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皱紧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然后……然后他说他认识马车上王府的标记,而后他们就急忙逃走了。”
“既然他认得,怎么原先认不出,看了药材就认出了呢。”王妃的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缓声说道。
“您的意思是那些人……另有目的?”莲心明白了一些,立刻问道。
“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看一看我送去的药材里是不是掺了凤翎花粉。”王妃的声音冷了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这个目的而演的戏罢了。”
“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可查不到那些人的踪迹了。”莲心的忧虑刚刚缓解了一些,就想到了这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眉心顿时又锁了起来。
“这个倒是无伤大雅。”易亲王妃的面上依旧挂着冷笑,片刻后吩咐道,“备轿,去骁王府。”
“骁王府?”莲心吃了一惊,“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骁王府的人做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易亲王妃站起身来反问道,“你是觉得骁王府与郡主之间没有仇怨么?”
莲心顿时怔住,半晌后才想起先前平王亲自登门质问骁王殿下之事,当初他的举动可谓轰动京城,但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事关皇家,京中也没人再多提起。
“我不知道是谁用了什么手段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连皇上都不再提。”易亲王妃见她神色恍然,接着说道,“不过骁王府针对郡主,并非没有可能。”
骁王府中。
“王妃,易亲王妃到了。”贝儿向花清锦禀报道,“王爷不在,是否要将她应付回去?”
“不必。”花清锦站起身来,“说到底,她最该见的人还是我呢。”
“王妃,您要亲自见她?”贝儿吃了一惊,“会不会……”
自家主子刚刚嫁祸易亲王妃,人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此时相见只怕有些不妥,不过她掂量了一番后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不妥。”花清锦扫了她一眼,淡声说道,“她既然主动找上门来,想必就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躲也没什么意义。”
“可是,那毕竟是易亲王妃,若是一怒之下……”贝儿依旧满是担忧,一心想劝自家主子回心转意。
“她不能把我怎么样。”花清锦截口道,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贝儿只得跟了上去。
厅堂中,花清锦俯身向易亲王妃行了一礼,脸上带笑,“参见王妃。”
易亲王妃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不管花清锦是谁的女儿,易亲王妃到底也是长辈,何况易亲王纵横朝野多年,她也跟着风光了许久,见到花清锦这个晚辈,自然要拿出长辈的气势。
“不知骁王殿下何时回来?我有要事寻他。”易亲王妃并没有多把花清锦放在眼里,开口问道。
花清锦直起身子,唇角笑意未消,气势上丝毫不输,“清锦不知王爷何时回来,却可以斗胆猜测王妃您是为何事而来,王妃想听听么?”
易亲王妃抬眼看她,声音冷了几分,一字一顿的说道,“愿闻其详。”
“扶风郡主身中剧毒,有人说那毒是王妃您下的,您这是登门兴师问罪,自证清白来了。”花清锦含笑说道。
易亲王妃目光一利,“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的确不少。”花清锦不置可否的说道,“或许王妃应当找的人不是王爷,而是我。”
易亲王妃猛的站起身来,声音凌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难道不知?”花清锦的唇角勾着轻笑,“您既然亲自登门,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莫非您如此大张旗鼓却只是在恐吓于我?”
“放肆!”易亲王妃怒喝了一声。
多少年来都没有人敢以这样的语气轻蔑的同她说话,今日她竟然被一位晚辈如此当面羞辱。
“不敢。”花清锦倒也不和她对峙,只是躬了躬身子,故作谦恭的说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易亲王妃冷声问道。
“那要看王妃都知道些什么。”花清锦不甘示弱,低着头答道。
“你派人劫持我到平王府送药材的侍女,得知药材中掺了凤翎花粉,借我之手增加了凤翎花的用量,才使郡主剧毒发作。”易亲王妃将自己的猜测缓声说了出来,“我本以为真这些事是骁王殿下做的,没想到竟是你的手笔。”
她忽然发现自己小看了面前丞相的独女,骁王府的王妃。
“王妃聪慧,清锦佩服。”花清锦含笑说道。
可她越是如此云淡风轻,易亲王妃便越觉得自己看不清她。
“你究竟想要如何?”易亲王妃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
“我要她死。”花清锦将一个本该隐晦的目的说得极其坦荡。
易亲王妃显然被她的坦荡噎了片刻,瞪着眼睛反问道,“你想嫁祸于我,就不怕我让你失算么?”
