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宇一开始还担心花清锦会不会受不了这等血腥的场面,目光一转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花清锦气定神闲的品着香茗,听着暗卫不绝于耳的惨叫,比自己还要云淡风轻。
倒是花清锦身后的贝儿吓得不住的哆嗦,面色惨白,恨不得把耳朵堵住。
“贝儿,你若是不舒服,就先下去吧。”花清锦开口吩咐道。
贝儿入蒙大赦,连忙谢过了王妃,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暗卫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有气无力,又过了一会儿,再也没有惨呼,唯余钢鞭那令人胆寒的破风声还在呼啸。
“王爷,断气了。”打手收回了鞭子,开口禀报道。
“抬下去吧。”褚辰宇点了点头。
“可惜他死一百次也不能赎罪。”花清锦冷声说道。
她虽然性情冷淡,但平日也不会做这种眼睁睁看着暗卫被活生生打死的事情,今日实在是太过气愤。
花想容不会武功,为了柳家不惜冒险,连侍卫都不带就独自出京,褚迟郢是后来才得到消息,启程的时间比骁王府的暗卫还要晚上许多。
这分明是花想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这群蠢材竟又给了她一条活路,让褚迟郢将她救回了平王府中。
花清锦恨得牙根痒痒,她一心只想要花想容的命,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逃出生天,这个人是她命中的克星,她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若是再不尽快解决她,有一日自己会死在她的手中。
“清儿,总还有机会的,你也别太生气,担心伤了身子。”褚辰宇开口劝道。
花清锦叹了一口气,“我没事,父亲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去说。”说罢,她起身走了。
当晚。
“王妃,今晚王爷又没过来。”贝儿望着窗外说道。
“嗯。”花清锦显然不太在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王妃您怎么没反应?”贝儿很是心急的说道,“王爷先前不会这样的,这几日却不知道怎么了,跟疯魔了似的,连着几个晚上住在……”
“那是宸妃娘娘的人。”花清锦不咸不淡的开口,打断了贝儿道,“你说话留神。”
贝儿低下头,堪堪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溅人”两个字。
“宸妃娘娘想必是知道了什么。”花清锦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知道什么?” 贝儿不解。
“知道我生不出孩子。”花清锦说的极其直白。
“您只是……”贝儿连忙开口,想说王妃您只是需要调理身子而已,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么多年了,天下的名医都治不了我的病症。”花清锦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截口道,“李御医是妇科圣手,他的话分量很重,宸妃娘娘不会不信的。”
贝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骁王府不能无后,宸妃娘娘自然得趁着我还没完全一手遮天的时候让那妾室多多出力,为骁王府开枝散叶。”花清锦冷笑一声说道。
“您前些日子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她翻脸就不认人。”贝儿没好气的说道。
在陆府的时候扳倒郑贵人,花清锦可是有着一半的功劳,否则也没有宸妃娘娘如今在后宫说一不二的位置。
“一码归一码。”花清锦淡声说道,“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可生气的。”
“那您就看着那个侍女这么出风头?”贝儿有些难以置信。
花清锦摇了摇头,将书卷规整的放好,站起身来说道,“她生出的孩子想有名分就得寄在我的名下,再出风头又能出到哪里去?宸妃娘娘小看了我的肚量,你也小看?”
