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简单的道理,褚辰景自然不会不懂,无奈之下退让一步道,“也罢,不过丞相若是心意已决,今日又何必见小王呢?”
倘若花丞相真的一心想要置柳芙毓与花想容于死地,今日两人的谈判就是毫无必要,根本立场就无法苟同,还怎么谈?
“老夫说过了。”花丞相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起来很是轻松的样子,“有些事,说开了其实很好商量。”
褚辰景点了点头,让自己也跟着放松下来,以免太过紧张反倒中了花丞相的圈套,“那丞相不妨说说,有什么事是可以商量的。”
花丞相见他松口,心中便已经有了数,与自己先前所料的果然相差不远,“无论是骁王府还是相府,都不该受到圣上的苛责,先前禁足大皇子之事,平王殿下和柳家都要有所表示。”他开口说出了最基本的要求。
他亲自出面与褚辰景和解,为的就是不让双方两败俱伤。既然如此,骁王府便不能承担任何罪责,先前皇上在柳芙毓的逼迫之下所降的禁足旨意,自然需要收回,且平王府和柳家都要为此道歉,这样骁王府才能在天下百姓面前重新清白。
“这是自然。”褚辰景不置可否的说道,“同样,平王府和柳家都要免罪,另外您和骁王妃不得再污蔑平王妃的清白。”
事到如今,褚迟郢为先前的“错怪”,柳芙毓为御前的“逼迫”道歉都已经是小事,若是几句道歉就能将此事完美收场,恐怕没有人会不愿意接受。
“丞相大人只要在皇上面前改口说先前的指证都是误会,一切就都解决了。”褚辰景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如何改口才能让皇上信服,小王相信丞相自有办法。”
花丞相眉梢一挑,“王爷就不怕高看了老夫么?”
褚辰景轻笑一声,又品了一口杯中香茗,这才开口说道,“丞相混迹官场多年,最是了解父皇的心思,若是您还没这个本事,小王也想不到还有谁有了。”说罢,他微微仰头,将香茗饮尽,“好茶。”开口赞道。
花丞相没有再推拖什么,只是正了神色说道,“先前小婿府上的暗卫恐怕对王爷多有不敬,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和那些奴才一般见识。”
褚辰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勾了勾唇角说道,“只要丞相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小王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该记在心中什么转头就该忘记。”
花丞相点头道,“王爷话已至此,老夫便放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褚辰景刚刚准备回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贵府的养子花宇祐,先前在京外与平王妃相处了一些时日,平王妃对那孩子喜爱得紧,不知骁王妃是否愿意将宇祐留在平王府中?”
整件事情之中花想容不能放弃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柳家的清白,比如她自己的贞洁,还比如花宇祐日后的去处。
她绝不能接受日后花宇祐继续和花清锦生活在一处,况且她已经将真相告诉花宇祐,一切都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
“养子?”花丞相眉心微紧,怎么也没想到褚辰景最后强调的一件事居然是关于这个孩子。
“正是。”褚辰景点头道,“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花丞相原本以为花宇祐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想到褚辰景对此及其上心,联想到先前女儿的反应,花丞相顿时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为何似是所有人都及其看重他,唯独自己不知道他哪里重要一般。
“小女很是喜爱这养子,恐怕不大愿意忍痛割爱。”花丞相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究竟重要在哪里,不过女儿很想争回来的孩子,他自然也会适当的争取一下。
“先前骁王妃将这孩子遗弃在京郊丛林之中,可见这孩子平日里在骁王府过得并不好,小王不愿他接着过那般的生活。”褚辰景一反常态,很是强硬,半步不让,“还请丞相三思。”
“凌王殿下恐怕不知道,老夫有一个毛病。”花丞相面上依旧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实则已经暗藏锋锐,“老夫并不喜欢和人谈太多的条件,您的话已经有些多了。”
褚辰景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丞相一番,针锋相对道,“先前本王与大人并不相熟,不知道本王也有个毛病。”他顿了顿,目光凌厉,“本王最厌恶被人威胁。”一字一顿,似是带着万钧的份量。