花清锦毫不犹豫的答道,“王妃不会。”
易亲王妃眉梢一挑,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你连这样的法子都用出来了,倒是给我一个不揭穿你的理由?”
花清锦目光一抬,直直的盯向易亲王妃的双眼,“我想做的,难道不就是王妃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么?”
“胡说。”易亲王妃眉心一紧,冷声说道。
“那凤翎花粉王妃又如何解释呢?”花清锦半步不让,当即反问道。
易亲王妃被呛了片刻,无话可说,
不得不承认,她下毒的初衷的确是想要了郡主的性命,无奈易亲王出手阻挠,她只得退而求其次,这才选了凤翎花这个看似不会致命的奇毒。
花清锦说的没错,她正在做的事情,正是易亲王妃一直以来都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
“所以说,清锦这是在帮助王妃。”花清锦浅笑着得出了这个结论。
易亲王妃怒极反笑,“巧言令色,陷我于如今的境地,竟还厚颜无耻的说是在帮我!”
“王妃细想。”花清锦仿若天下最好的棋手,对易亲王妃的一言一行早已了然于心,无论以什么样的话语驳斥,她都能不动声色的将那刀刃接在掌中,“其实天下人都不信您也并无大碍,只要有一个人相信此事不是您做的便足够了。”
“谁?”易亲王妃下意识的反问道。
“易亲王。”花清锦一字一顿的说道。
易亲王妃当即怔住。
以易亲王的手段与本事,只要他相信王妃的清白,谁都不能真的把王妃怎么样,所以从一开始,易亲王妃需要说服的就不是天下人,而是她的夫君。
不知沉默了多久,易亲王妃终于苦笑一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得对。”
交锋几合,早已露出败相的易亲王妃终于说出了这句由衷的话。
虽然花清锦的言论听起来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那些话都是对的。
“王妃快坐吧,若是被让人看到,怕是要以为清锦招待不周。”花清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就不怕我不到你府上来,直接向王爷禀报此事?”易亲王妃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虽然事实是她如同花清锦预料的那般来到骁王府,但依旧难免有此一问。
“王妃行事稳妥,自然不会如此莽撞。”花清锦开口答道,“一切只是猜测,您手中没有证据。”
这种时候,稳妥的找到真凶远比急急忙忙的禀报却最终失算要有用得多。
易亲王妃扫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转移了话题,“我与你的合作只有这一件事,此事过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你可明白?”
对于这件事,她虽然猜到真相,但手中毫无实质性的证据,况且花清锦做的有的确是她也想做的事,诸多条件加在一起,倒是足够她答应花清锦帮她把此事压下来。
可她们二人日后终究会是敌人。
易亲王妃自然会站在自己儿子的一边,花清锦只会支持骁王殿下,虽说觊觎皇位的不仅仅只有这两个人,但她们二人针锋相对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清锦明白。”花清锦不置可否的答道。
京外,客栈之中。
花想容盘膝坐在床上,背靠墙壁闭目养神,脑海中想的尽是到了药王谷后该怎么说服那个性情古怪的老人家出手帮忙。
忽然之间,一道劲风一闪而过,花想容猛的睁开双眼,不等认清状况就灵巧的的翻了个身,堪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剑光。
长剑一击不中,持剑之人没想到面前这位弱女子还会有这么灵巧的身法,不过诧异了片刻后便调转剑锋追了上去。
花想容屏息凝神,如今的她虽然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先前学来的那些功夫还真未必应付得了武功高强的杀手。
剑风又至,花想容手无寸铁,没有丝毫反攻之力,只得一躲再躲,一退再退。
可是客栈的房间只有这么小,容她躲避的空间被刺客逼得越来越小,眼见剑风到时她已无处再躲的刹那,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是金属撞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