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又来了。”华镜繁走出院落之时正好碰到红袖带着花宇祐来找花想容,花宇祐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华夫人,小少爷,你下次见了是要行礼的。”红袖轻声说道。
华镜繁虽是侍妾,却也算是平王府的半个女主人,花宇祐若是喊花想容一声娘亲,按理说见了华镜繁也是要喊的。
“我知道。”花宇祐不情愿的说道,“可是我不喜欢她。”
红袖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小孩子一般都会喜欢长相漂亮的姐姐,很显然华镜繁满足这个条件,没想到花宇祐反而明确的表明了厌恶她的态度。
“前些日子就是她欺负娘亲的。”花宇祐嘟着嘴说道。
红袖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连花宇祐都知道了,不过任谁知道自己的娘亲被别人欺负,心里都会鸣不平的吧。
“小少爷,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华夫人亲自带着厚礼登门致歉,王妃也已经原谅她了。”红袖柔声说道,她始终觉得既然同在王府之中,彼此之间还是别有什么仇怨的好,“你就也原谅她吧。”
“不要。”花宇祐固执的说道。
红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再劝什么,只好就此放弃。
此事也算一说一过,连红袖都没想到花宇祐居然会真的把厌恶华镜繁的事深深记在心中。
“姑母,我想换一个院子住。”一日,花宇祐跟着郡主从凌王府回来,开口说道。
郡主有些诧异,“怎么,现在的院子不好?要不然搬去和你娘亲同住?”她还以为花宇祐是想和母亲再亲近些。
“不要。”花宇祐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宇祐已经选好了,请姑母同意。”
郡主宠溺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好,你说吧。”
“落雪院。”花宇祐言简意赅,“我最喜欢那间院子了,想去那里住。”
郡主一怔,随即凑近了他说道,“这件事姑母的确可以同意,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花宇祐见她答应,目光顿时亮了起来,对于她想问的是什么问题丝毫不在意。
郡主开口问道,“你说,想搬到落雪院去,是真的喜欢那座院子,还是想替你娘亲收拾落雪院的主人?”目光狡黠。
花宇祐似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看穿,顿时有些局促,没有立刻回答。
郡主从他飘忽的目光中就已经看到了答案,却还是追问道,“你照实答我就答应你,究竟是不是为了收拾华夫人?”
花宇祐犹豫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郡主满意的笑了笑,拖长了声音说道,“今日回府我就派人通知华夫人搬走,让你住进去。”
“谢谢姑母!”花宇祐闻言,整个人雀跃起来,大声说道。
扶风郡主看起来亲善随和,事实上只是因为她脾气很好,平日里不会与人置气罢了,若是有人真的惹了她,她可是十分记仇的。
华镜繁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那日她亲自警告了华镜繁一番后本想再做些什么添一把火,但考虑到情况特殊,华镜繁的日子越凄惨,关于嫂嫂心胸狭隘的谣言就会传的越广。
为了花想容,郡主好不容易忍下了这口气,今日被花宇祐忽然提起,她顿时觉得此事十分可行。
只是让她搬走,顶多算是一个下马威,既不过分又起到了收拾她的目的,可谓两全其美。
落雪院。
“夫人。”有侍女进门禀报道,“郡主派人传话,说请您明日搬出落雪院。”
华镜繁正为偿还赌债的事情发愁,听闻侍女的禀报顿时一怔,“搬走,为什么?”
要知道她虽然实际身份不高,但带着皇上下赐的名号,平王府总归没有亏待她,怎么会忽然让她搬走,而且听起来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侍女迟疑了片刻,没有说出口。
华镜繁敏锐的察觉到,凝眉催促道,“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是。”侍女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说,小少爷看中了落雪院,所以请您搬出去。”
“你说什么!”华镜繁难以置信的高声说道,“就因为花宇祐觉得这间院子好,郡主就让我搬走?”
“是。”侍女生怕夫人大发雷霆,觑着他的神情,战战兢兢的说道。
“凭什么!”华镜繁猛的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凭什么!只是一个养子罢了,难道我连一个养子都不如么!”
