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御医缓缓点了点头,感慨万千的说道,“若是王妃真的能寻到药王谷之主,或许郡主还有一线生机。”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只是延缓毒发之事我实在无能为力,还要倚仗您了。”
老御医眉心舒展,沉声说道,“王妃放心,老夫定当竭尽所能,拖延到您返回京中。”
花想容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时间紧急,我就不多耽搁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去知会王爷一声,而后就准备启程。”
老御医行了一礼,“王妃一路保重。”
他多少看出了这位王妃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多了几分英明和魄力,但女子终归是女子,一个人出门在外总是危险的,小心为上才是。
花想容轻轻勾了勾唇角,并为多言,转身走出了郡主的房间。
院落中,郡主房中所有的下人跪成一片,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有半点做的不对的地方触怒本就暴躁的褚迟郢。
“问出什么了么?”花想容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郡主出事前一直在服用易亲王府送来的补药。”褚迟郢冷声说道。
“易亲王府?”花想容吃了一惊,反问道,“郡主是在长期服用么?”
“每月一次,一次接连服用七日。”褚迟郢答道。
易亲王和他之间的关系十分僵硬,他对易亲王府来的人也一向置之不理,不过对于郡主一直在喝的药物还是有些了解的。
“是药物出了问题?”花想容眉心微紧,开口问道。
易亲王毕竟是褚迟郢和郡主的亲生父亲,谋害郡主的事情二话不说就怀疑在他的身上着实不妥,不过事实摆在这里,这的确是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性。
好在褚迟郢不是第一天和自己的父亲过不去,即便心中想到了这个可能也没觉得十分不能接受,无非就是一只黑着脸罢了,情绪还没有突破失控的边缘。
“暂时还不能确定。”褚迟郢冷声回答,“昨日刚好是最后一天,送来的药材用尽,无处可查。”
这时间算的未免太准了一些,控制药量让郡主在最后一天毒发,究竟是药材中本就混了凤翎花还是药煎出来之后被人掺了凤翎花根本无从得知,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觉得事情不会像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不过时间紧急,郡主命悬一线,她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开口劝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你别冲动,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褚迟郢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盯着面前跪着的一片下人们。
花想容知道他没听进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易亲王怎么说也不该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好好调查一番再下结论也不迟。”
褚迟郢的神情依旧冷冷的,也不知道认不认同花想容的说法,话锋一转说道,“郡主情形如何了?”
花想容只得作罢,开口答道,“御医说他会想办法拖延时间为郡主续命,直到我回来。”
褚迟郢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眉心微紧,“你要去哪?”
“药王谷。”花想容言简意赅的回答,“若是天底下还有人知道凤翎花的解药,那个人就该是药王谷之主。”
褚迟郢不置可否,他虽然不懂医理,但对闻名天下的药王谷倒是有所耳闻,令他惊讶的是花想容为何会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找到药王谷的主人。
“我和谷主有些瓜葛,现在没时间细说,待我回来再告诉你。”花想容知道他想问什么,主动开口说道。
褚迟郢还不至于非要在此事上刨根问底,点头说道,“你何时启程?”
