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锦心中一暖,笑容有些苦涩,“我失手了。”她轻声说道。
陆锦词眉心微紧,“怎么了?又是因为花想容?”
“是。”花清锦点了点头,“我本想直接取了花想容的性命,不曾想被她逃了,事情闹得太大,不大好收场。”声音中满是不甘。
“哪里出了纰漏?”陆锦词有些疑惑,按照她对女儿的了解,只要她有如此赶尽杀绝的心思,便必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不给花想容半点生还的机会,这一次不仅让她逃了,事情还被闹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凌王。”花清锦言简意赅的答道,“据暗卫回禀,是褚辰景在最后关头出手救下了花想容,带她远遁,躲避追杀。”
花清锦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花想容逃亡京外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二人一直都在一起。”她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陆锦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花清锦一向高傲,寻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用许多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爱慕之人,没想到那人竟让她成了天大的笑话,而且还与她最厌恶的女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听起来着实令人愤愤不平。
“骁王殿下待你如何?”陆锦词转移了话题问道。
“还不错。”花清锦毫不犹豫的回答。
嫁进骁王府后她日日苦心经营,如今已经彻底得到了褚辰宇的信任,成了骁王府真真正正的女主人,甚至连一向只有褚辰宇一人能够调动的王府暗卫都听了她的调遣,足以证明她的地位。
“那就好。”陆锦词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花丞相给她选了一个只在政治上互相扶持,并没有丝毫情感的夫君,如今看来这个情况并没有出现,至少花清锦如今的生活比自己当初在相府时好了不知多少。
看着女儿生活美满,她总算能真正的放心了。
“对了,皇上那边的事情怎么收场你可想好了?”陆锦词这才重新问起花想容的事情。
虽然花清锦一开始就说自己失手了,不过情况再怎么不利也都还有花丞相撑着,顶多就是没能成功取了花想容的性命罢了,至于怎么收场,花丞相想必自有办法。
“想好了,和解就是了,免得两败俱伤。”花清锦开口答道,声音依旧有些不甘。
“好了。”陆锦词慈爱的笑了笑,抚摸着花清锦乌黑的长发劝道,“来日方长,你也不必急于这一刻,事情闹得那么大,能毫发无损的收场已经很好了,不必非要这么难为自己。”
花清锦有时的确有这个毛病,分明已经做到了常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她确只以自己的预期为目标,只要达不到便都是失败。
花清锦轻轻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因为心急再做什么的,事已至此我以为只能放她们一马。”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接着说道,“只是……宇祐的事,我有点担心。”
陆锦词的眉心顿时拧了个疙瘩,担忧的问道,“宇祐?这事怎么和宇祐扯上了关系?”
花清锦想了想,言简意赅的说道,“当初我是利用宇祐才将花想容引到了京郊丛林之中,没想到花想容逃亡之时竟还把宇祐带在了身边。我派人多方寻找,找到的时候她却已经托人将宇祐送到了平王府中。”
陆锦词的面色有些凝重,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担心留下把柄,就没敢派人上门招惹平王府,想要在御前彻底扳倒花想容之时顺便将宇祐讨要回来,没想到出了些意外,这件事由父亲去和凌王和解了。”花清锦简单的情况讲述了一番,面上很是低沉。
平王府再怎么不济也是一介王府,派人上门暗中将花宇祐带走恐怕会被抓到把柄,得不偿失。但事已至此,除了花丞相出面与褚辰景和解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陆锦词点了点头,“你担心的是什么?”她凝眉问道。
“母亲。”花清锦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面色都暗淡了下来,再无光彩,“褚辰景想必已经知道花想容不可能放弃宇祐,但父亲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两人谈判之时想必会做出让步。”
她几乎已经看到了双方和解的结果,在褚辰景义无反顾的坚持下父亲必定会选择退让,花清锦虽然不想如此,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说服父亲将花宇祐争取回来,只得作罢。
陆锦词总算明白了女儿的苦处,她原本从花想容手中抢来花宇祐,就是为了做她隐疾的挡箭牌,如今花想容将孩子夺了回去,无异于将这条路彻底堵死,令花清锦在这件事上再次束手无策。
陆锦词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道,“清儿,别心急,给我点儿时间,我或许有办法。”
花清锦几乎快要放弃希望,闻言一怔,奇道,“您有办法?”