侍女不敢逆着她,只是提议道,“要不然您亲自去问问郡主,说不定郡主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让您搬院子的。”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华镜繁不吃这一套,越说越觉得委屈。
她原本已经为了华镜酩的赌债焦头烂额,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传说中和善的郡主都要欺负她。
“凭什么啊。”华镜繁不等侍女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将这四个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声音之中逐渐带上了哭腔,哽咽起来。
“夫人……”侍女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想劝些什么。
“你出去。”华镜繁截口道,抬手指向门口,声音沙哑,“你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侍女明白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行了一礼后便退到了门外,留华镜繁一个人在屋中平复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华镜繁听到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好歹通报一声,夫人不会不见我的。”正是华镜酩。
门外有侍女拦着不准他进门,他却一口咬定说华镜繁不会不见他,侍女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当他在胡扯,说什么也不准他前进一步。
“让他进来吧。”华镜繁抬手擦了擦眼泪,扬声吩咐道,声音依旧沙哑。
华镜酩这才走进屋中,刚想炫耀一番自己当簪子时拿到了比市场价高一些的价钱,却发现自己的妹妹双眼红肿,一副刚刚哭过的模样。
“镜繁,有人欺负你?”华镜酩立刻关切的问道。
“没事。”华镜繁轻描淡写,“让你当的簪子呢?当了多少钱?赌场的人有没有找你的麻烦?”她连声问道。
“你先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华镜酩不吃她转移话题的这一套,固执的说道。
“谁也没欺负。”华镜繁瓮声瓮气的答道,“我就是一时伤春悲秋罢了。”
“伤春悲秋?这话你还是去骗别人吧。”华镜酩显然不信。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可能会为许多事情难过,但绝不会是伤春悲秋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何况她本是个坚强的人,若不是有人踩到她头上欺负,她绝不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华镜酩等了半晌,见她还不回答,干脆起身说道,“你不说我就去问守在门外的那个侍女,她不说我就再去问别人,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你回来,别添乱。”华镜繁连忙伸手将他拉了回来,无奈的说道,“我说就是了,你别胡闹。”
华镜酩这才满意,点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派人传话,说小少爷看中了落雪院,她让我搬走,小少爷住进来。”华镜繁言简意赅的说道。
“岂有此理!”华镜酩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你小点声。”华镜繁立刻提醒道。
华镜酩的声音低了一些,却依旧不服,“凭什么小少爷喜欢,你就得搬?再说那又不是真的少爷,只是养子罢了。”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华镜繁吸了吸鼻子,开口说道,“收拾收拾,今日就得搬出去了。”
华镜酩闻言瞪大了双眼,“你真的要搬?”
“不然呢?”华镜繁瞪大双眼反问,“不然我是能跑去和郡主理论还是请王妃评评理?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再到王爷面前去诉苦?”
华镜酩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后摇了摇头,“这些倒是的确不行。”
华镜繁冷哼了一声,“那你还有别的办法?”
“没……没有。”华镜酩低下头,轻声说道,语气之中尽是不甘。
可惜事到如今,无论多么不甘都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快收拾东西,别麻烦郡主再派一个人来催,说我们搬的太慢。”华镜繁站起身来说道。
“她敢!”华镜酩脱口而出。
“她有什么不敢的。”华镜繁苦笑一声,将话题重新拉回了赌债的事情上,“算了,先把你赌债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簪子当了多少钱?赌场的人找你的麻烦了么?”
“没有,我按你的吩咐,掌柜听了你的身份后说再宽限我十日。”华镜酩轻声答道,“他说十日之后若是再收不到钱,恐怕就不客气了。”
“好像他原本有多客气一样。”华镜繁完全没有将后半句的威慑放在眼里,冷笑一声评价道。
“还有簪子,当了七两银子。”华镜酩小心翼翼的将放在胸口的布包层层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锭银子递到华镜繁的面前。
银子落在她的掌心的时候,还带着华镜酩心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