花丞相忽然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几分,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道,“王爷息怒。”
短短的四个字,已经是在示弱。
褚辰景眉眼低垂,收敛了目光中的凌厉,“看来丞相是想好解决之法了,小王洗耳恭听。”
“不如请皇上决断。”花丞相想了想后说道,秉承了一贯搞不定就把皇上搬出来的原则。
虽然这一次皇上在褚辰景的面前未必再偏向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什么事,闹到皇上面前时都是他的胜算要大一些。
“何必叨扰皇上。”褚辰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如让宇祐自己来决断,对谁都公平。”他提议道。
花丞相凝眉细想,片刻后点头道,“也罢,就按王爷说的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上决断和花宇祐自己选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凭借个人的好恶做出一个选择罢了。
先前两人谈的好好的,他并不想因为花宇祐这个孩子的话题忽然出现而打破他们二人原先和谐的局面。
虽然他没想清楚褚辰景为何会对花宇祐的如此上心,但在花清锦没有告诉他真相的情况下,他根深蒂固的觉得花宇祐并不怎么重要,不如干脆退让一步。
“多谢丞相成全。”褚辰景行了一礼说道。
“还望王爷履行诺言。”花丞相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
褚辰景这才离开相府,直奔平王府而去。
“王妃,凌王殿下求见。”花想容正被红袖和添香缠着讲述这段时间的遭遇,一听说终于有客人来访,立刻来了精神,毫不犹豫的吩咐道,“请到厅堂。”
下人应了一声下去后,花想容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转头看向红袖问道,“他刚才说什么?谁来了?”
红袖莫名其妙的答,“凌王殿下啊,王妃您怎么了?”
花想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向厅堂走去。
其实她回京之后不想与褚辰景有半点瓜葛还有一点原因,便是他们二人的关系的确有些奇怪,在京外之时没人在意也就算了,回了京城可不一样,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与其他男子交往过密不是好事。
“见过王妃。”褚辰景也是收礼之人,自然不会让花想容尴尬,一见面就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花想容点了点头,“凌王殿下有何要事?”一提起此事,她的语气就不禁有些急切。
“小王不才,自作主张与花丞相谈了谈。”褚辰景答道。
花想容眼前一亮,开口难以置信的问道,“花丞相同意和解了?”
她知道自己是花清锦的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从来没有想过花丞相会就此作罢的可能,以为就算褚辰景赶回来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褚辰景点了点头,“宇祐的事情也有了决断,到时他自己选择,若是说想要留在平王府,花丞相绝不会阻拦。”他顿了顿,觑着花想容的脸色说道,“不过……若是他自己不选择留下,我也没有办法。”
花想容显然完全没有考虑过第二种可能的存在,对褚辰景的协调结果十分满意,这才想起来过问些其他的事情,“对了,柳家怎么样?”
“有件事恐怕要麻烦柳夫人和王爷。”褚辰景答道,“骁王府不能承担罪责,因此麻烦柳夫人和王爷向先前被禁足一月的骁王道歉。”
“道歉?”花想容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反问道。
“是。”褚辰景叹了一口气道,“只有二位道歉才能向天下人还骁王府一个清白。”
“做梦!”还不等花想容开口说些什么,厅堂之中忽然走进来了一道身影,冷声喝道,正是褚迟郢。
褚辰景没有理会他坚定的拒绝,只是规规矩矩见了一礼,“王爷。”
褚迟郢没有回礼,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看到了,而后冷声说道,“我绝不可能道歉。”
褚辰景瘪了瘪嘴,将目光移向了别处,闭口不言。
他对褚迟郢的脾气有所耳闻,知道他将是非和面子都看得十分重要,此事说起来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道歉又失了面子,让他道歉的确是有些难度。
可是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没有之一,无论褚迟郢的性格多么冷硬,都必须试着劝他松口。
“只是道一句歉而已。”一旁的花想容开口劝道,“骁王府又不会真的要求你赎罪或是其他的什么,你不必如此抵触。”
褚迟郢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向花想容,将她盯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