“奴婢不敢。”贝儿连忙说道。
“下去吧。”花清锦目光淡淡扫过,开口吩咐道。
平王府。
褚迟郢固执的在灵堂之中守灵,郡主去找易亲王说营救柳芙毓的事情,王府中的诸多事务就落在了花想容的身上。
老夫人的葬礼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太过寒酸,其中分寸的拿捏令花想容很是头疼,听着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禀报,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
添香站在花想容的身后,似是有什么事想说,但看着王妃太忙又不好打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想容不知过了多久才注意到添香的异常,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添香这才放心的开口,“王妃,是关于红袖。”
花想容眉梢一挑,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红袖的名字了,自从红袖出嫁以后,她一直没怎么得空,对红袖之后的生活不太了解。
“红袖怎么了?”花想容眉心一紧,开口问道。
“红袖过得不好。”添香轻声说道,声音中满是沉重,“她刚刚过门时那家人待她还不错,可是时间久了态度就越来越差。”
那户人家最初想着这是平王妃的贴身侍女,自然不敢苛待红袖,可是眼见着时间久了,红袖和普通的侍女也没什么分别,平王妃也没有再怎么上心,就当她是被主子打发出来出嫁的侍女,对她的好态度也就消磨殆尽了。
红袖嫁的是个农户,婆婆还活着,是个刁钻的妇人,恨不得将红袖当作婢女使唤,整日让红袖服侍自己和儿子,完全不把她当媳妇看待。
“有这种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花想容凝眉问道。
“我先前去看过红袖几次,她都是偷偷见我,还叮嘱我别将此事告诉您,怕给您添麻烦。”添香解释道,“您也确实不怎么得空,我就没说,只是偶尔给她塞些银钱,免得家中贫困了她又要受苦。”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
添香接着说道,“前些日子红袖有了身孕,这才享了清福,可她那个婆婆整日念叨着要让她生儿子,四处求神拜佛,还请各路道士开稀奇古怪的偏方,逼着红袖吃下去。”
花想容最恨这种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红袖那日见我,说婆婆刚刚逼她喝了符纸烧成灰后混的水,不知还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她喝了后吐了一夜才缓过来。”添香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声音中满是难过。
“这还不算完。”添香接着道,“婆婆还整日给她吃各种补品,不准她下床走动,说是这样才对孙子好。那日大夫诊脉说胎儿太大了只怕不好生产,叮嘱红袖不要吃的太多,婆婆一听就不高兴了,再也没请过大夫,说那些大夫都是骗子,变本加厉的让她补身子。”
花想容的眉心越来越紧,“荒唐!”她冷声说道。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红袖真的难产,恐怕会丢了性命的。”添香的眼泪流了下来,“王妃您救救红袖吧。”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我自然是想救她的,可现在府中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思虑了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多带些银子去她家里,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们别再做那些荒唐事了,等这段日子忙过去,我就亲自去看她。”
“是,多谢王妃。”添香连连点头。
易亲王府。
“父亲。”郡主进门行礼道。
易亲王点了点头,“听闻你嫂嫂回来了。”
“是,带回了这个。”她说着,从怀中拿出白瓷药瓶,放在了父亲的桌案上。
易亲王端详了片刻,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药?”
“清心草。”郡主转身落座,“服下后可令人假死六个时辰。”
易亲王打量着其中的药丸,“药王谷果然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天下人都对那里虎视眈眈。”
“父亲,今日女儿来是想请您兑现承诺的。”郡主单刀直入。
易亲王抬眼。
“先前您答应我,要帮哥哥的忙,是也不是?”郡主眨了眨眼睛,徒增几分俏皮。
“有话直说。”易亲王眯了眯眼睛。
“柳家是哥哥背后最大的势力,得把柳夫人救出来。”郡主接着道,“药丸就在您的手中,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计划。”
易亲王将药瓶放回了桌案上,“柳家是大势力不假,不过如今柳府已经被查抄,按理来说,已经倾家荡产帮不上忙了才是。”他把玩着面前的瓷杯,气定神闲的说道,“不过……不排除柳家隐藏财富的可能。”
郡主眉梢一挑,父亲的敏锐她不是第一天见识。
“天下第一巨富的柳家藏着秘密不是不可能,不过到现在为止还只是猜测。”易亲王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饶有兴致的说道,“可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知道什么,或者已经见过了。”
郡主目光一转,直截了当的说道,“父亲敏锐,女儿佩服。”
“说吧,要我做什么。”易亲王一击即退,没有追问,只是气定神闲的问起了郡主的计划。
“事情不难,只是您要冒险。”郡主说道,“王妃不会不满?”
易亲王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提起王妃,眉心一紧,“你在担心什么?”
“王妃心系自己的孩子,必定不会允许您过多扶持哥哥,您若是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她,我才能放心。”郡主坦言。