弹。”
“你说得对。”青年跟着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锐利的说，“我们一无所有，”他甩掉半边肩膀上的油污，忽然提高了音量，“但我们众志成城！”
长虫微微皱眉，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何敢这般大放厥词。
然后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她慢慢回过头，果然有一辆漆着京剧形象的霸王和虞姬的白色跑车正冲自己这边高速驶来。
似乎是担心误伤友军，这辆跑车没有直接撞向她，而是一个漂移急停在她正后方十米处。
四扇车门同时敞开，“戏子”们纷纷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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