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平王殿下已经怀疑到了易亲王的头上,今日平王妃一走,就怒气冲冲的登门兴师问罪了。”辛渐想了想后补充道。
“不错。”花清锦唇角笑意不减,一切都在向她预计中的结果发展。
她料定褚迟郢不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何况他与易亲王府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此他只要听闻此事与他父亲有关,可必定就会急匆匆的登门质问,到时惹怒了易亲王,使他们父子的关系再生隔阂,简直是一举两得。
“对了。”花清锦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花想容在这个时候出京做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辛渐一怔,低头答道。
“跟着他们的人回来了么?”花清锦倒也,没有苛责,淡淡的接着问道。
“还没有。”辛渐回答。
“那就好。”花清锦点了点头道,“继续跟着,我要知道花想容究竟去做什么了。”
“是。”辛渐领命道。
“等等。”花清锦在他退下前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道,“若是遇到危险,保命为先。”
辛渐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属下明白。”
花想容既然出京,褚迟郢便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去,必有得力侍卫保驾护航。
她若是想知道花想容出京的目的,首先就要保证派出去的眼线活着回来。
“王妃。”辛渐走后,贝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传闻中不是说郡主与平王妃的关系很好么?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京?”
花清锦轻轻笑了笑,“传闻倒是真,不过花想容出京多半是为了求药。”
“求药?”贝儿更加疑惑,“最好的大夫难道不是都在京城?”
她如同大多数人一般觉得天底下最好的医者与药材都在京城之中,花想容就算想在再做些什么也至少要留在京城之中,总不该在这个时候往京外跑。
“天下之大,高人多的是。”花清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口答道,“她这么急着出京,想必就是去寻什么世外高人,我很好奇她认得的究竟是哪一个。”
花想容的底牌并不多,她不介意此时知道其中很重要的一张。
“王妃英明。”贝儿恍然大悟,开口说道。
平王府。
“王爷,柳夫人到了。”褚迟郢正在为郡主中毒的元凶究竟是谁的事情焦头烂额,小厮忽然进门禀报道。
“请进来吧。”褚迟郢自然知道她是来探望郡主的,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自从柳芙毓与花想容交好后,平王府承了柳家不少好处,说是患难与共也不为过。但这次是郡主出了事情,褚迟郢再怎么心怀感激,此时也提不起兴致去欢迎。
“参见王爷。”柳芙毓从来不会介意褚迟郢的冷硬,何况他如今还是情有可原,她一进门便行礼道。
“夫人是来探望郡主的吧?”褚迟郢抬眼,淡淡的对一旁小厮吩咐道,“给夫人带路。”
“不急。”柳芙毓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王爷先别急着赶人,在下有话要说。”
褚迟郢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夫人误会了,并非是急着赶夫人走,本王实在是……”后半句话被他咽了回去,不过谁都已经能从这半句话里领悟到剩下的意思。
“王爷的苦衷我自然明白。”柳芙毓轻轻勾了勾唇角,“郡主如今的样子谁也不愿见到,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还请王爷冷静行事。”
褚迟郢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有些诧异,“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闻王爷今日去了易亲王府。”柳芙毓干脆把话说明。
褚迟郢的面色微微有些阴沉,“夫人这是派人专程查了本王的行踪?”