“知会你一声,稍后就走。”花想容丝毫不拖泥带水,开口答道。
“多带些侍卫。”褚迟郢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了一句。
花想容轻轻摇了摇头,“不必。”
“不行。”褚迟郢异常坚决。
花想容人在京中都已经出了数不清的意外,更别说是离开京城了,褚迟郢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去药王谷寻药。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花想容看出他担心自己,心中一暖,柔声说道,“况且老谷主性情古怪,我带的人多触怒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褚迟郢十分固执,凝眉盯着花想容,似是不同意带侍卫他就不准她离京一般。
正在两人僵持之间,有一人忽然走近,单膝跪地说道,“属下请命一路保护王妃。”
两人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江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落之中。
“真的不必。”花想容叹了一口气,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
“王妃误会了。”不等褚迟郢开口,江影抢先说道,“属下的意思是,您只带属下一人前往药王谷。”
褚迟郢原本准他所请的话顿时堵在了喉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行。”
“王爷放心。”江影垂下头,“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护王妃平安。”
褚迟郢眉心紧锁,显然并不放心。
虽然江影是王府之中最出色的暗卫之一,但药王谷想必不会在很靠近京城的地方,路途遥远,江影一人未必能保住花想容的平安。
反倒是花想容斟酌片刻之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就让江影随行吧,江公子武功高强,一人就够了。”
花想容已经让步,褚迟郢再固执下去反倒说不过去,他咬了咬牙,只得点头道,“也罢,你们路上万事小心。”
江影目光一亮,立刻说道,“多谢王爷王妃成全。”
褚迟郢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花想容无奈的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江影的肩头,“好了,快去准备一下,稍后就启程。”
江影答应了一声后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两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启程。
褚迟郢没有亲自前来送别,只是将江影叫过去好好交代了一番。
“王爷,王妃和江公子已经走了。”一名侍卫走到褚迟郢面前禀报道。
褚迟郢点了点头,举步走进了郡主的房间之中。
“参见王爷。”刚刚闲下来的老御医擦了擦额前的细汗,向褚迟郢行了一礼说道。
褚迟郢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开口说道,“免礼,不知我妹妹情况如何?”
老御医答道,“想来王爷已经知道王妃启程前往药王谷寻药,老夫依王妃之托,已经以针灸之法暂时压制住了王妃体内之毒。”
褚迟郢点了点头,语气之中依旧略显急促,“可以延缓多久?”
“回王爷,一月之内郡主不会有性命之忧。”老御医答道。
“有劳。”褚迟郢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转身坐在了床塌之上。
老御医知道他是想单独和郡主待上片刻,于是识趣的退了出去。
褚迟郢叹了一口气,定睛望向昏迷不醒的妹妹,昏睡之中她的眉心依旧是紧锁着的,面色惨白,看起来了无声息。
不知静静看了多久,褚迟郢缓缓握紧双拳,站起身来径直出门。
守在门外的小厮见自家王爷直愣愣的走出来,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褚迟郢不答,只是大步向前走去。
小厮无奈,只得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半句话都不敢多问,生怕心情不好的王爷迁怒自己。
“去易亲王府。”直到步至府门前的时候,褚迟郢才冷冷吩咐了一句。
小厮心下一惊,连忙开口试图劝说,“王爷三思,此事未必是易亲王府所为。”
看现在这个状况,花想容临行前说的话褚迟郢想来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不过小厮倒是觉得王妃说的有理,易亲王再怎么冷漠无情也没什么必要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不去,此事事发突然又满是巧合,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褚迟郢顿住脚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小厮只觉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是躬了躬身,口中说道,“是小的多言,王爷恕罪。”
褚迟郢并没有和他计较太多,只是冷哼了一声后举步而去,甚至没有管他是不是跟了上来。
小厮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束手无策,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认命般的赶上了王爷的脚步。
易亲王府。
“王爷,平王殿下到了。”易亲王正在书房之中品茶,有下人进门禀报道。
易亲王抬了抬眼,开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褚迟郢大步踏入书房,整个人都带着杀气。
易亲王眉心一皱,严厉呵斥道,“没规没矩,像什么样子。”
他一向不喜欢褚迟郢这样的性格,明明平日里也算明理之人,一遇到事情便没了耐心,脾气臭的生人勿近,所有的礼仪规矩都抛到脑后,如同一个乡野粗人一般。
往日的褚迟郢被父亲训斥之时就算心怀不满也会勉强低头认错,只是语气会冷硬一些罢了,近日倒是反常,不仅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还大踏步径直走到了易亲王的桌案旁。
易亲王的眉心拧得更紧,屋中的小厮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而过后不禁打了个寒战。
“下去吧。”易亲王开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