陆锦词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效,不过事已至此,有没有效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花清锦凝眉问道,“您究竟要做什么?”
“前些日子有个道士上门,说是贩卖灵丹妙药,能令女子轻易受v 孕。”陆锦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笃定说府上有人需要这枚药丸,二哥说他满口胡言,半个字都不能相信,便派人将他赶了出去,他临走前还不甘心,高声喊着若是有人反悔,尽管再去找他。”
花清锦目光一亮。
陆锦尘不知道花清锦有着这样的隐疾,自然会以为那道士胡说八道,事实上他越是笃定府上有人需要,陆锦词就越认定他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一番话说下来,花清锦不禁有些心动,开口问道,“母亲还记得该去哪里寻那道士?”
陆锦词毫不犹豫的答道,“那是自然,待我将药取回来,你试一试,说不定真的会有奇效。”
花清锦面带笑意,连连点头。
她自生下来就体质寒凉,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丝毫的缓解,先前看过的每一个大夫都断言她这样的体质根本不可能有孕生子,曾经她还抱有一些希望,夺走花想容的儿子无非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可嫁进骁王府后她彻底相信了那些大夫的诊断,这才越发珍视起花宇祐来,没想到好景不长,花想容竟然真的有能力从她手中将花宇祐夺回去了。
“若是我当真能够有孕,不知比将花想容的儿子养大强了多少。”花清锦感慨道。
“那是自然。”陆锦词慈爱的说道。
相府。
“老爷,凌王殿下求见。”有下人进门禀报道。
正闭目小憩的花丞相睁开了双眼,满面都是意料之中的胸有成竹,开口吩咐道,“请进来。”
不多时,褚辰景在厅堂之中见到了端坐上首座的花丞相,他俯身行了一礼道,“丞相。”
花丞相这才站起身来迎接,口中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臣哪里受得起王爷的礼?”
褚辰景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受不起怎么方才坐的那般心安理得?口中却依旧恭恭敬敬地说道,“丞相整日为了天下万民鞠躬尽瘁,小王由心底敬佩,您自然受得起这小小的一礼。”
一句恭维花丞相听得很是满意,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故作糊涂的问道,“不知王爷亲自登门是有何指教?”
下人奉上最好的香茗后识趣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厅堂之中只留下了丞相与凌王两人。
褚辰景眉心微紧,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香茗道,“丞相当真不知?”
花丞相轻轻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说道,“听殿下这意思……老夫是该知道些什么?”
褚辰景目光轻垂,“丞相在宫门前明里暗里说的话,莫非自己也不记得了不成?”语气之中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花丞相将掌中茶杯搁回了桌案之上,终于主动将话题引入了正轨,“殿下想必是为了平王妃一事而来的,不知殿下有何见教?”
褚辰景冷笑了一声说道,“见教谈不上。”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平王妃着实冤枉,小王不得不亲自出面替她澄清一番罢了。”
“哦?”花丞相故作诧异的样子,“冤枉?”
褚橙景耐着性子说道,“清风寨之事并非是柳家加害,平王妃在山寨中也没有受到半点染指,丞相想来是误会了什么。”
“老夫手中握着证据。”花丞相看似轻描淡写的提醒了一句,而后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凌王殿下亲自开口,有些事倒也好商量。”
“丞相手中的究竟是证明真相的证据还是随口污蔑的罪证还是两说。”褚辰景显然不买他的账,面色沉了下来,冷声说道。
花丞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殿下,这东西究竟是证据还是罪证,我们谁说了都不算,只有皇上才有这个本事。”声音微微拖长,听起来很是高深莫测。
有些事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