他去易亲王府不过就是昨日的事情,不过一日的功夫,这期间又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柳芙毓竟然已经知晓,渠道只怕不是听说这么简单。
“不敢。”柳芙毓微微俯首,缓声说道。
“愿闻其详。”褚迟郢的面色依旧不大好看。
“京中知道这消息的人为数不少。”柳芙毓叹了一口气说道。
褚迟郢微微皱眉,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王爷,您就不觉得此事蹊跷么?”柳芙毓反问道,“是有人故意利用此事,进一步破坏您和易亲王父子二人的关系。”
“什么人?”褚迟郢下意识的问道。
“幕后真凶。”柳芙毓一字一顿的说道。
褚迟郢一怔。
易亲王不喜声名受损,尤其是褚迟郢怒气冲冲的登门,根本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中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偏偏就在极短的时间里被传扬了出去。
“王爷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如今已经被人传出了多少种不同的经过与结果。”柳芙毓火上浇油道,“不过我相信您并不想知道。”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捕风捉影杜撰传奇的人,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惜过了墙后的风究竟和原先的是否相同,谁都没有资格断言。
褚迟郢缓缓点了点头,“到底是谁做的?”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那个人若是被他抓到,就会碎尸万段一般。
“我若是知道,今日就不会登门告知您,而是带着真凶登门邀功了。”柳芙毓的唇角依旧勾着一抹苦笑,缓缓说道。
“可是这件事若真的是易亲王府所为,又当如何?”褚迟郢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或许真相就犹如他一开始猜测的那般,易亲王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只不过不愿在天下人面前认下自己谋害亲生女儿的罪名,这才派了一个替罪羊出面。
“不会的。”柳芙毓叹了一口气,笃定的说道。
“为何?”褚迟郢没想到自己的猜测被如此迅速的否决,略显诧异的问道。
“因为没必要。”柳芙毓的语气之中听不出半点自得,极其平静的说道,“王爷根本就没有必要刻意和郡主为难。”
像易亲王这般每做一件事都要追求最大利益的人,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是有意义的,包括动手杀人。
他们目无情感,不知怜悯为何物,视人命如草芥,这些都不假,但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理由,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若动手的人不是他,却是易亲王府中的其他人呢?”褚迟郢眉心微紧,追问道。
“王爷问得还真是隐晦。”柳芙毓抿了抿薄唇,“您倒不如直接说会不会是易亲王妃呢。”
褚迟郢微一俯首,轻咳了一声。
“此事无论是不是易亲王府所为,易亲王妃恐怕都脱不了干系。”柳芙毓的语气从来都那么平静,却令人听了便不由自主的信服。
“愿闻其详。”褚迟郢十分干脆的说道。
布局谋篇,原本就不是他最为擅长的事情,开口求教倒也不算丢人。
“王爷可曾想过,郡主的身子为何多年以来一直十分虚弱,月月都喝补药,却半点好转都不曾有?”柳芙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声反问道,“此事若不是易亲王府所为,便是有人想要借机嫁祸,可那幕后之人又为何要招惹最难招惹的易亲王?”
褚迟郢沉吟不语,只等柳芙毓接着说下去。
“在下斗胆猜测,易亲王府每月送来的补药之中都有问题,只不过不致命罢了。”柳芙毓接下去的话语完全没让褚迟郢失望,“只不过这一次有人从中作梗,替换或是添加了致命的剧毒。”
“王爷应该记得,凤翎花之毒,少量并不致命,但一旦用量增加,便会在短短几日之间发作。”柳芙毓忽然想到御医关于凤翎花毒的介绍,立刻补充道。
褚迟郢缓缓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说道,“是本王冲动了。”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柳芙毓说下去了,比如凤翎花毒的症状符合她所有的描述,比如易亲王妃就算对郡主有杀心已经下了这么久的毒,没道理忽然增加药量。
总而言之,幕后真凶不会在易亲王府,也就是说他怒气冲冲的登门质问是真的误会了父亲。
“在下没有斥责王爷的意思,只是一句提醒罢了。”柳芙毓俯身行了一礼,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讲,王爷日后的计划之中恐怕也少不了易亲王这一环。”她的声音忽然发现低了下来。
易亲王是当今在朝堂之上唯一能够与花丞相分庭抗礼的人,花丞相因为女儿的缘故必定站在大皇子的身后,褚迟郢身为易亲王的亲生儿子,自然应当好好争一下这张底牌。
成王败寇,柳芙毓既然已经决定要在政事之中插上一手,朝堂上的事情自然就比先前上心了不少。
“夫人多虑了。”褚迟郢原本用来认错的诚恳语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声说道,“他不会帮我的。”
易亲王不只有一个儿子,就算他当真有这个野心,也未必扶持得到褚迟郢的头上,准确来说……以他们二人如今僵持不下的关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芙毓却没有把事情想得如此糟糕,开口说道,“王爷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易亲王绝不是意气用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